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語相對。
    覺行那一種仔細端詳的目光，仿佛能看破一切偽裝的目光，看得洛甫月忽生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久久……
    覺行先垂下眼皮，接著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
    洛甫月眉尖一挑，有難言的焦躁在心中浮起。
    細長的眉毛迎風一陣招展，覺行將手指搭在榻上不經意輕叩幾聲，眼眸自糟糕的地磚劃過她旋即望向屋頂的瓦，狀若漫不經心地道：“這簽文，就算不用看，我也能背得出來。”
    洛甫月兩額的太陽穴一跳，不免錯愕，但早對簽文的古怪打好預防針，所以情緒尚在控製之中。
    “不知道你有沒有算過簽筒裏的竹簽數目呢？”覺行捋了下長眉，忽然問。
    洛甫月疑惑地看著他，眉頭習慣性皺起，不明白如此一問是何用處，但還是據實以對：“難道不是一百麼？”
    可琢磨了一會，又否定道：“……不，大師既然這樣問，答案應該不是這個數目才對。”
    覺行聽她的回答，看著她蹙眉糾結的模樣，輕輕點著下巴。
    “在燕國土地上甚至是其他諸侯國的大多寺廟中，求簽的簽筒，每個一般是有一百支竹簽在裏麵的，但無相寺不同，每簽筒中的簽隻有九十九支。”
    “古人造字以紀數，起於一，極於九，乾玄用九，乃見天則。天道以九製，九為陽之極數，凡九之屬皆從九。所以古往今來，凡九之數就隻能用於皇家。而由於燕國高層與無相寺的密切關聯，說是皇家佛寺也不為過，沾了一把光，無相寺便也可以起用以九。”
    洛甫月邊聽邊點頭，心有所明，便道：“九，陽之變也，象其屈曲究盡之形，與無相寺之‘無相’的不著形相，無跡可尋倒是貼切，舉有切“九“與“久“同音，故常有人把“九“，視為“吉祥“的象征，有“崇九“風俗。”
    覺行瞥了眼接話的洛甫月，笑讚道：“你倒是也知之不少！”
    不然書到用時方恨少麼？洛甫月謙遜的笑了笑，便聽覺行承上啟下、拋磚引玉的一句：“九十九支竹簽對應著各自的簽文，往往是不可變的，但……在三年前的一個秋天，卻變了！”
    洛甫月不能免俗的心中一乍，繼而拚命思索。
    三年前的秋天？
    三年前的秋天究竟發生過什麼重要事情呢？
    三年前!可於她這樣難得出一次門的女子來說，對外麵的事情根本就知之不詳呀，除了、除了——三年前的秋天，燕國世子行了冠禮！
    當時漫天遍地都是關於燕世子的消息，姐妹們也常常在自己耳邊道，“行了冠禮，燕世子就是成人了，就能挑選他的夫人，隻是不知道哪家小姐會如此幸運，或許是丞相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李小姐、又或許是將軍家巾幗不讓須眉的吳千金、又或許那個幸運人就是自己，雖然可能性不高，但畢竟天意這回事，誰摸得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