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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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押著我跪倒在薑狄跟前,雙手奉上解藥,又指著我道,“這個宮女鬼鬼祟祟藏在角落,麵目可憎,說不定是女刺客的同夥!”
阿彌陀佛,這個小士兵看起來年紀不大,怎說話如此血口噴人。幸虧薑狄事先已經見過我,要不然跳進黃河洗不清。
我不情願地抬起臉,拿手指了指自己黑紫的臉龐,“奴婢怎麼會是女刺客的同夥?還請皇上明察秋毫!”
薑狄果然好說話,他見是我,麵色緩和,對士兵道,“你下去吧!”又親自上前扶起我,“姑娘正值好年華,為了自己的容貌著急,也是情有可原!你放心,現下解藥已經拿到。相信有沈太醫在,姑娘不日便可恢複原來容貌。”
後來,我從宮女太監們口中得知,當日女刺客刺殺薑狄時,被迅速趕到的皇宮侍衛當場抓住,那些隨行的賊人也因寡不敵眾而死的死,傷的傷。隻剩幾個武藝高強的翻過宮牆逃走!顯然他們的拚死一搏並沒有得逞,小師妹寄托的奇門毒藥,望一招奪薑狄性命,也因為我的中途幹涉而希望破碎。
事已至此,小師妹被重新押回天牢中。沈太醫拿了解藥,絲毫不敢怠慢,而我隻需做個乖巧的病人,躺在床榻上,任由他們給我喂藥施針。算起來,我從小到大加在一起的所有用藥,也沒有這幾天喝得多。而最恐怖的當屬銀針,沈太醫每日都會在我身上紮上一紮。
不過今日,沈太醫在給我把過脈後,並沒有再給我紮針,而是對我和藹笑道,“恭喜姑娘,你已經痊愈了。”
“真的?”我摸上自己的臉頰,分外後悔當日打碎了那麵鏡子。顧不上穿鞋,赤腳跑到屋外那湖養著紅鯉的池水前,水麵滌蕩不止,反射著陽光波光粼粼,我趴在池邊深深地呼吸,雖照的不太清晰,但還是可以看到自己的麵色正常,嘴唇亦不再黑紫,恢複往日嫣紅。
“微臣參見皇上!”
我回首,沈太醫走出屋子正對著長身玉立之人深深鞠躬。薑狄站在離我兩丈處,身邊隻跟著一個程公公。不知他們站了多久,隻見他們臉色古怪,薑狄雙手背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程公公就誇張了些,張大了嘴巴怔忪看我。
“咳咳……”沈太醫迅速將一件外衣罩在我身上,我這才驚覺自己隻穿了白色的內衫,而腳上未穿鞋,還以一種可笑的姿勢趴在池邊,實在有失體統。慌忙站起,未行禮就匆匆跑回屋裏。
“哎——”沈太醫似乎想要叫住我。
薑狄道,“隨她去!朕來就是想看看她的病情到底如何!如今見了她,生龍活虎,朕也放心了。”
等我仔細穿戴好走出門外,他們早已經沒了人影。沈太醫轉告,皇上的意思,待我打扮好,去往九華殿走一趟。
九華殿,正是薑狄日常起居的宮殿。
我由一位麵生的太監領著,前往九華殿時,薑狄正坐在偏殿的書房裏批閱奏章,太監進去稟報,他放下看到一半的奏章,道,“叫她進來。”
恰有宮女進來添茶,掀開中間那道素雅的白玉珠簾,我彎身緊跟著進去。
“參見皇上!”我規規矩矩地下跪,說實話真是有點不習慣,往常我何曾向別人下跪過。
他抿了一口茶水,“起來說話。”
我起身,就近坐在一方凳子上,他不疾不徐地喝了口滾燙的茶水,方才放下茶杯,“上次朕跟你提過的賞賜,你後來可有想過?”
倒是問住我了,我堂堂公主,一生榮華,何需他什麼賞賜。不過他這麼問我,我也不好駁了他的麵子。斟酌了一番,我想出一個自以為是的萬全之策,“奴婢不想做那些粗使的活,又不想離宮,皇上就安排奴婢留在您身邊伺候吧。就像剛才那位姐姐一樣,給您添茶倒水,是個再輕鬆不過的活。”
說完,抬頭看他。這麼一樁簡單的事,他卻猶豫了半響,好像極為難似的。正當我沉不住氣時,他才緩緩望向我,“就依你。”
我心中一喜,隻要能舒心地留下,坦白身份的事情可以慢慢來。剛要叩謝隆恩,程公公進來道,“皇上,薑潛求見,已在殿外等候。”
我險些從凳上跌下去,忙抓住旁邊的桌沿,穩了穩心神。如果紅蕊所說不假,薑潛就是雲薑公子!這個行事說話都陰險的人,我和他見麵豈是一次兩次。他要是等下進來見到我,指不準會說出什麼翻天的話來。
薑狄點頭道,“叫他進來!”見我還愣在原地,“你先出去吧。”
可是,我若是從這裏出去,必然要和薑潛撞見。這可怎麼辦才好?我此時才曉得父皇以前為何要逼著我看孫子兵法,那三十六計之走為上策,我顯然沒有完全參透。
“嗯?”薑狄見仍然我紋絲不動,道,“今日暫且不需你來伺候,明日去程公公那裏報道就行了。”
“我……我……”我語無倫次。
“你怎麼了?”
“我……”電光火石間,我騰地兩眼一閉,就直挺挺倒在地上。
我不知道自己的演技是否很蹩腳,不過效果達到就行了。果然,薑狄見我突然暈倒,有些慌張地拍了拍我的臉,吩咐程公公,“快扶她去隔間躺一會。”
隨即幾個太監將我抬到了隔間的床榻上,說是隔間,其實隻不過是中間隔了一道屏風,另垂著鮫綃寶羅帳。
太監們一走,傳說中的薑潛便也到了。盡管知道他根本看不見我,可從他進來那一刻起,我就有些莫名的發慌。
“臣弟參加皇上!”我聽到他行禮時的衣服摩擦聲,果然,薑潛就是雲薑公子!
“兄弟間不必多禮。”
他們兄弟倆,還是薑狄的聲音聽起來溫和悅耳的多。
見麵說話少不了幾句虛偽的開場白,我亦無味地聽著。身子卻不敢動分毫,隻睜大了雙眼看著青花纏枝的床頂。
“臣弟看皇兄麵色紅潤,想來已經大好,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薑狄慢悠悠道,“多謝五弟記掛,太醫說已無大礙。不知五弟今日來所謂何事?”
“臣弟今日來是為了女刺客一事!聽說皇兄隻將她關押在天牢中,遲遲沒有處決,令我很是不解。臣弟以為,皇兄應該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薑狄淡淡一笑,“身在其位,遭人暗算亦是再所難免。女刺客的事情,朕自有主張,五弟就不必過問了。”
“皇兄執意如此,臣弟不好多說,隻是莫要便宜了那女刺客才好!”薑潛將茶杯放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還有一事,不知皇兄作何打算?女刺客必定不是照月國來的真公主,卻不知真正的含貞公主如今身在何方?”
“當日,女刺客假扮含貞公主來到薑國,身上攜帶著象征身份的公主玉印,且身上所穿的嫁衣和隨行馬車,皆是照月國的東西,所以朕才會被蒙騙。直至那天,她刻意與朕獨處親近,朕覺得她的行為舉止輕挑,不像是一位高貴的公主。可惜發覺時為時已晚,她一劍向朕刺來。與此同時,那些一路隨行保護公主的將士們,也紛紛露出真麵目湧入朕的寢宮,試圖刺殺朕。若不是朕還有點功夫,而皇宮守衛向來森嚴,想必朕此刻已經身首異處。”
“皇兄的意思?”
“含貞公主所穿的貼身嫁衣與玉印,都被女刺客奪走,恐怕凶多吉少。”
“皇兄和臣弟所想的一樣,那些刺客凶狠歹毒,如何會放過公主?說不定已經……”
薑狄歎道,“朕派出去的人,在兩國交界處發現了照月國將士們的屍體,還有幾具女屍。可惜屍體已經腐爛,看不清容貌,亦不知含貞公主是否也在其中。”
我心頭一跳,薑狄繼續道,“朕這幾天正為此事煩惱……如果公主真的就在這些屍身裏麵,朕該如何向照月國國人交代。”
“如今不正好有個現成的理由?”薑潛哼笑,“如果照月國討伐我薑國,皇兄你大可推脫。就說他們的公主在新婚之夜要刺殺皇兄您……屆時,皇兄就尋了緣由起兵,將他們照月國一並收複,統一天下。”
我差點從床上滾下來,那邊,薑狄及時喝住了薑潛,“五弟事事都為朕著想,朕記在心裏,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五弟就莫管了。”
僵持片刻,兄弟二人又說了一些朝堂之上的事,天色漸黑時,那薑潛才不緊不慢地離開。
“皇上。”程公公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五王爺和您的關係素來冷漠,這會怎麼巴巴地要為您建言獻策。此人狼子野心,非奸即盜,皇上莫要聽信啊。”
薑狄淡然,“朕自有主張!”
“是。”程公公不再多言。
“她醒來了沒有?”
我一個激靈,睜開的雙眼猛地閉上。
薑狄道,“昏過去那麼久,宣太醫再來給她瞧瞧,她是為了救朕才這樣,莫要留下病根才好。”
程公公連著說了幾個“是”。
薑狄話鋒一轉,又突然問道,“好幾次想問她的名字,都忘了,你可知道這位宮女叫什麼名字嗎?”
“這……奴才慚愧,奴才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