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總算躲過一劫。”見那李媽媽走遠，莫如影長籲一聲，全身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半靠在桌上，“接下來隻要到前麵去就好了。”
    “沒想到還真能把她瞞過去。”柔絮從裏間走出來，看她臉上的表情也是才剛剛放鬆下來的，“不過離酉時也沒多少時間了。”
    “不如我現在就過去吧，在哪邊不是等？再說我還要找機會把答應你的事給辦妥了呢。”莫如影按著桌子站起身。
    “既然這樣，讓子音帶你去吧。”柔絮吩咐她說，又笑了起來，“你沒來過這兒，可別走錯了地方，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呃……”莫如影無語地看著她，不知道怎麼接話，隻好拉了子音就跑出門去，“我去了。”
    “小心點，實在不行，你就想辦法逃出去。”柔絮跟出門去，站在門邊對她囑咐道。
    “嗯。”莫如影應了聲，讓子音在前麵帶路，兩人走到前頭去了。
    從院子裏的一條小路繞過去，就是春光樓的後頭。
    莫如影好久都沒穿裙子，這時穿著柔絮的極地長裙，更覺別扭，好幾次踩在裙擺上，差點沒把自己給絆倒。
    子音又拉著她走過了後門，再走幾步就見到側邊有一個小門。
    “奇怪，她幹嘛要讓我從側門走？”莫如影問道，她好不容易才習慣了穿著這種長裙走路。
    子音回答她：“從那後門進去就是大廳，那裏可全是人，這側門卻是直接通往二樓的，想必她是想先將你藏著，等到時候再讓你到一樓大廳去。”
    “好把我賣了麼？”莫如影有些鬱悶地跟著她從側門走進了春光樓。
    “嗯，可以這麼說吧。”子音擔憂地回頭看她，“不會出事吧？”
    “你們到現在都還放心不下麼？”莫如影抬頭見有人正站在門後的樓梯拐角上麵探頭探腦地往下張望著，忙壓低了聲音。
    “畢竟這地方進來容易出去難，要是真把你給怎麼樣了，你讓我和柔絮小姐怎麼辦？”子音輕聲道。
    “我是看不下去才幫她的，如果沒有把握，我才不會這麼說呢。”莫如影推了推她，又用稍響一點的聲音說，“子音，我們上去吧。”
    子音點頭，帶著她上了樓。
    莫如影上去後不見剛才那人，想著大概也是李媽媽派來的手下，見她們來了現在大概正跑去回報吧。
    春光樓內卻是一片鶯聲燕語，雖是白天，倒也十分熱鬧。
    “春光樓裏的……呃，女孩，都是住在這兒的嗎？”莫如影見二樓那幾間屋子像是都住著人的樣子。
    “嗯，這二樓的房間是樓裏姑娘們平日的住處，也是她們接客的地方。”子音看出了她的疑惑所在，“柔絮小姐是花魁，所以李媽媽在後院特地給她留了間屋子，讓她平時就住那兒。隻有見客時才上前麵來，在這裏也有一間她專用的房間。”
    “接，接客……”莫如影很別扭的抓住了重點，又見對麵正巧有一個身穿華服的男人摟著個穿著暴露的女人走上樓，進了房間。
    子音推了推自打上樓來就一直紅著臉的莫如影：“李媽媽就在那邊呢，我們快過去吧。”
    莫如影轉頭見李媽媽站在二樓回字形走廊上凹陷進去的一角內朝她招手，應該是在叫她過去，便說道：“子音，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畢竟這兒人還不少，再加上她接下來要做的事，多一個人反倒麻煩。
    “好吧，你小心點。”子音囑咐再三，終於轉身下樓了。
    莫如影這才朝對麵李媽媽站著的地方走過去。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白日宣淫？她走在走廊上，瞥了眼路過的那些緊閉的房門，聽見屋內不時地傳出肆無忌憚的嬉笑聲，覺得越發的臉紅起來，畢竟她連個男朋友都沒有，更何況是親眼所見這類事情。
    李媽媽見她來到自己跟前，忙迎上來抓著她的手說：“你看，樓下已經都布置好了，到時候可就等你出場了。”
    莫如影聽到這話，心裏一陣發毛，甩開她的手，移回走廊，靠著闌幹朝樓下望去。
    隻見樓下用紅綢圍出一大塊空地，鋪著嵌金線的紅毯，上設十數張矮幾，每張矮幾旁又各設四、五個坐墊以及靠枕，看著便覺舒適柔軟。這些又都呈半圓弧狀圍著前方用紅紗帳隔開的小空間。
    這用紅紗帳另隔出來的小空間，大概將會成為她的刑場。
    莫如影苦笑起來。
    李媽媽見她望著下麵出神，又過來拉著她的手將她往屋子裏帶去：“站在外頭幹什麼，有不少客人呢，我可不想讓他們提前見到你。”
    莫如影從內心裏抗拒走進那個屋子，總覺得進去之後不會有什麼好事。卻不知李媽媽從哪裏來的力氣，竟將莫如影硬生生地扯進了房內。
    門口還站著兩個男的，其中一個正是莫如影剛才在樓梯下見到的。兩人長得挺像，大概是兄弟，個子倒還算高大，卻不像是什麼善茬，看樣子果然是這春光樓內的打手。
    屋內的擺設很簡單，隻有四扇紅絹屏風作為隔斷，屏風前是一塊絨絨的地毯，上麵擺著一張七弦琴。屏風後除了梳妝台，就是掛著紗帳的床。
    李媽媽撩起紗帳，將莫如影按坐在床上：“還要半個時辰才開始，這之前你就聽話，乖乖地在這裏等著。”
    “我有話要說。”莫如影想了想，硬著頭皮道。
    “什麼話？”早已明白莫如影並不是柔絮的李媽媽見她還有話要說，心知她會提到和柔絮相關的事，卻不動聲色，借她的話問。
    “賣身這種事，我不想再有第二次了。”莫如影的話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這種事，等這次的忙完了再說吧。”李媽媽不置可否地說著。
    “我……”到底還是缺少思量，聽李媽媽這麼一說，莫如影原本準備的話一句都派不上用場了。
    李媽媽見她沒了反應，也不去理會她，就要往外走去：“好了，我先去忙了。”
    “等，等下。”莫如影腦中靈光一現，忙叫住了她，“媽媽不覺得我還是維持現狀比較好嗎？”
    “李媽媽停住了腳步：“這話怎麼說？”
    “要是我今天晚上賣了身，這一直以來對外塑造的花魁形象不就全毀了麼？”莫如影躲在麵紗後，眨了眨眼。
    “怎麼會呢？”李媽媽聽她這麼說，倒覺得新奇，索性就耐心聽她講下去。
    莫如影回想著柔絮的樣子，和她以前看小說、電視劇什麼的得來的經驗分析道：“身為花魁，自然不是靠出賣身體才奪得這個頭銜的。在今天以前，我不是憑著我其他的手段，照樣也當上了這春光樓的頭牌花魁的麼？我住在後院也是為了讓那些人不能時常見到我，又比如說我今天蒙著麵紗出場也是這個道理，這叫神秘感。”
    “你之前就已經說過了。”李媽媽點頭。
    “那些客人們喜歡我，大概正是出於這種若隱若現的神秘感，這樣才能一直吊著他們的胃口，引起他們的興趣。”莫如影說到這兒，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要是我今晚競標被哪位客人買了去，破了身，這長期以來一直維持著的神秘感不就被破壞了嗎？若是還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一直這樣下去，那種神秘感就會蕩然無存。我看再過不了多久，這春光樓的花魁就要換人了。”
    “你說的倒還挺有道理的。”李媽媽眯著眼點頭，“我倒是會考慮不再讓她賣身。”
    “咦？”莫如影聽她話裏的意思，覺得不對勁。
    “至於今天晚上，早就對外放話出去了，到時候少了人可不行。”李媽媽對她詭異的一笑，“你就代替她吧。”
    莫如影明白過來，原來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假冒的了。
    不愧是在這春光樓裏久經沙場的鴇母，真是隻老奸巨猾的狐狸。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今天身體不舒服，能不能再往後延幾天？”她見自己代替柔絮的計劃早已被看穿，而這李媽媽又會考慮不讓柔絮賣身，目的已經達到了，趕緊找借口為自己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