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一道耀眼的金色影子猛地撲向威廉，抬起那張可愛中帶著一絲嫵媚的麵孔，少女臉上堆滿撒嬌意味的笑容，「我回來啦!」
    「娜塔，穩重點。」雖語帶訓斥，可威廉憐愛的目光已經出賣他的真實想法。這孩子可是他最後的血脈，怎麼可能不疼愛她呢？
    娜塔莎嗤笑一聲，「我可不是血族，隻會隱藏自我活著。」與他相似的金色雙瞳是滿滿的鄙視。當她的視線瞄到與孩子們玩樂的貞德時，娜塔莎忍不住調侃自家爺爺，「爺爺，聽長老說你最近經常和她膩在一起，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孩啊？但是她好像才比我大幾歲，我真的要叫她奶奶嗎？」
    「少胡說，我怎麼可能會和她在一起？」威廉低聲嗬斥，並附上一個小小的拳頭以示警告，「我隻是教導她魔法罷了。」
    雖然威廉是以最小的力道攻擊娜塔莎，可他好歹也是個成年的狼人，娜塔莎也不過才十五出頭，對娜塔莎來說這一拳自然不會好受。
    眼眶含淚地盯著爺爺，娜塔莎一臉委屈，「那爺爺怎會帶她回來？」
    因為覺得一名狼人戰士教導本該精通黑魔法的巫妖掌握魔法元素很有意思，這話威廉是不可能說出口的。況且，能讓不擅魔法的狼族增加一名死靈法師作為後備，與吸血鬼的對戰中會變得更為有利。
    「怎麼樣？有什麼消息？」為了轉移自家孫女好奇的目光，威廉顧左右而言他道。
    這一年以來，他的孫女一直與狼族的戰士們觀察著血族的動向並以遊擊的方式不曾間斷的為血族製造各種『麻煩』，以保護族中的婦孺與老人不會受到波及。如今娜塔莎會回來，十之八九是血族厭倦了遊擊戰，準備展開大行動了吧？
    娜塔莎仍帶稚氣的臉上露出一絲沉重，「血族預定在下一個新月全力進攻我族。」新月之時，是他們狼族最弱的時候。血族會選在這種時刻進攻，自然不是件好事。
    「是嗎？」他早就預料到了，血族的王餘下的時間已經不多，再加上血族之王那欲除他而後快的欲望，他怎麼都會在卸任之前將他們狼族一網打盡，臣服於血族的腳下。
    「血族下一任的王會成為這一次的統帥。」娜塔莎擔憂地道。她曾經遠遠地見過一次那個年輕的血族，那雙比任何一個血族更為邪惡的火紅眸子，讓人厭惡，「這將會是一場硬仗。」
    「預料之中。」將肩上的斧頭一甩，一棵大樹應聲而斷，引起孩子們與貞德的注意，威廉的嘴角是一抹自信的弧度，「我們也已經有準備了。」
    貞德也很機靈，見兩人的模樣有些不太對，她立即收起死靈鳥，讓小狼崽子們回家才走到威廉與娜塔莎的身前，「發生什麼事了嗎？」
    「貞德，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我個忙？」
    見威廉神色異常認真，貞德輕笑，「你我之間，需要如此見外嗎？」
    如果不是在那個時候遇上威廉，她相信自己絕對無法那麼短的時間內接受自己身上發生的事，還得到一個容身之地。對著這位有著再生之恩的狼人，她怎麼可能拒絕他的請求呢？
    威廉點頭，並在娜塔莎錯愕之中將她推到貞德身邊，「我希望你能夠協助娜塔莎，幫忙族人進行緊急撤離。」
    「撤離？」聽到這不在預料之中的請求，貞德不禁攏著一雙黛眉，緊緊地盯著一臉嚴肅的威廉。
    娜塔莎一聽到立刻發出不願意的呼聲，「爺爺，我要與您一同進行作戰!」
    久經戰事的貞德自然知道，除非萬不得已，不然一名以族人福祉為己任的領袖是不可能輕易下達撤離的指令。她知道狼族與血族的戰爭已經進行了百來年，看威廉的態度，如今這一戰，很有可能將是最終決戰。
    「娜塔，你是一名優秀的戰士；貞德已經掌握了巫妖的法術。有你們兩個負責撤離，我才能安心站在前線。」
    心知威廉說的是大實話，不過娜塔莎還是有些不樂意。於她而言，最痛快的事莫過於痛宰血族，如今她隻能屈居身後，心裏自然不舒坦。
    瞧見自家孫女欲言又止的模樣，威廉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帶著安撫意味，他拍了拍娜塔莎纖細的肩頭，「娜塔，你是我引以為傲的孫女。我相信你一定會保護好大家，還有等我帶好消息回來。」
    娜塔莎悶悶地點頭，望了貞德一眼後，便轉身離開。
    瞧清娜塔莎離去時眼底那一抹非常明顯的失望與不甘，貞德按奈不住好奇心，朝收拾著木材的威廉問，「你確定不讓娜塔莎跟你一起去嗎？我看她真的很期待能和你一起並肩作戰。」
    「我也這麼希望，但這會是一場惡戰。」拿了條粗繩，在木材上綁了個死結，威廉淡淡地說道，「如果我有個萬一，有娜塔在，狼族還不至會失去他們的下一任領袖。」
    貞德臉色沉重，「這是。。。。。。你們與血族之間的最後一戰嗎？」
    聽出貞德對戰爭的陰影，威廉抱歉一笑，「我知道你已經厭倦了戰爭，但是我們不得不進行這一場戰爭。」將材火扛到肩上，「以暴製暴是我的生存之道。」
    貞德雙眼寫滿不讚同，不過她也沒再說些什麼，默默地走在威廉的身邊，走過林間小道。
    「貞德，如果我真的有個萬一，你能不能幫我照顧娜塔莎？」直到見到小小村莊的炊煙，威廉目視前方，開口問道，「你知道，她的那個臭脾氣如果沒人管管，恐怕遲早會惹禍。」
    「她的臭脾氣也是你教出來的。」曾經聽狼族中的人對威廉極為疼愛的孫女的評價，貞德毫不留情地回嘴，「而且我也沒意思幫你照顧遺孤。你真要對她好，就自己親自回來教吧。」
    了解貞德這是變相的讓自己一定要活著回來，威廉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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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紅的天空象征著不詳，而今夜確實是不詳的代表。
    烽火連天，狼族與血族間的戰爭為這黯淡無星的夜空，譜下一首以血交織而成的交響樂。
    看著倨傲天下的血族之王睜大雙眼，無力倒下的狼狽模樣，威廉實在是很想發笑，隻是這一笑，卻笑出一口血。猩紅的、溫熱的血。
    搖搖晃晃了兩下，他終於支撐不住，粗喘著氣，跌坐在廢墟之中。他心底也明白，自己的時間也不多了。
    他們得到錯誤的情報，這一次率領血族大軍的不是血族下一任的王，而是他的長年以來的宿敵，今任血族之王。能夠在這裏為他們之間的曆史畫下一個句點，也算是不錯的結局吧？
    他們這次贏了，可下一次呢？血族下一任的王，他是沒辦法親手血刃，如果交給娜塔莎的話，會不會太勉強那個孩子了呢？
    還有貞德，他知道，將厭惡戰爭的貞德扯進他們與血族之間的戰爭，實在是件自私的事。希望貞德在幫助娜塔莎安定下來之後，會自動離去，尋找她的下一個生活目標。
    聽著遠方不絕於耳的打鬥聲、怒吼聲，帶著心底最深刻的遺憾，威廉疲憊地閉上雙眼，意識陷入無止境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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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王？狼王？」
    誰？是誰在叫他？
    他的思緒混沌，頭痛欲裂，但他知道這把聲音確實是在呼喚著他。
    他似乎。。。。。。自很長很長的睡眠中被喚醒了。
    沒什麼比這更糟的了，他的內髒仿佛都被扭曲般的痛苦，令他想作嘔。
    威廉茫然地撐起眼皮，焦距依然模糊，但他還是看見一雙美麗的藍眼睛，如藍天般的雙瞳滿是欣喜。
    「太好了，我想你不會願意錯過這個，所以才在這個時間讓你複活。」
    啊。。。。。。他想起來了，這個女孩是。。。。。。
    『貞德？』不敢置信地脫口而出，聲音幹澀地像經過塵封。
    他以為，再也沒有機會說出這個名字。
    天藍色的雙瞳盡是激動與喜悅，讓他不知該用什麼態度麵對她，思緒也開始倒轉。
    他不是已經與血族之王同歸於盡了嗎？怎麼會。。。。。。
    感覺到身子底下躺著的是讓人不太舒適的幹草，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身下，這一看卻令他充滿疑惑。盯著自己毛茸茸的爪子，他忍不住想，自己怎麼會處於狼人狀態？明明還不是月圓之月。。。。。。
    「是我讓你的靈魂回來的。」看穿狼王的疑惑，貞德直接解答，「自從你死後已經過了五十年了，在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不過。。。。。。」輕輕撥開狼王身前那一大片樹葉，示意狼王往前望，貞德笑得溫柔，「我想，你應該不願意錯過狼族擊敗血族的慶功宴，還有娜塔莎的加冕儀式吧？」
    聽到慶功宴與加冕儀式，再加上底下充滿狼族風格的村子喜氣洋洋的樣子，狼王一個骨碌站了起來，眼底滿是不敢置信，『我們。。。。。。戰勝血族了？』
    貞德輕笑著點頭，「就結果來說，是這樣沒錯。原本該繼任血族之王的安德烈。菲諾波爾也因為這事無法上位。你的寶貝孫女倒是挺長你誌氣，趁機將血族逼到不敢再侵犯狼族。」
    狼王呆呆地看著貞德，不過短短五十年，她竟然能夠協助娜塔莎結束兩族之間進行了百來年的戰爭。貞德真不愧是貞德啊!
    遠遠看著娜塔莎在長老的祝福下，接過自己曾經使用過的，象征著狼王的華美戰斧，他也不覺欣慰。他的孫女，終於也長大，成為有擔當的人呐!
    「你曾經說過以暴製暴，是你的生存之道吧？」貞德突然說道，「如果你的生存之道是以暴製暴，那我的生存之道，就是自己的強大。」
    狼王驚訝地瞅著說出以上言論的貞德，貞德站在狼王的前方，俯視著底下的熱鬧，「隻有自己真的強大，才能真正的保護重要的東西，相反的，就是無數的失去。」
    這樣的貞德讓狼王皺眉，五十年的光景，改變了當初無邪的少女了嗎？究竟是經曆了什麼事，讓少女有著如此極端的覺悟？
    沒察覺狼王心底下波瀾，貞德轉頭對狼王微笑，「呐，狼王，如果你想要，你可以就這樣回去娜塔莎身邊。我想，她會很高興你回來的。」
    『。。。。。。如果我不願意呢？』聽貞德這麼說，似乎還有別的選擇？
    貞德眨眨眼，伸出依舊白皙的柔荑，「那我們立下契約？」她望向東方，一臉向往，「我聽說在遙遠的東方那兒有一片人間淨土，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跟我一塊去闖？」
    盯著那隻柔荑，似曾相似的景色讓他失笑。和貞德當初一樣，沒有多加猶豫，他握上貞德的手，並借助她的力道，站了起來，『我願意。』
    他知道即使沒有自己的陪伴，娜塔莎還是可以好好照顧自己。但眼前這名看似堅強卻比任何人都脆弱的少女未必可以，他要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好好守護少女，並助她尋找屬於她的幸福。
    這是他，狼人之王對自己許下的承諾。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