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月的夜，沉寂如獄，惟有血色紅蓮悄悄綻放。
    我向坐在角落的小五伸出手，像一位紳士邀請著美麗的淑女，放下了恐懼和嫌惡，麵對她，第一次充滿誠意。她默思片刻，似是猶豫不定，慢騰騰遞來一隻白瓷小手，涼涼的體溫道明她的孱弱與纖細。
    “謝謝你，小五！”我能感覺到一道非比尋常的結界，來自於她，將這小小的寄居之所與外界完好隔絕，沒有人會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警察也不例外。
    眼角掃視一遍滿屋的監視器，躲在暗處的眼睛全部應聲粉碎。
    小五用另一隻手貼上我眉心，血洞很快愈合，她又拂去我滿臉血汙，清理幹淨後，才默默收回了手。
    “和我一起走。”我提出邀請。
    她沒拒絕，站起來主動牽住我，晦暗的眸珠染有少許亮色。
    夜下，一座氣派的高大建築彰顯某種身份的威嚴與普通人對它的敬畏，象征人類法律的暴力機關，輕易觸碰不得，在華燈初上的夜裏，顯得如此高傲氣盛，巍然高聳，自以為掌握著懲治罪惡的正義之劍，真是荒誕、可笑。
    虛偽的正義，當毀滅之！
    誰也料不到這裏會被襲擊，警員陸續被緊急召回，一個個主動踩入隔絕虛空的結界，他們願意來送死，我豈會不如其所願？為公職而犧牲，是我賦予了他們最崇高的榮耀啊！
    一道結界之隔，外麵安詳如初，裏麵卻上演著如火如荼的血光洗禮。洗禮過後，這些靈魂才能順利升入天堂，享受後代的紀念與瞻仰，我倒從來不知道，自己原有這麼寬容的一麵，幫助別人實現自己的最終價值。
    有些價值，需要通過死亡才能體現出來。黑暗中燃燒的紅蓮之火，會照亮他們通往天堂的道路。
    我踏著滿地殘屍與血水，一層一層步上高樓，堆累的屍體猶如一場死亡盛宴，如死神的狂歡派對。死神在夜空下微笑，靈魂在烈火中驚顫。
    警局監控室裏，我反複抽調事故發生那晚的記錄，但錄像中隻有我回到家倒頭就睡了，中間近半小時的空白，時間無故缺失，今晚邵娜與幾名便衣的死亡表演也沒留下痕跡。
    小五盯著四麵屏幕一眨不眨，難道是她的結界屏蔽了警察對我的監控？
    這小丫頭，我竟一直沒發現她的作用。
    當世極為罕見的特殊種族，讓人很疑惑她究竟從何而來。
    這麼珍奇的寶物，我自然不會拱手讓人。那兩個追捕她的一老一少，也是因為認識到她的價值嗎？
    “小五，”我親切地撫上她腦後的長發，柔和問，“你會聽我的話，對嗎？”
    她呆滯無神地點點頭。
    “那就好，從今往後，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我攬住她纖細的身子，一圈圈笑意不由得爬上嘴角。
    而在我的身後，一名苟延殘喘的警察艱難地握著槍，用盡餘力扣動扳機，子彈射出來，他並沒打偏，卻也未能傷到我。那顆子彈中途自行折返，反穿透了他自己的腦袋，深深紮入牆上的雪花屏幕，引起監控室所有設備接連崩潰。
    “做的很好，小五，”我輕輕讚賞，繼續問，“接下來，我們怎麼謝幕呢？”
    “改變。”她無動於衷地說出兩個字。
    “對，改變，”無名的快感蔓延全身，我笑意愈深，“是的，改變……改變這裏……哈……哈哈……小五，你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夙願啊，我們一起……把這裏變成最美的人間‘天堂’，為它添上最後一筆顏色……”
    熊熊火焰像猙獰巨獸吞噬著高傲的巍峨，大樓沉悶哀鳴，我和小五走出警局大門，餘留鮮豔的火光籠罩結界，如日暮殘陽映在天邊的迷人色彩。
    漆黑夜空無月的陪伴，如此孤獨，我為它送上最合適的點綴，期待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