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吞噬光明，注定不會平靜。
    那聲重重的落水，使我完全懵了，呆呆地盯著幽魂般的小五，不知所措。她對著河麵出神了小刻，忽轉過臉來，又說出一個莫名奇妙的字：“走。”
    不及我做出反應，她站直身扔下我飛快跑開，無視街上來來往往的車輛，準確地說，是疾駛的車輪在撞到她之前自動刹住為她讓開一條道，導致後行車輛追尾，井然有序的大街一夜不明原因發生連環撞車的重大交通事故。
    擠壓變形的轎車車門被撞開，倒出滿頭鮮血的腦袋和半邊身子，垂掛在門沿，汩汩紅血從額前的窟窿淌下，如蓬生的細菌迅速蔓延，一灘血汙怵目驚心，空氣中飄蕩著刺鼻的血腥，猛烈衝擊每根神經……
    飛鳴的警笛由遠至近，我坐不住了，盡管兩腿發軟，仍跌跌撞撞攀著護欄支起身體，一步不敢停地逃離現場，甚至忘了去追小五，隻想甩開背後那幕慘劇：都是她做的，不關我的事……
    一路不知跌倒了多少回，爬起了多少次，逃跑的念頭占據大腦。終於體力耗盡，停下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周圍一片陌生，陌生的建築，陌生的街道，靜悄悄沒有一個人。
    這是……哪裏？？
    一個冰涼的東西冷不丁竄入我手心，我反射地想甩開，卻被那東西扯住，接觸到涼涼的皮膚和幼嫩的五指，一隻孩童的手！我慢慢低頭看去：小五！
    “你……”我對她的恐懼在剛才那場事故中達到極點。
    她不理會我，無表情的瓷臉像說：車禍與她無關，那些人命中有此劫。她目不轉睛地望著前方街道盡頭，仿佛等待著什麼。朦朧薄霧中……有東西接近！我也感覺到不善的氣息。
    盡頭的水平線上出現兩個模糊頭影，比普通人大，漸漸露出龐然身軀——原是披著鬥篷，白色鬥篷帽遮蓋了臉，且背著道路兩旁的燈光，身前投下長長暗影，更加辨不清他們的相貌。
    相距數十米，鬥篷中的人停下，個子稍高者再向前邁出兩步，似乎是和我說：“年輕人，把那孩子給我們。”聲音蒼老、渾濁、有力，命令的口吻不容人拒絕。
    “她？”我看看小五，感覺她抓著我的手緊了緊，空洞的瞳孔中明顯有敵意。
    他們看得見小五，並衝她來的？！
    “壞人。”小五冷冷吐字。
    “夜……”老者身後的人好像沒什麼耐性，聽聲音是個較年輕的男子，他心急地想上前來說話，被老者攔下。
    “友，我們時間不多，稍安勿躁。”
    “師父……”
    “我自有主張。”那邊的老者低沉著嗓音示下，而後繼續命令我，口氣嚴肅而冷酷，“年輕人，交出那孩子。”
    我雖抵觸他們，然求之不得有人來把燙手的麻煩帶走，我沒遲疑，牽著小五朝他走去。小五順服地沒反抗，安靜得像隻木偶娃娃。
    但是，越接近那兩人，我越覺不對勁，有股逼人的戾氣從年輕男子身上散發出來，好似不單針對小五，大部分是對我……他……仇視我？
    與老者不到兩米的距離，我止步不再前行，小五也停在身邊，一臉的冷漠。
    老者疑了一下，伸出幹糙如樹皮的枯手，主動走過來。
    我忽生猶豫，卻僅是一瞬間。試著鬆開小五的手，她抓著我兩根手指不放，緊盯覆至的白色鬥篷，空洞眼瞳中閃一道精細明光，她舉起另一隻手，掌心對準無防備的老者，旋出幾束熾烈的銀白流光，巨大的光波衝退兩人。
    趁他們抵擋的空隙，瘦小女孩立即拉著我往回飛跑，沒想到身高還不到我腰際的她手勁那麼大，像擁有無窮無盡使不完的力氣。
    這孩子……身上藏著什麼秘密？為躲避那兩人逃亡到此嗎？說他們是壞人？難道沒有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