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滾邊柳葉痕。
    一個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痕跡出現在了那塊石頭上，顧觴狀似不在意地笑了笑，放在身側的手卻緊緊攥拳，指節發白。
    銀色滾邊柳葉痕，白塔獨一無二的標誌。
    “怎麼，眼熟嗎？”言默站起身來，斜睨著顧觴，“看見這麼眼熟的東西，高興嗎？”
    “這話應該我問你。”顧觴挑著眉，一腳踹在了那塊石頭上，“在白塔裏困了將近一千年，現在還看見那裏的東西，想起那裏的生活，你高興嗎？”
    “你不用激我。”言默搖了搖頭，“之前，我呆在白塔是我願意。至於現在，你也看見了，如果我不願意呆了，自然就出來了。”
    “哦？像你這樣的人，居然會自願被困在白塔那麼多年？”
    言默輕笑一聲，走了過去，不著痕跡地摸了一下顧觴的肩背：“想套我話？你也會關心內部這些蠅營狗苟的事情？我還以為，你跟連辛是兩類人。”
    顧觴不耐地拍開了言默的手：“少把我跟連辛相提並論。我隻做我想做的事情，至於別的，與我無關。”
    說罷，他邁開了步子，頭也不回地向著山下走去。
    “嘖嘖。”言默看著他白色的背影搖了搖頭，不急不緩道，“要做一柄真正的利劍就必須摒棄一切想法，然而，一柄沒有想法的劍，終究隻能成為別人手中的工具。顧觴，你脫離白塔的時候，真的想清楚了？”
    顧觴的背影漸漸模糊起來，他的腳步，並未因為言默這一席話有任何停頓。
    他究竟聽見了？亦或是沒聽見？
    隻有顧觴自己知道。
    至於言默所問問題的答案，大抵連顧觴自己都沒法說出個所以然來。
    兩人下了白風山後，不再做任何交流，顧觴大步流星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像是一柄鋒芒畢露的劍。與他擦肩的人，隻感覺到一陣寒意從身側飄過，卻無法確認寒意的來源。
    言默跟在顧觴身側，不時抬頭看看周邊匆匆的人潮，臉上的笑容十分耐人尋味。
    他們與他們共存於一個世界，可他們與他們卻又不存在於一個世界。光怪陸離，一瞬千麵，他們所看到的世界並不是常人可以接受的，可為此他們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注定無法過尋常人的生活。
    特殊好嗎？普通好嗎？
    其實不過是同一個世界的兩麵，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如非必要，絕無交集，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