早上的時光總是走得比較快。
    尚音城沒有了和風書院，子君就像沒有了一個世界。現在他的世界隻有葉將成。
    “怎麼了？”看到一直盯著院子裏的水池發呆的子君，葉將成坐在子君身邊，握著子君的手。現在他十分喜歡觸碰子君，親吻或者十指相扣抑或是擁抱，似乎隻有這樣他才能安心一些。
    子君扭過頭看著葉將成成熟硬朗的臉，疑惑道：“你一直陪著我？”
    “當然，子君不喜歡？”
    “不，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很忙吧。”
    葉將成低笑著用額抵著子君的肩：“嗯，葉秦不在，有很多事就要我來動手。”
    “所以你可以不用陪我的，尚音城我也很熟悉，再說了我現在又不能亂跑。”子君說罷，有些氣惱地看著自己的雙腿——他依然不習慣走路。加上昨天跪在石板上的傷，若是沒有人扶，今天他根本邁不開一步。
    “別氣，我抱著你不好嗎？”
    “少來！”子君啪地打開葉將成的手，瞪過去：“別把我當小孩子，去忙你的事去！”
    “好好。”葉將成把子君抱到一旁鋪了毛毯的草地上坐下，點心茶水一應俱全：“我留了三個護衛，要是困了就讓他們帶你進屋休息。想我了就讓他們來叫我一聲。”
    回答他的是子君不耐的一巴掌。
    “嗬嗬……”葉將成低笑著快速親了子君一口，然後出了後院。
    君子樓有一處側門，那是君子樓的一間秘密貴賓室，現在還沒有人有資格進去這個貴賓室。葉將成進去時，裏麵已經有人等在了那裏——正是不知所蹤的葉秦。
    “主子。”
    葉將成抬手做了個隨意的手勢，兩人就圍著一張圓桌坐下了。
    “邊關賊寇居然能燒了守備軍的糧草？”
    葉秦笑了，一直平板的臉上出現這樣的笑容看起來有些……不怎麼好看。
    “主子也不信對吧，尚齊鑫他們明擺著是不想買齊桑王的賬，這樣顯而易見的謊還用軍報奏了朝堂……”
    “尚齊鑫真的請奏回邊關？”
    “影子的消息的確是這樣沒錯。不過我想齊桑王還有後招，否則就是還有尚齊鑫的把柄。尚齊鑫不想做違背諾言的人也不想做叛國者，嘖嘖，是不是太貪心了一些。”
    葉將成一笑：“貪心的可不止尚齊鑫，齊桑王也是隻餓狼。他一定有了完全準備，不然，他可不會放過尚無月這樣一個好用的籌碼。”
    “對。”葉秦神情一改，平板了臉道：“雖然邊關消息是假的，我也拿了熠王朝的三百一等靈衛也確實想要去燒了它。可是，有人比我先下手了。”
    “哦？”
    “齊桑王收買的不僅是尚音城外的兵馬，還有邊關的一些將軍。尚齊鑫雖然手握重兵，但是千裏之堤毀於蟻穴……說起來，還是我們幫了齊桑王一把，那個魏姓女子，正是那叛亂將軍的心頭人。而齊桑王把這事兒推到了尚齊鑫的頭上，正好，尚齊鑫連夜派了靈衛送去了女子平安的消息。”
    葉將成沉吟一會，冷笑道：“是我小瞧了齊桑王，看來他算計我的時間，可不短了。”
    “但是，淹死的往往是會遊泳的。”葉秦眼中有著躍躍欲試的光芒：“齊桑王的確是積蓄許久了，力量強大地可以和照月王抗衡，而他所有的部署都成功了。我們既小瞧了他，也高看了他。”
    “怎麼說？”
    “小瞧他的力量之強大，卻高看了他的手段。主子也知道，齊桑王是一個極其自大的人，更何況他現在可是手握重兵。所以，他其實並沒有後招也沒有去設計尚無月，他隻需要尚齊鑫別去搗亂——很顯然，他做到了。”葉秦手指扣在桌上發出規律的聲音：“先讓尚齊鑫轉移注意力，接著就來個後院放火，讓照月王對尚齊鑫的信任下降，一舉兩得。恐怕他要主子殺的那些人，就是這些。”說著，葉秦推給葉將成一個名單。
    葉將成認為會成為齊桑王阻力的大臣有幾個沒有在上麵，隻稍稍一想，葉將成就明白了——被齊桑王招安了吧。不過這上麵……
    “怎麼都是些文臣？不要告訴我武將都站在他那邊。”
    “雖然是文臣，但是那些人在照月甚至是這片大陸的文人中都享有盛譽，就算齊桑王成功了，這些人到時候一張嘴就能讓他的努力付諸流水。”
    “那麼，郡主的生辰？”
    “幌子而已，辦得越熱鬧，就越能掩蓋一些惹人注目的東西。況且郡主生辰，大采買的東西可多了去了，金銀銅鐵，總少不了吧。”
    葉將成自然明白這‘金銀銅鐵’的意思。
    “我還以為那天他隻會‘起義’，倒沒想到他直接逼宮。”
    葉秦失笑，這張平板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比較生動的表情：“哈哈，真是自大的人，照月王眼皮底下他真當人是瞎的？能坐在王座上兩百多年的日子，照月王可不是吃白飯的。”
    “那就看他招安的手段是不是高的過照月王了。他用在尚齊鑫身上的手段，照月王也能用到他手上……”
    “可是。”葉將成臉色一變，黑沉似水：“他下在子君身上的毒，卻是真的。”
    葉秦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對葉將成來說，照月是否易主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影響，他在意的當然隻有劉子君。
    “那個毒……我很抱歉。”葉秦沮喪了聲音，雖然他醫術高明，但是毒在腦中，他卻是不敢妄動。
    葉將成笑著拍拍葉秦的肩：“我沒有怪你，我相信子君會沒事的。”畢竟夜祁沒有騙他的必要……雖然也不明白夜祁的話到底什麼意思：“不過齊桑王的債，我可不能這麼算了。”
    說起這個，葉秦‘啊’了一聲：“抓住公子的，可能是江家。但是按理說江家沒有那麼強的力量……不過公子確實是江若水交給齊桑王的。”
    “江若水……”葉將成眯了眼，涼冰冰的聲音沒有一點起伏：“她和齊桑王的關係恐怕不止你查到的那麼簡單……我之前就在奇怪了，郡主和江若水看起來，說是好朋友倒更像是主仆……”
    “主子是說？”
    “我記得江家大小姐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深山去學藝，直到成年才回去。事隔十多年，江老爺恐怕也認不清家裏的到底是誰吧。”
    “可是……”葉秦大驚地張著嘴：“把自家郡主送到一個商人手裏？”
    “他想要當王不是一天兩天了，江家能為他提供足夠的財力。他還有什麼幹不出來的？更何況，江若水也不是什麼弱女子。”葉將成的笑中似乎還有一種讚賞的意味。
    “……”葉秦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看著葉將成，說道：“江小姐……不，郡主似乎對主子頗有好感。既然她不是什麼弱女子，那對主子怕是誌在必得吧。”
    “……你就不能閉嘴？”葉將成無奈地起身出去了。
    剛轉進大堂，葉秦就忍不住一笑——真是說什麼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