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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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雲不知道這是他第幾次踏入別人的夢境了,自從那日乞丐夢中的女子告訴他可以找到自己的時候,他就不停的穿梭於別人的夢中,近乎瘋狂的尋找。雖然付雲心裏明白這麼著急不會有任何結果,但是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他好擔心自己在還沒有找到自己的主魂以前就被天地給吸收了,他不想和所有殘魂一樣。他潛意識裏覺得他自己與別的鬼魂不一樣,認為他自己不應該像現在這個樣子渾渾噩噩的飄蕩。
這些天付雲每天尋找著進入夢鄉的人,連新生的小兒都沒有放過,他伺機潛入他人的夢中,他見到了各種的人間悲劇。
曾經他進入了一個富家少爺的夢中,那個少爺居然夢見了自己和他父親的二夫人廝混,付雲在他的夢境裏幾乎感覺到了那少爺心底的雀躍。付雲開始不明白,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會有這麼令人作惡的想法,付雲覺得他有必要去求證,於是,他去街邊,找到了一個打盹的小孩,他悄悄潛入了他的夢境。那個小孩似乎在夢裏迷了路,在一條布滿野草的路上狂奔,但是他怎麼都找不到出路,付雲站在路的另一頭靜靜的望著他,那小孩伸著手不停的在空中胡亂的抓著,好像他的背後是深淵一般,而他是從哪深淵裏爬出來的幸存者。
付雲發現小孩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轉,根本沒有前進分毫,那小孩急的滿頭大汗,付雲看不懂這小孩的夢境,也沒法讀出小孩的心境,付雲決定不繼續看下去了,於是轉身準備離開。
忽見那小孩像發了狂一般大哭了起來,眼淚不停的從眼眶邊緣奔出來,嘴裏嗚嗚咽咽的叫喊著:“爹爹,爹爹,你不要走,徴兒會聽話的。”小孩不斷撲騰著四肢,但是無論他怎麼努力他都沒有先前移動分毫。
付雲被小孩叫得一愣一愣的,嘴裏咕噥著:“爹爹?”付雲低頭打量自己,一看果然不是自己的身形。這是一個身材適中的青年人,身上穿著青灰色的長衫,左手拿著一隻包裹,鼓啷啷的一團。付雲想這大概就是那小孩的爹爹吧,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一邊搖頭一邊離開,中途瞥了一眼臉上滿是淚痕的小孩,他好像掙紮的有些累了,已經癱倒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
付雲睜開眼,看著對街的牆角發了一會兒呆,然後他轉頭看著小孩,小孩的臉上還掛著淚痕,嘴裏呢喃著:“爹爹,爹爹。”付雲看著這個叫徴兒的小孩,他那稚氣的麵龐上露出那麼痛苦的表情,付雲在心裏升起了一種想要安慰他的衝動,付雲覺得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於是付雲一連好幾日都跟著徴兒,觀察徴兒的一舉一動,像一個新生的小孩對徴兒的什麼都感到好奇。但是終究隻是好奇而已。
付雲後來一連好幾天都沉寂在人們的夢中,但是他找不到一絲的線索,漸漸的付雲有些失去了耐心,有時候甚至還沒走出別人的夢境就在夢裏將夢的主人一把拎起來一頓吼,完全不顧及這主人的想法。當付雲走出那人的夢境的時候,眼裏有不滿了失望,身上有一股怎麼也暈不開的憂愁,與前一刻在夢境中的瘋狂判若兩人。
付雲一人獨自在大街上遊走尋找這下一個目標,目光灼灼的盯著街上來回走動的人群,眼裏的渴求幾欲呼嘯而出。付雲以為之前那個女子講的艱辛對他而言不會是什麼障礙,可是當他現在陣陣麵對的時候,他發現那種艱辛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痛苦,就好比一個人想要嘔吐的時候,卻怎麼也吐不出來,那種痛苦沉沉的壓在付雲的胸口,讓付雲好幾次都抑製不住的想哭,可是他知道他沒有眼淚,他所見到的人都有喜怒哀樂,但是他去獨獨沒有,就算心中有千般情緒,但他卻不知道該用何種方式表達,所以他什麼也沒有做,依舊抱著微小的期望,在茫茫人群中尋找著他想要的答案。
眼前的景色現在對付雲恍若虛設,他的心境快要崩塌了,盡管眼前的景色沒得不似人間,他也無心去欣賞。眼睛不停的掃視著人們,瞅準他們打盹的那一瞬間就飄入他們的夢中,企圖從哪裏獲得一星半點的消息,但是幾乎每次都失望而歸,他想過放棄,但是他覺得就這樣結束了太過浪費了。付雲也想過要慢慢來,可惜他算不準未來,現在他能做的隻能憑借單薄的魄體在廣闊的世界中尋找。
不知道過了多少日,付雲覺得自己現在像極了那些他在夢裏見到的那些垂死掙紮的人,突然間對自己升起了一股子厭惡。
付雲停下了自己瘋狂的舉動,走出了那條街道,去了他離開墳墓時呆過的那片林子,那塊石頭還在,隻是上麵長了一些青色的苔蘚,與洞口相接的地方長出了一些嫩嫩的小草。付雲走過去坐在石頭上,撐著下巴回想自己這些日子的瘋狂,暮然間一股罪惡幹從心底徐徐上升,他覺得自己好殘忍,就這樣步入他人的夢境,打攪他人的清夢,似乎有發泄的嫌疑了。付雲不成想過那些人的感受,隻顧著自己的痛苦,卻忘了這世上的並非隻有他一人不甘,一人不快樂。
付雲搖頭笑了笑,心想他或許應該換一種方法。就循著主魂的記憶去找吧,這個世上多少還是有些人認識付雲的吧,這樣一個想法從付雲的腦海裏蹦了出來,付雲覺得這個方法或許是可行的,有目標了一些,總比隨意踐踏不相幹的人的夢境來的好吧。
付雲這樣想著,點點的細雨從空中落下,低落在樹葉的上濺起細細的水花。滴滴答答的聲音在樹林裏顯得格外的清晰,就像是有人踩著樹葉在這裏穿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