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婕，是在下的錯覺嗎？」華清風困惑地抬頭望著黑漆漆的夜空一道影子，「天上。。。。。。好像有些什麼。。。。。。」
    話未說完，一隻龐大的紫色鳥兒已從天空向下俯衝，最後在撞擊地麵的前一刻，險險地停立在眾人麵前。
    這不就是與巫遙形影不離的死靈鳥嗎？它怎麼會來這兒？
    「娜塔！」睹見死靈鳥背上那一抹熟悉的金色，安德烈的心不由一堵，焦急地衝了上去。
    娜塔莎的胸口插著一柄紅劍，鮮血染紅了她的華美衣裳，緊閉的雙眼令人不由懷疑眼前的美人是否就此長眠。。。。。。
    華清風二話不說，立即拿出藏在衣袋裏的針，封住胸口附近的穴道阻止血液的流失。
    一眼就認出紅劍是屬於誰的，安德烈血紅的雙眼不禁染上一絲憤怒。不能以人形抱住心上人，讓她倚靠，更讓安德烈恨起自己，「娜塔，我發誓，一定會為你報仇。。。。。。」蹭著娜塔莎柔滑的臉頰，安德烈的語氣帶著深深的悲哀，以及令人不寒而栗的壓力。
    「誰。。。。。。要你複仇啊。。。。。。？」感覺到有人敲了自己的腦袋一下，安德烈又驚又喜地抬眼，對上的，是娜塔莎飽含無奈的碧眼，「娜塔！」
    不由自主地咳了兩聲，娜塔莎無心理會安德烈，轉頭望向華清風，艱難地問，「劍平。。。。。。他沒。。。。。。事吧？」
    轉頭望向鴟吻與蕭婕的方向，在得到兩人示意無事的手勢，華清風輕聲道，「楊公子沒事，娜塔莎姑娘莫再說話。」
    「那就好。。。。。。」娜塔莎疲憊地閉上雙眼，「不枉。。。。。。大人。。。。。。拚。。。。。。死。。。。。。」說到最後已聲如蚊呐。
    「娜塔？」沒得到回應在加上逐漸變弱的呼吸聲，強烈的不安襲上安德烈的心頭，「娜塔，你別睡啊。跟我說說話啊！」
    意識到自己必須做些什麼，聖子輕拍華清風的肩頭，示意讓祂來幫忙。
    雖不知聖子有什麼本事，但華清風還是立即讓出一個位置，到蕭婕那裏查看楊劍平的情況。他們這裏有兩名傷者，比起異族強大的自愈能力，楊劍平不過是個人類，自然需要更多的幫助。
    聖子將手掌輕輕放在娜塔莎的胸前，一陣溫柔的藍光慢慢湧現。不一會兒，娜塔莎的呼吸恢複了正常。一手將紅劍拔起，娜塔莎胸前的傷痕已經有複原的跡象。
    『她沒事了。』
    安德烈感激地朝聖子鞠了個躬，之後眼也不眨地盯著娜塔莎，好似打算就這麼守著她。
    聖子看著這一幕，再望向陷入昏迷的楊劍平，製止路西法的決心更加擴大。無意間對上蕭婕的雙眼，祂知道她們有著一樣的決意。
    
    ----
    劍平。
    令人絕望的黑暗，一把溫柔的聲音呼喚著他的名字。
    已然沉浸在無能為力的痛苦的楊劍平聽到這麼一把呼喚，茫然地睜著眼睛，他的眼掃向四周，「誰在哪兒？」因哭泣而顯得沙啞的嗓音，帶著濃濃的鼻音詢問著。
    這樣沒關係嗎？
    「。。。。。。到底是誰在說話？」胡亂地抹著臉，楊劍平迷惘地看著四周，這才察覺自己已經離開那個瘋狂的刑場，但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
    這並不重要。
    聽到這句不包含一點情感的語氣，楊劍平才發現他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聽』到。這把聲音，是直接在腦海裏響起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楊劍平不由恐慌起來，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身不由己地經曆種種奇詭的情景。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意識到這之中的不尋常。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從見到REFICUL的那名朋友開始的。
    繼續呆在這裏沒關係嗎？
    那把奇詭的聲音再次在腦海響起，這把聲音。。。。。。他似乎不是第一次聽到。。。。。。
    猛然想起在他因為巫遙失蹤而六神無主的時刻，就是托了這把聲音，他才能順利找到巫遙，隻是那個時候並沒有這次清晰。
    想到這裏，楊劍平也放下心來。至少他知道，不論這把聲音的主人有什麼目的，他沒有惡意。。。。。。應該。。。。。。
    繼續呆在這裏沒關係嗎？
    楊劍平一呆。
    怎麼會沒關係？他想見到巫遙，現在就想要見到巫遙！可問題是，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深吸口氣，他問道，「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虛無之境。
    「虛無之境？」楊劍平懵了，他還是不清楚這是什麼地方。
    你必須離開這裏。
    「要怎麼離開？」聽到那兩個關鍵字，楊劍平立即打起精神。環看四周，試圖找到聲音的主人。
    別費心找我了。
    察覺到楊劍平的意圖，那把聲音的主人緩聲道。
    你要做的事是離開這裏。
    楊劍平的眉頭緊蹙，一臉苦惱，「我不知道要怎麼離開。。。。。。」
    難言的沉默蔓延開來，良久，一聲幽幽的歎息由耳邊逸出。這一次不是腦海中，而是在他身旁。
    楊劍平機警地轉頭望去，隻一眼，就令他整個人呆在當場，心底湧起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跟我走。』
    淚水，再次湧現。
    楊劍平怔愣地看著那張與他有些神似，卻更為精致的麵孔，原本已經平順的呼吸又開始紊亂，「湘。。。。。。」是他的妹妹，湘！
    『我不是湘。』她淡淡地看著一臉激動的楊劍平，『也不是人類。』
    「。。。。。。」楊劍平貪戀地盯著眼前的少女，理智告訴他眼前的人並不是他的妹妹，他的妹妹不會以那麼生硬的語氣和他說話，而且。。。。。。三年前她已經去世，還是是他親手送她最後一程，但他還是有種想哭的衝動。
    『現在呈現在你麵前的我，隻是一個映像。』女孩冷硬的語氣讓楊劍平稍稍回神，『這個人，是已經不在你身邊的人。』
    楊劍平一震，茫然無措地盯著她，「為什麼。。。。。。要用我妹妹的樣子出現。。。。。。？」
    『不是我要用，這是你的希望。』
    「我的希望？」楊劍平的思緒一片混亂，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難保他不會精神錯亂。。。。。。
    輕輕點頭，『我無意令你困擾，隻是你的記憶裏最渴望見到的就是這個人，我隻能選擇曾經在你心底重要的人的形象出現在你麵前。』
    「。。。。。。你到底是誰？』
    『以眾神的說法，我是上古神吧？』女孩的眼中出現一絲不確定，不過隻是一瞬，『你該離開這裏了。』
    「我要怎麼樣才能離開？」他也想離開這裏，去見巫遙還有向他道歉，隻不過。。。。。。「我連怎麼進來的都不知道。」
    女孩揚起手臂，指著楊劍平的後方，『從哪兒來，就從那兒離開。』
    就在楊劍平想拔腿往後方奔去的時候，女孩的聲音再一次在楊劍平的腦海響起，『記住。。。。。。』
    ----
    好似受到什麼驚嚇一般，楊劍平猛地全身一震，恍然失措地睜開眼睛，眼前的是華清風那張極有安撫人心的儒雅俊臉，「楊公子，你沒事吧？」
    搖了搖腦袋，試著讓昏沉的腦袋恢複一絲清明，楊劍平顯得不在狀態，一臉迷惘，「我。。。。。。發生了什麼事？」四周是一片黑暗的樹林，除了華清風和供他依靠、巫遙那隻標誌性的紫色鳥兒，他沒看到其他人，包括巫遙。
    「說來話長。。。。。。讓蕭姑娘和鴟吻姑娘為你解釋，在下必須察看娜塔莎姑娘的傷勢。」
    「娜塔莎？」捉到華清風語尾的那兩個關鍵字，楊劍平不禁緊張起來，「娜塔莎怎麼了？」難不成在他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
    嘴角有些為難地揚起一個弧度，華清風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蕭婕冷淡的甜美嗓音先出聲，「娜塔莎受了點傷，不過不礙事。」緩緩從樹下的陰影走出，示意華清風先去娜塔莎那裏，蕭婕的臉上寫滿嚴肅，「劍平，你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嗎？」
    盯著蕭婕的麵孔，楊劍平緩緩地、幾不可見地點了下腦袋。
    他怎麼可能會忘記適才的所見所聞？那可是巫遙過去的回憶呐。。。。。。
    在蕭婕帶著鼓勵的眼神下，楊劍平輕聲吐露適才的一切。蕭婕的神色逐漸凝重，末了，她輕輕按著楊劍平的肩頭，雙眼直視他的雙眼，「劍平，我要你立即離開這裏。」
    收訊不良般眨了眨眼，楊劍平一臉茫然，「為什麼？」
    「我會讓鴟吻送你回去關振穎那裏，你今晚都別再踏入這一帶了。」蕭婕站起來，卻沒想到楊劍平會扯住她的手臂，不讓自己走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楊劍平強忍住因忽然站起而引起的昏眩感，抓著蕭婕問，語氣裏帶著一絲急切，「為什麼我會在這裏，娜塔莎還受了傷？巫遙呢？他人在哪裏？」
    「等所有的事情解結束後，我會向你交代一切的來龍去脈。」按下楊劍平的手，蕭婕強硬地道，「接下來的事，你不適合在場。」
    「為。。。。。。」楊劍平的全身猛地一軟，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倒去，鴟吻嬌小的臉蛋就出現在他的視線上方。
    「我會保護好楊大人的。」鴟吻信誓旦旦地對蕭婕說。
    在這短短的一天裏麵，她已經三番四次沒盡到保護楊劍平的責任，這一次她絕對會保護好他的！
    沒讓楊劍平有任何抗議的機會，鴟吻便化為龍頭魚身，帶著楊劍平飛向夜空。
    盯著逐漸消逝於天際的那抹身影，蕭婕轉頭望向死靈鳥，輕輕撫著它那一身羽毛，「好了，楊劍平不會跟著我們去巫遙那裏了。現在，可以帶我們去找巫遙了吧？」
    死靈鳥盯著蕭婕的雙眼，紅色的瞳孔帶著估量，隨後望向聖子，好似詢問著聖子是否也一起去。
    聖子意會地站了出來，輕輕點頭。這是祂與路西法之間的戰爭，祂沒有理由讓聖女貞德代替祂承受一切。
    低垂下頭，死靈鳥似是在思量。蕭婕與聖子也不催促，她們都有信心，死靈鳥一定會帶她們到巫遙那兒。
    最後，死靈鳥低下身，示意蕭婕與聖子爬上它的背部。
    無論這場戰的結果如何，他們都要靠自己守住屬於自己的未來。
    ----
    「等等！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你們什麼都不說，一個勁兒地要我離開？」知道自己全身動彈不得是鴟吻做的事，楊劍平終於忍不住怒吼。他受夠了他們莫名其妙的態度，他隻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以及巫遙的去處！
    「楊大人你忍耐一會兒，我們快到武聖大人那裏了。」
    鴟吻回避的態度令楊劍平更火大，「鴟吻，我要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低沉的嗓音給人一種壓迫感，可這對鴟吻來說無關痛癢。
    「楊大人，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什麼叫為了我好？」楊劍平抓著鴟吻布滿魚鱗的胸口，雙手因過大的力度而微微發顫，「我可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什麼玻璃娃娃，你們怎麼可以就這麼認定什麼事對我好？」咬著牙，「你們這樣什麼都瞞著我，我有什麼感受你們有考慮到嗎？！」巫遙是這樣，他的妹妹也是。。。。。。「難道我。。。。。。就隻能站在那裏，什麼都幫不上忙嗎？你們這樣。。。。。。這樣。。。。。。」隻是讓他更傷心啊。。。。。。
    胸口感覺到濕意，鴟吻的心一點一點地抽疼，為懷中的人類也為自己。
    她不是不了解楊劍平此刻的心情，大哥、單和她之間也是如此。
    不管發生什麼事，她最敬愛的大哥也隻會找單商量，即使他是不想讓她知道那些煩心事，但她也想幫忙分擔大哥的煩惱啊！明知大哥有煩惱卻什麼忙都幫不上，那種感覺。。。。。。真的是差勁透了。
    雖然與楊劍平感同身受，但理智還是告訴鴟吻不能就這麼回去。
    低歎一聲，「楊大人，這一次真的非同小可。蕭婕不告訴你，就是不希望你有任何閃失。萬一你出事了，不止是巫遙還有我們，這個世界。。。。。。說不定都會有事。」雖然天帝並沒有告之楊劍平的死亡意味著什麼，但鴟吻心底有種直覺，楊劍平的死就是會對世界產生一些影響。
    「為什麼你和蕭婕都這麼說？」吸吸鼻子，試圖讓自己沒那麼狼狽，「世界少了我並不會停止轉動，我不明白世界到底和我有什麼關係。」
    鴟吻忍不住失笑，「楊大人，你太小看你自己了。或許如你所言，世界並不會沒了你而停止轉動。不過如果沒了你，我們也是會傷心。」低頭，燦金色的奇異眼瞳盯著懷中的人類，「所以，為了我們，請你好好地活下去。」
    楊劍平不由驚訝地睜大雙眼，他。。。。。。從來沒想過這些。自從他的家人一一離他而去之後，他一度認為再也不會有人關心自己的存在。隨著與巫遙、娜塔莎、關SIR等人的深入接觸，他才稍稍找到自己存在的地方，隻是。。。。。。
    「這不是理由。」楊劍平垂下眼眸，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這不是。。。。。。讓我離開的理由。」
    「楊大人！」
    無視鴟吻的著急，楊劍平微微偏頭，不去看那雙焦慮的金色雙瞳，「我知道你們都希望我平安，我也知道你們的戰爭壓根沒有我插手的餘地。隻是，你說沒了我，你們會傷心，那麼巫遙呢？如果巫遙有個萬一。。。。。。」喉頭一陣苦澀，「我。。。。。。也是會傷心的。」
    鴟吻的心震了一下，盯著楊劍平的側臉，她開始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們一直隻考慮到身為人類的楊劍平的安危，卻沒想到此刻深陷險境的巫遙。甚至可以說，他們潛意識地認為巫遙一定能夠照顧好自己，絕不會讓自己出事。但他們都忘了，巫遙也是會有脆弱的一麵，隻是比起楊劍平，他更善於將那一麵隱藏起來，就如昨晚一樣。
    她與巫遙雖相識不深，但她也不希望巫遙會死，特別是為了保護楊劍平而死去。楊劍平可是天帝與大哥交給她的責任，如果因為巫遙的死而令楊劍平內疚一生，那她也難辭其咎。
    況且。。。。。。
    盯著楊劍平臉頰旁未幹的淚珠，鴟吻暗暗歎息。
    不管她對這個人類有著什麼責任，其實她最不願的，也不過是讓這個人類傷心難過。。。。。。
    「好吧。」
    聽到鴟吻妥協的語言，楊劍平又驚又喜地抬眼。看到這樣的眼神，鴟吻的語氣更加溫柔了，「我們一起去救巫遙。」
    【共同策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