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秦猶豫一會，忍不住開口道：“這牽連到照月的王室，主子，如若追得太深……”
    “哼。”葉將成凝眉冷笑：“是他們先招惹上我的。那江若水，早便知曉子君的事了，她的模樣，是靈力幻化而來。”
    “馬上去查。”葉秦想了想，怪不得總覺得江若水的臉有些怪異……
    回到君子樓，有管事在葉秦耳邊說了什麼。葉秦轉身對葉將成說：“主子，紫氣軒的掌櫃的來了。”
    “紫氣軒？”
    “說是主子之前定了些珠子。”
    “啊，知道了，讓他上來雅間吧。”
    紫氣軒的掌櫃的進了雅間，讓人放下了身後的箱子。
    “嗬嗬，葉當家，您吩咐的珠子都做好了，您看。”掌櫃的打開箱子，頓時一片摧殘光彩。他把三個大大的紫木盤子拿出來放好，裏麵分別裝了三種不同的珠子。
    葉將成隻看了一眼，挑起一個雨花石的捏在手心：“挺快。”
    “嗬嗬，過獎了，葉當家您看可還滿意？”
    “嗯，就不送了。”
    “……呃，是。您有空常來。”本來掌櫃的還想巴結一下，奈何，葉將成此時的臉色，雖然帶笑，但是……太滲人了。
    “葉秦。”
    葉秦推門進來，葉將成已經包好了那些珠子提在手裏：“有什麼消息的話就放紫燈找我。”
    “是。”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葉秦靜立一下，倏爾露出個賊兮兮的笑，一轉身回了自己的藥房。
    葉將成去的，是楊柳坡上的秘密溶洞。
    到了那大大的水池旁，他把手裏的三種珠子一一挑選，滑潤沒有瑕疵的統統放進了池底，襯著水中的綠色水草，十分漂亮。而那些選剩下的，他便放進了小屋窗台上的花盆中，多出的拿木碗裝了，放在桌案上。
    “子君，你定會喜歡的，對吧。”葉將成看著那片清澈的波光，下麵的瑪瑙和雨花石十分鮮豔，而鑲了金的玉珠子流轉著光彩，剔透而清麗。
    他這一站，便站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的上午。
    子君會是什麼模樣？會受什麼傷害？見到他，子君是否還……記得？畢竟，子君算是重生了罷。
    整整一個夜晚還長，葉將成找不到答案，迫切的心情中又帶著忐忑。
    不過葉秦的心情就簡單了很多，一大早，他就到了楊柳坡上，拿著一盞紫燈放了，然後沒有耐性地一腳踹向了結界——結界是葉將成琢磨很久的，一有風吹草動葉將成就知曉。
    葉將成從山洞的結界出來，看到的，就是一盞還沒升空的紫燈和葉秦按捺不住激動的表情。抬手把紫燈打成了粉末，然後葉秦就貼了上來。
    “主子，走吧。”
    “……嗯。”這尚無月被葉秦盯上，也算是……報了一些仇了吧……
    和葉將成忐忑激動的心情相近的，便是尚齊鑫了。
    葉將成一推開暉月王府的門，就看到了尚齊鑫。
    “將軍久等了。”
    “……跟我來吧。”
    密室，葉秦手裏拿著一把銀針和一些……不知是什麼東西的東西。揮手就不客氣地一根根紮下去。就連葉將成，也看得一身雞皮疙瘩。
    更不消說尚齊鑫了。
    葉秦手裏的東西全部用到尚無月身上後，他一臉暢快地拍拍手，竟還滿足地笑了：“等到拔完針，再用藥物推拿一次，服下丹丸，就行了。”
    尚齊鑫緊握的拳頭鬆開，額上竟然有些汗珠。
    “那麼，將軍，是否該兌現你的承諾了？”葉將成麵帶笑容，隻是心跳卻亂了。
    尚齊鑫伸手，一團明光放大，然後淡去。一個巨大的水晶魚缸出現在他旁邊，而裏麵，是一尾藍色的鮫人。
    純粹的藍，發、眼、鮫尾，都是海一般的藍。隻是那藍色看去有些狼狽，身上布滿了粉色的傷痕，臉上嘴角還有沒有散去的淤痕，漂亮的藍色鮫尾失去了光澤，還有些地方的鱗片已經剝落。鮫人蜷縮著鮫尾盤踞在魚缸底部，把自己抱做一團，無助地看著自己的尾巴，微微地發著抖。
    “子君……”葉將成不會認錯，那的確是子君。可是魚缸似乎被下了結界，聲音傳不進去，裏麵也看不到外麵。葉將成用了好大力氣才忍住了殺死尚齊鑫的衝動。
    “將軍真是好手段！”
    尚齊鑫蹙眉，猶豫了一下，還是解釋道：“我看到他時，他便是這般模樣。那些瘀傷是他在水晶壁上撞出的……我沒想要傷害他。”雖然，因為之前對劉子君印象的緣故，把他扔到了黑-市。他雖下令不能折-辱了這魚，但是那些人的小手段他也視而不見了。
    “嗬嗬……”葉將成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冷冷笑道：“尚家的人，果然都是這樣。做這樣的偽君子，不累嗎？”
    “葉將成，你嘴裏放幹淨些。”尚齊鑫畢竟萬人之上多年，哪容人在他麵前放-肆。
    “嗬嗬……”葉將成笑著，卻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葉秦見兩人這樣，興奮的情緒緩了不少，他算算時間，一根根又拔了尚無月身上的針。拿了黑色的藥膏塗了開始揉捏推拿。
    尚齊鑫和葉將成兩人都冷冷看著對方，尚齊鑫是怒意，葉將成卻看不出情緒，正因為沒有情緒，所以才讓尚齊鑫防備。
    不一會，一聲輕咳打破了密室裏的沉寂。
    尚齊鑫渾身一震，瞬間便到了石床上，小心地扶起了尚無月。
    “無月！你怎樣？可清醒了？”
    “……王兄？”尚無月的聲音嘶啞，麵容疲憊，一雙眼卻已經恢複清明。
    “將軍可滿意了？”葉秦挑著眉，觀察著尚無月的臉。
    “那天網，可還在無月體內？”尚齊鑫有恃無恐，他在那水晶缸外布下的結界不止能隔絕視線和聲音，還能在別人觸碰的瞬間將缸壓得粉碎。兵不厭詐，他要的，是無月的康健。
    葉秦吃吃笑道：“自然化解了去，若不然，我家主子的人，可就危險了。將軍若不信，自己探一下王爺的靈息即可。”
    尚齊鑫依言做了，果然，之前一直盤踞在無月經脈中的詭異靈力消失了。習武多年對脈象也知道一些，無月現下隻是有些虛弱。
    “將軍，可以撤了結界了吧。”
    聞言，尚齊鑫揮手，結界散去。魚缸中濺起了大大的水花，蜷縮的鮫人受驚地遊到了另一邊，他死死抱住自己，把頭埋進了手臂中像是想要躲避什麼……原來，之前的結界，還隔絕了光線。
    葉將成心頭一痛，徒手硬生生劈開了半截魚缸，腥鹹的海水決堤而下夾雜著碎裂的水晶落在葉將成腳邊，濕了他的衣擺。可是因為那巨大的響聲，蜷縮在缸底的身影開始劇烈地顫抖。甚至還伴著壓抑的嚶嚶哭泣聲。
    葉將成立刻後悔了，他不該如此莽撞的。顧不上破碎的鋒利水晶邊緣，葉將成就那樣撐在水晶壁上。
    他小心地把另一隻手探進水裏輕輕晃動：“子君……”
    興許是因為水的突然攪動，子君的肩膀縮得更緊了，對葉將成的呼喚置若罔聞。
    心，窒息般痛到喘不過氣。
    葉將成咬咬牙，狠下心去伸手按住了子君的肩。子君沒動，但是他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叫後，身體顫抖得更厲害。
    到底受了怎麼的對待，才讓子君變成這樣？
    葉將成忍著心痛，小心地把手探進手臂之間，去捧起子君的臉，隔著波光粼粼的水麵貪婪地看著那張日夜思念的麵孔。
    “子君，睜開眼看看我，我是將成。”不敢大聲，近乎哀求。
    鮮紅的血從葉將成的手掌中流出來，大概是聞到了這個味道。子君的眼瞼顫抖著睜開。
    葉將成笑了，淚水毫無預兆地滴入水中。腥鹹、和海水相近的味道，子君卻能明確地分辨出來，因為那是種在他身-體-裏的味道。瞬間，水花飛濺，子君如箭般從水中急-射-而出，緊緊地抱住了葉將成的脖子。葉將成被他撞得差點跌倒，險險穩住身形就聽到了子君的聲音。
    “將……成……”好聽的聲音，如同天籟，但是卻帶著欣喜的哽咽。
    “嗯，是我。”葉將成環抱住子君的身體，不敢太用力，隻能一下下地撫摸著子君濕淋淋的長發。無比憐惜。
    子君像個孩子般死死抓住了葉將成背後的衣裳，半邊身-體已經探出水晶缸外，長長的鮫尾拖在鋒利的水晶壁上，已經掉了幾塊鱗片磨出了鮮血。他卻仿若未覺一般揚著幸福的笑臉。
    倒是葉將成欣喜中醒覺，慌亂地抱出了子君，為他輸入一些靈力幻化成人。
    化作人形後，之前因為鮫尾鱗片和顏色的緣故看不出的傷痕，現在暴露出來……渾身上下，幾乎體無完膚。葉將成眼前一片血色，死死盯著子君腿-上的傷痕——那是鱗片剝落後的傷痕。
    葉秦看了葉將成的狀況，心下叫糟。趕緊憑空拿出了一件白色外衣遞給葉將成：“主子，給公子穿上吧。”
    葉將成驚醒，一手拿了衣裳給子君裹上。隻是子君的手一直抓著葉將成背後的衣裳不放。
    “子君，鬆下手好嗎？”
    聞言，子君一陣顫抖，神色不安地慢慢放開了葉將成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