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正是因為這個？
    洛甫月想得有些投入了，就連覺行正在說的話都沒有聽清，終於被他輕咳一聲給喚回了飄得遠了的思緒。
    洛甫月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想起出門前母親千叮萬囑要給大師留下好印象，不禁有些頭疼，頓時愀然端坐。
    覺行對上她的表情，心中有數，便又將剛剛的話重複說一遍。
    “當時，一年輕才俊忽然來到了無相寺，與你們洛府的一般，暫客居於禪房院落，連續好幾天他都沒有出門，房門更是日夜緊閉，就隻在小僧送飯的時候才拉開一小道縫隙，卻在某一天，那人心血來潮出門閑逛，這一逛便逛到了後山的清溪邊，恰好那時候，我正在那裏參悟水中月鏡中花，便與他麵麵相覷了，且即刻，他就識破了我的身份。”
    “想我覺行，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光明磊落一輩子，又怎麼會愚蠢的假裝他是認錯人呢，於是，我便隻能與他在後山竹林的風雨亭參禪論道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起以飽滿的精神迎接了東方日白。那一個早晨，他舞了一場劍雨，我耍了一套太極，算是聞雞起舞了。”
    “這一生，老衲並未佩服過幾個人，但對那男子卻是真的讚不絕口呀！他並不是佛門中人，但對於佛門經典卻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對於佛語更是有著獨特的見解，與他相談一夜，受益最深的反而是我，他可是我見過最有慧眼、慧根的人！”
    “他那滔滔的雄辯是壯麗的，但比這雄辯更為奇偉的則是他那洞悉一切的驚人想象，他通過一切時間並且就在一切時代之中窺見了那些道德力量的作用。所以最令我佩服的並不是他的佛性，而是對於人間的大愛，他是真正的仁者！！”
    覺行的臉容飽蘸激情，但對於他的話，洛甫月隻能說姑且信著，畢竟，用如此豐富的詞彙、如此起伏的語調、如此錯落的語句，就隻為去形容一個人物的出場，實在是太不符合一代神秘大師的身份了！
    而實際上，覺行的話，的確，說假不是，說真也不完全，其實就是十成話中八成真話摻雜了兩成的改編——有些事不能講，有些卻是不好講！
    譬如——
    當時他當然不是在後山的水邊做參悟水中月如此文雅的事情，而是在親手洗他那件千日穿一日洗被其他人抱以嫌棄的僧袍。
    不僅那人認出了他，他也認出了那個男子，那個被譽為最具帝皇之相的男子，所謂仁者，如果能成為王的話，那必然是千古仁君！
    那個人之所以多日閉門不出，不是因為有什麼秘密事要做，僅僅是在繁瑣複雜的行冠禮後難得偷閑補眠一下。
    那個人通讀佛經、深諳佛語，卻不是個古板嚴肅的人，而是一個臉上洋溢著生氣勃勃和似火激情的人，所以在大愛之下他還有著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