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千金鎖 第二十三章 膜拜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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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說著話的時候,並不覺得有什麼,但當齊齊靜了下來,一種靜謐夾雜尷尬便自間隙油然而生,在一張床上討論人生大事,撇開年齡不說,又是一男一女的,一仰臉一俯身,混搭起來著實有些於禮不合有礙觀瞻。
少年老成的小媚兒率先反應過來,一個若無其事的退步便欲拉開兩人的距離,隻是我忽生一念想,行動未經思慮便已施展出來,手狠狠攢著離床一尺的流雲袖子,硬是借著反彈之力將兩人的距離進一步拉近。
無視小媚兒臉上有些不爽的神情,討好的蹭了蹭他的袖子,良好的觸感細膩滑潤就像涓流潺潺,額外一點冰涼徹人心脾,強忍一臉垂涎,我可憐吧唧的對他說:“小媚兒,你看,借塊布可以不?”說著,擺出一個剪刀手的造型,停在他衣袖下方的三分之一處。
穿在小媚兒身上的衣服一天到頭總是不惹半分塵埃,幹淨得仿佛回爐重造了似的,就如眼前的裏衣,比新買的時候還要白皙的沒有瑕疵,所以可不能怪我企圖不良,要怪隻能怪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上了我即將血染大地的葵水。
滿目琳琅,卻沒有什麼比我手抓著的方丈小布更能全方位滿足柔軟、幹爽、透氣、保護四大指標,給予珠寶般的寵愛嗬護了吧。
小媚兒狐疑的盯著我,半晌默默無語,一派敵不動猶自不動的模樣。
我隻得再沒臉皮一點,嬉皮的搓了搓兩指,瑟縮著道:“你不知道,女人嘛,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需要悉心的嗬護。”
小孩心尚幼,所以用詞可得斟酌,萬萬不能在那像一張白紙的某方麵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然而此時我卻不知,小孩的聰慧是全方位、寬領域、深層次的色彩斑斕。
小媚兒開始的確是茫然的,可後來看著我衣衫不整的賴在床上生了根似的怎麼也離不開被褥便生了疑問,然後不知是哪點觸及到了他敏感的神經,嫩白的小臉頰瞬的就燒了起來,耳朵通紅的像一塊烙鐵,眼神閃爍著猶如含羞草,不論落到哪一處,目光都是一觸便收,片刻不敢停留,細看了更知,那放空了的眼內,湧動著詭異的情緒。
心尖兒一跳,難道小孩遠沒有我所想的純潔?
直到很久以後,在我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下,不堪煩擾的小媚兒才勉強告知,於是知曉,原來目光銳利如他是捕捉到了那錦被底下若隱若現的一抹嫣紅,玲瓏剔透的人兒遇上問題不用太多提示隻需要一點牽強附和,便能舉一反三的抽絲剝繭還原真實。
小媚兒很快就出了門,幾乎是在我因教育失敗而變得哀切的目光中近似落荒而逃,不管身後深情的挽留,趔趄的跨出了門檻,一時間,哀莫大於心死,我竟忽然有種不知人間幾時的感覺。
好死不如賴活著,就在我打算翻開被窩整理儀容的時候,險險關住的門再一次洞開,抓住被角的手抖了抖,幽怨的往門口望去,隻見剛才像一陣風一般逃跑了的小媚兒此刻背著一雙手在後麵,施施然走了進來。
他的睫毛長長垂著,在深陷的眼窩處掃落兩處漆黑色的陰影,眼睛直視著地麵,仿佛一隻尋寶的狩獵犬,卻是不知,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作。
我心中別無它感,連先前的幽怨都散個幹淨了,臉上不知作何表情,便半眯著眼,靜候即將上演的好戲。
小媚兒到了床前,動作頓了頓,似乎有點糾結,半晌,才自身後抽出一手,上麵攢著的是一塊幹布。
我不動聲色打量片刻,覺得這布是越瞧著越眼熟。
忽然靈光一閃,可不就是廚房裏雲岫常用來圈著蒸籠以防熱氣泄漏的那條?
撚起幹布的一角,我磨蹭下巴再三觀摩,最後還是不明所以的挑挑眉。
在赤誠誠目光的注視下,小媚兒不禁別過身,偏過臉去,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躥紅,素來晴朗的聲音悶悶傳來,“你……不是要麼?”
所以說,這是用來給我……?
我目瞪口呆的仰視他細長優美猶如天鵝的勃頸,不知哭好還是笑好,總之全身是通紅的像是煮熟了的蝦蟹,完全不輸對方的尷尬。或者在他心中,我隻是受外傷了吧,如此自我撫慰。
一天之計在於晨,所以這日早晨的別出心裁,直接就影響到了一整天下來與小媚兒的相處,肌膚不能相親,目光不能相接,話頭不能相交,而就連糕點都不能同食一碟,惹得一頭霧水的雲岫頻頻注目。
雖然對於能獨占美食我之興奮不能言喻,但也擋不住心底深處與小媚兒隔了一層壁障的失落漣漪。
“怎麼,緊張了?”見著我隨時隨地的發呆,雲岫不禁往腦門上彈了一下。
經曆所致,條件反射,我不由往外偏了半步。
目光相接,我閃爍了下,忍不住用餘光偷瞥小媚兒,隻見他板著腰,一口一口優雅的進食著,與往日相較並無異狀,心下便籲了一口氣。
斂住心神,重新對上雲岫疑惑目光的時候已無半分異樣,嘴角閑閑勾起,我噙著笑,落落大方地道:“當然緊張。不然也不會全副武裝上陣,就恨不得……黃袍加身……”
禁詞“黃袍”用的是氣聲,可又怕聲量太小而著重的湊到了雲岫耳邊去說,完畢,還好玩的朝他擠了擠眼睛。
雲岫不經逗弄,於是哭笑不得的將我拉開半丈,繞著圈兒,他從頭到腳,從前到後,從左到右的細細端詳,而為了顯擺身上這拉風的一套,我很配合的擺上各種模特姿勢。
衣服雲隱,色青樣樸,著之如沐清風,使人神清氣爽。
這是雲岫暗地裏搗弄出來的,說是為了紀念我人生的第一次,順便増些底氣,畢竟新作業大酬賓,粉飾門麵所需,不光鮮靚麗一點可不行。
然而我在與雲岫交接的時候,腦子中能想到的不是紅樓裏彈著蘭花指揮紅手帕賣笑的姑娘們,就是寺廟門前捏著個黃紙符搔弄八字胡子裝正直的神算子,待將這些個兒形象套在自己身上,不禁虎軀一顫。
不過,縱然腦海中種種神想,我心中對這衣服還是很稀罕的。
衣服的質料輕盈而上乘,一針一織皆素雅清凝,完全宣示了“臉靠化妝、人靠衣裝”的正確性,即便是眼光海拔高如小媚兒,在第一次見到我穿上這套衣服的時候,都不禁看呆了眼,哪怕是剛才,見我一身整治,他眸中依然劃過一絲驚豔,拜倒在我戰衣下。
依他的話蔽之,就是“這衣服完全見證了我翻身農奴變主人的極具曆史意義的轉變。”
單論小媚兒對此表現出來的不淡定,便足夠我撇開各種三觀六道穿著這身出來曬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