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水漠雖然九點剛過就起了，但是煮粥做菜費了不少時間，到地裏的時候已過了六點。
    夏日，天亮得極早。不過六點已能看到日光。靠河邊的這塊地方，地勢平坦，附近沒有山巒阻擋，日光直接照射在地裏。清晨的日光並不烈，穿過幹淨的空氣，有著透明的質感。
    一路上陸續碰到幾個同去地裏的村民。他們昨日見過水漠，看到他真的扛了鋤頭下地，甚是驚奇。
    “水漠，下地啊？”大家熱情地打著招呼。
    水漠微笑著點頭，叫聲王大哥/王大叔/王大伯好。村裏大部分人都姓王，倒是不怕叫錯。
    道路的兩旁掩映這鬱鬱蒼蒼的樹木，耳畔是鳥兒清脆的啼鳴，靜謐中是無處不在的生命力。水漠很享受這樣的氛圍。
    不過水漠雖然扛著鋤頭，卻不像趕去地裏幹活，倒像是在散步。原想與水漠同行的村民看見他慢吞吞的步伐，打了個招呼就先走了，更是覺得水漠扛了鋤頭也不像農民。
    幾年未種的地裏滿是雜草。水漠今天扛了鋤頭來，主要就是為了鋤草。
    水漠的手拿過刀，拿過槍，卻是第一次拿這鋤頭。
    水漠掄起鋤頭，順利地將鋤頭挖進了土裏，然後用力地將鋤柄往上一推，鋤柄和地成了近九十度的直角……
    水漠使勁拔了半天才將拿塊土翻過來。若是鋤草這麼費力氣，恐怕他今天完成不了多少。
    在水漠艱難地翻了幾塊土之後，旁邊地裏傳來了輕笑聲。
    水漠轉過身去，看見的是一個和他一樣拿著鋤頭，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大個。穿著長褲短袖，鞋上的塵土讓它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被抓包的大個沒有一點不好意思，隻是一臉憨厚的笑。
    “你是王大爺的那個遠親吧。我叫王誠。你這是在翻地？”
    水漠在他的眼中沒看到惡意，連取笑的意思都沒有，便也回了個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我在鋤草。”
    王誠聽到水漠說是在鋤草，笑得更歡了，放下自己的鋤頭，跨過田埂走到水漠的地裏，指著水漠剛翻出來的幾塊厚重的土說，“我第一次看到有人鋤草要挖這麼深，就算翻地也沒見過這樣的。”
    是嗎？原想斬草要除根，所以挖的深，沒想到卻是錯的。水漠無辜地看著王誠，等他進一步講解。
    王誠在水漠期冀的目光下莫名地紅了臉，喃喃道，“你長的真好看。”
    王村雖然好山好水，養的姑娘也秀氣，但是大都需要幫父母下地幹農活，讀的書也不多。哪比得上水漠的白皙動人、玲瓏剔透。
    王誠的這句話被水漠收入耳中，水漠疑惑地看著王誠，他可不認為王誠會有某方麵的傾向。
    王誠回過神來，暗罵自己怎麼可以說一個男人長得好看，這不是說他像女人嘛！
    看水漠並沒有生氣，王誠暗鬆一口氣，希望他沒往心裏去。然後開始跟水漠詳細講解如何鋤草。
    “鋤草一般不用這鋤頭。”王誠指著水漠扛來的長條形鋤頭說。
    “那用哪種？”房子角落裏的確是擱了幾把鋤頭，水漠隨意挑了把，倒還真沒特意觀察過。
    “那種麵有點接近圓形的。”王誠比了個大致形狀。
    水漠點點頭，印象中有見過。
    水漠剛鋤地的時候是直站著的，王誠笑的也是他這姿勢。
    王誠就拿鋤頭的位置，鋤地的站姿，進行了示範。又教他如何用力，以及鋤草所需要的深度。
    水漠的協調性很好，很快鋤頭就用的像模像樣了。
    地幾年沒種了，王誠建議水漠若是願意，翻個地，那也是好的。不過草還是要先除。
    水漠點頭，這樣做大概是為了改變土壤的結構，就像不知是化學還是物理中講的那樣。
    學會了正確的姿勢，腿、腰、手臂共同用力，鋤草這項水漠原本做的艱難的工作輕鬆了很多。
    水漠沒回家換鋤頭，手上的先將就著用了，鋤頭也再未出現過與地麵垂直的情況。
    七月的十點半，太陽高照。
    水漠的臉上全是細密的汗珠，還有些微微發紅，身上的衣服也濕透了。
    田裏的人陸陸續續回去了。王誠扛著自己的鋤頭，招呼水漠一起回去。
    水漠看著鋤出來的一塊不大的地方，笑著點了點頭。雖然一直單調地重複這鋤地的動作，卻並不無聊。
    離開這片開闊的田地，回到路上，走在樹蔭之下，涼快了許多。燥熱之氣，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