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在天庭不該出現的輕微晃動，囚牛英俊的臉上不由閃現一絲駭然。轉頭望向似是已知發生了什麼事，高高在上的天帝麵無表情，他開始感到不安與擔憂。
    硬著頭皮，他隻能試著無視適才的晃動，繼續將手上的奏折告訴了天帝，「閻王適才來報，說路西法已經接觸與他在內，所有地界的地獄之王了。」咬了咬牙，他不得不說出一個對眾神而言以接受的事實，「西方天界似乎已經到臨界點了。」
    天帝隻是微微點頭，「朕知。」
    「我們。。。。。。就這麼任由路西法放肆？」囚牛緊握拳頭，冷靜的麵具出現一絲裂縫。
    由於林邦市出現極不穩定的因素，以人間時間來計算，他們已經接近一天無法與林邦市的諸仙神魔取得聯絡，自然無從得知林邦市發生了什麼事。他的妹妹——鴟吻以及她效忠的那個『人類』是否安好自然也無從得知。
    「天帝，末將認為是時候派出天兵天將前往林邦市，降伏路西法。」
    「沒錯，西方天界對此無能為力，不代表我等也得忍氣吞聲。」
    「任由路西法放肆，不止天界，人間與魔界也會跟著毀滅！」
    天帝深吸口氣，炯炯有神的雙眼掃了一眼一臉氣憤的眾仙，「眾卿稍安毋躁，朕認為此刻還遠不是天界做出攻擊的時候。」深吸口氣，「朕認為，林邦市此刻的封鎖乃那位大人做出的對策。如若貿然進攻，勢必冒犯那位大人。」
    聽到『那位大人』這四字，眾仙臉上都出現一抹打自心底的尊敬。
    那位將這個世界交到祂們手上的大人也開始采取行動的話，確實是不必過於擔憂，隻是……
    「那我們就這麼坐視不理？」一位將軍打扮的仙家忿忿不平地問。
    「天帝有何指示？」雖然看穿天帝的打算，囚牛依然慎重地請示天帝。
    「我等，靜觀其變。」
    -----
    金發少女在喘息著，在教堂禮拜深處，十字的雕花上不停地喘息。纏繞在她的身上，刻著繁複雕刻的鎖鏈泛著冰冷的金屬色。鮮血順著而下，形成觸目驚心的血窪。
    路西法十指交叉，置於腹部，雙腳大剌剌地擱在講師台上，血色的雙眸帶著冷意看著麵前狼狽不堪的少女，「這真是無聊。」
    少女輕抬眼，不理會是否會招致更多的虐待，她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你本來就無聊。」
    雙眼閃過一絲戲謔，路西法終於變更一個姿勢，心情似乎不錯地盯著他的俘虜，「貞德，我們來聊聊天吧？」
    巫遙的嘴角抽了抽，這個時間、地點、情況怎麼看都不是聊天的時機吧？可她也沒有多餘的力氣諷刺路西法。
    「我跟你沒什麼好聊。」
    不以為意地聳肩，「誰說的，我們兩個可是有許多話題可以聊呢。」如帝王般站起，輕敲響指，捆綁巫遙行動的鎖鏈瞬間消失，沒了任何倚靠的巫遙像斷線的娃娃般，直接跌向冰冷的地板，「我們可以說一說你離開英國之後發生的事，談一談對上帝和聖子的怨言。如果你想要，自然也可以聊一聊你和那個人類之間的關係。」抬起巫遙的下頜，逼迫巫遙看著自己，「於我個人而言，我倒是比較希望和你聊一聊你和那個人之間的事。」
    路西法用著最為天真無辜的神情看著巫遙，依著巫遙平時的性子，她沒賞這混帳一拳，也一定不會讓他有機會接近自己。然而不管怎樣，巫遙僅一身冷汗，任由對方的指間撫過臉後停在咽喉處。
    「我和他之間沒什麼好說。」感覺到喉頭一緊，巫遙的喘息不由加大。
    「怎麼會？」惡魔用著沾滿少女血液的右手，抓起少女的前發，輕聲在她耳邊道，「他可是會因為你過去的回憶而痛苦，你們之間怎會沒什麼好說的呢？」
    過去的回憶？
    因疼痛而渙散的藍眸瞬間聚集焦點，惡狠狠地瞪著路西法，巫遙不由咬牙切齒，「你給他看了什麼？」
    沒什麼大不了般聳聳肩，路西法一臉無謂，「你還是人類時的事，例如被背叛還有火刑什麼的。。。。。。」見巫遙的雙眼燃著憤怒，抿唇一笑，「多虧了你的心髒，要不然我也沒辦法那麼真實重現你在那一刻的記憶和感受。」
    巫遙閉上眼深呼吸，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隻要沒有楊劍平就無法完成吧？」她冷冷地道，無視頭皮上傳來的疼痛，「就這點而言，你什麼也沒做到。」
    鬆開抓著巫遙的手，一時沒了外來力量的脅迫，金發少女再次無力地倒在地板。
    「有你在我手上，我相信他會回來。」路西法篤定地道。
    巫遙忍不住回嘴，「沒有人會回來。」她已經命令狼王和死靈鳥製止任何人參合進來，她相信跟隨她多年的狼王和死靈鳥會忠誠地執行她的命令，「至少劍平不可能回來。」
    「我可不那麼認為。」路西法輕聲道，「你知道，惡魔善於揣測人心，更擅長看穿人心。」
    「所以呢？」巫遙沒因這句話而動搖，反而對路西法莫名的信心感到好笑，「你就打算在這裏等待不可能過來的救援？真是蠢到極點的主意。」
    「貞德啊貞德。。。。。。」重重踩著少女被刺穿的手掌，惡魔揚起一抹不知該說是惋惜還是興奮的弧度，享受著對方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奧爾良的少女、法國的自由女神、聖女貞德。。。。。。」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即使說話困難，巫遙仍不願惡魔以曖昧不明的內容說著她在世的名號。
    路西法倒是笑得很高興，「因為被無能國王以及上帝的背叛就讓你不信任其他人，現在，有個人或許能為了你而犧牲但你卻欺騙自己不會有人來救你。你果然。。。。。。」是個有趣的存在。嘴角微揚，卻不把話說完。
    看著巫遙即使一身狼狽，可眼神深處仍然充滿理智，他就有一股想笑的衝動。
    「果然什麼？」
    「很可愛。」
    翻了個白眼，巫遙發現和路西法說話真的很費神，特別是在自己的精神難以集中的時候。
    路西法忽然用腳將巫遙翻起，形成仰躺的姿態，食指壓在她的口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你聽聽。」
    聽清外頭傳來的聲響，巫遙的臉色更為蒼白。難道狼王他們並沒有阻止其他人過來？
    「你的救援似乎已經來了。」路西法笑了笑，好似一個巨大的捕食者帶著滿意的神情望向教堂的門口。
    巫遙隻覺得自己的內髒好似充滿了冰雪般寒冷，順著路西法的視線，在教堂出口處，逆著黯淡的月光，她看到一抹嬌小的身影。
    「鴟吻？」為什麼鴟吻會來這兒？
    「我隻是隨便走走，沒想到就逛到這兒了。」似乎沒看到傷痕累累的巫遙，鴟吻可愛的臉上滿是調皮，「順便說一句，我喜歡你的結界，非常有挑戰性。」
    「多謝你的欣賞，龍之子。」路西法說，聲音裏透著被娛樂到的感覺，「不過，我以為會來這裏的是那個人類？」
    「嗯。。。。。。楊大人本來是要親自過來，不過想了想，我還是覺得來這裏跟你要個人不需要勞煩他。」
    撫著下頜，瞅著麵前不知是沒有感受到自身存在的恐怖，抑或自信地認為自己能夠平安無事走出去的鴟吻，路西法眼裏帶笑，「可惜，我要的隻有那個人類。」
    鴟吻撇撇嘴角，「就算楊大人過來，你也沒打算放了巫遙吧？」
    聞言，路西法終於忍不住笑了，「龍之子，你的勇氣是值得被嘉獎的。可惜，事實並非如此。」止住笑意，血色的瞳孔布滿寒意，「適合你的，是『魯莽』這兩個字。」
    鴟吻也跟著狂笑，「路西法，你以為你是在什麼地方？」鴟吻的聲音瞬間帶著一絲屬於神獸的高傲冰冷，「這兒，可是東方神祗的地盤，豈容你在此放肆！」
    龍的鱗片在點點星光下閃閃發亮，似魚的尾巴輕輕扇著，漂浮於空的姿態美麗而強大，金色的瞳孔盯著路西法，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傲氣。這個，才是龍之子——鴟吻應有的真正姿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