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便寫了一份信，交由使臣前往薑國交給薑狄。
    信中沒有過多的客套話，言簡意賅地表明，我欲與他結為秦晉之好的意圖。
    十五日之後，使臣快馬歸來。
    使臣單獨見我，將一份信箋呈上，“公主殿下，這乃是薑國皇帝給您的聘禮？”
    “聘禮？”我狐疑。
    使臣道，“薑國皇帝說隻要您打開一看便知。”
    我聞言，抖開手中的信箋，上麵工工整整一行清晰小字，“承蒙公主厚愛，朕必然應你心中所願。”
    好個薑狄，這樣便了事？
    我將信慢慢折好，問道，“薑狄還說什麼？”
    使臣答道，“薑國皇帝為人高深莫測，並不多言。他看完公主的信，當下就寫了這份回信交給微臣，並對微臣說，承蒙公主厚愛，兩國既然能結聯姻，將來若是一方有難，另一方必然鼎力相助。”
    我要的就是這句話，心中頓時落下那塊重石。
    我和薑狄的好日子經兩國使臣幾次交涉，定在了一個月之後。
    那時，武兒和烏雅的婚禮剛好過去一個月。時間雖緊迫，但是我並沒有任何異議。
    據探子來報，薑國上下因得知我下嫁的消息，一時間傳得沸沸揚揚。
    百姓皆好奇，這個到了19歲仍未嫁出去的老公主長得是何模樣。
    群臣皆好奇，先前一點風聲都沒有，為何來的這麼突然。
    更多的人因為這事出突然，亂了陣腳。想我照月國堂堂大長帝姬，代表著何等身份！是選擇繼續擁護舊主薑狄，還是抱著違逆之心擁立新主薑潛？答案昭然若揭。
    夏季多雨，又是一個下雨的午後。
    我趴在窗台上扳手指，細算離那一月之期，隻剩下五天的功夫了。
    奇怪的是，待嫁的我一點也不緊張，大概是知這段婚姻本來就是一場互利的交易，沒了對愛情的憧憬，反而淡然。
    合歡卻哭喪著臉，“公主是有多想嫁人啊，天天板著手指頭算日子。薑國可不比我們照月國山清水秀，聽說那裏地勢幹旱，女孩子到了那裏，皮膚會變得很粗糙的。”
    我撅嘴，“你若不想陪我嫁到薑國，就繼續留在這裏，我豈能逼你不成。”
    “公主……”合歡拉著我的衣角撒嬌，“合歡既然侍奉了公主，就要一輩子待在公主身邊不離不棄，隻是想到突然要離開生我養我的地方，真的很舍不得。您難道一點也不傷心嗎？”
    我何曾沒有傷心過！父皇死去的時候，我哭昏了過去。皇兄死去的時候，我難過無比，卻不得不假裝堅強，幫助武兒登上皇位。我經曆過的這些傷心，她小小一個宮娥怕是不懂的。
    我們主仆二人正在說話，皇後烏雅前來覲見。
    她倒是個很守規矩的姑娘，大婚之後，日日來給我請安。苦的是，她起的早，我卻起不來。為了迎合她，我破天荒地連著好幾天起了個大早。可幾番下來，實在受不住，這才免了這一層虛禮，直白告知她以後不用再來給我請安了。
    今日她來是關於我的嫁衣。
    她身後，跟了七八個錦繡坊的宮女，每人手中都端了一件嫁衣。
    烏雅朝我行了大禮，方才起身，指著這些嫁衣道，“這是臣妾令繡娘們做的嫁衣，一共八件，姑姑先看看喜歡哪一件，若是沒有喜歡的，臣妾命人再去趕製。”
    她比我小三歲而已，如今已經很是成熟穩重。一身金色華服，寶冠朱釵，相比之下，竟是我顯得稚嫩了。
    “皇後有心了。”我走到每件嫁衣前都瞧上一瞧，最後隨便指了一件，“繡娘們的手藝都很好，本宮瞧著都眼花，就這件吧。”
    烏雅揮手，剩下那七個宮女退了下去。
    “姑姑穿一下，看是否合身。”
    我點頭應允，烏雅便親自侍奉我更衣。嫁衣很漂亮，而我從沒穿過這麼豔麗的顏色，正紅和金黃，相互映輝，襯得我的膚色光彩明豔。
    烏雅細心地替我扶平各個衣角，“姑姑平常總愛穿素色的衣裳，其實紅色也是很配姑姑的。”
    我抿嘴一笑，想起什麼，問道，“華清宮前的枇杷都成熟了嗎？”
    “已經成熟了，個個大的跟小孩子的粉拳似的。不過，農匠剛剛灑了些驅蟲的藥水，怕是要再過幾天才能吃。”
    我喜悅，“皇上最喜歡吃這個，你著人去看著點，別讓奴才們給偷吃了。”
    烏雅笑道，“還是姑姑最疼皇上，臣妾會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