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晝夜(前卷)  第十五章 符咒裂痕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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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紅相間的火焰互相交織著,時而躥高時而漸弱,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原地躍動著,本該以保護者姿態出現的火焰卻毫無保護者該有的防禦姿態,反倒是在一靜一動之間顯露出一種詭譎的殺機。
    而那藍紅交織晦明不清的顏色,更是將顧觴的神色襯得猶如從地獄深處爬上來的鬼魅一般,邪魅非常。
    他的動作很快。
    其中一簇火焰低下去的瞬間,他的右拳便迅速穿過這條罅隙,擊中了其中一個鬼靈的麵頰,接著又以一種近乎瞬移的速度趕在火焰躥高之前收了回來。
    而這僅僅是開始,在收回右拳的同時,他借力一個側身又是一記踢腿,而就在踢出的左腿要沒入火焰的瞬間,那條之前還高高躥起的火苗倏忽間低矮了下去,而他的左腿恰好穿過這一空隙,狠狠地踢在了另一個鬼靈的腹部。
    接著,又是一輪。
    快速而狠辣的動作一時間與藍紅兩色的火焰交織在了一起,顧觴其人仿佛成了火焰中最耀眼的一抹亮白,在那種渾然天成的倨傲之下,原本看起來鮮活靈動的火焰也瞬間黯淡了下去,成為了他身邊絢麗的陪襯。
    一方是畏懼著火焰的鬼靈,一方是與火焰配合默契的顧觴,雙方之間究竟誰占上風真是不言而喻。
    鬼靈的數量優勢在這一刻反倒成了最大的劣勢,它們擁擠在火圈之外卻因為畏懼著火焰而停滯不前,反而變成了一個個連移動都很困難的活靶子。
    相比之下,顧觴打得可算是快意非常,一拳一腿都蓄足了力道,仿佛要將剛才差點被/逼到窒息的所有不滿都統統發泄/出來似的。
    然而,就在他打得最暢快的時候,變故陡生。
    “吱嘎”。
    門被打開的聲音在一片混亂之中顯得極其細微,可顧觴仍舊是聽到了。
    他一邊收回自己剛踢出去的右腿,一邊將自己的身體擰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姿勢,迅速地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聲音的來源處。
    就是這一眼,讓他心頭一顫。
    一個渾身焦黑,麵目猙獰的惡靈打開了目標人物的家門,正緩緩地往裏走,大概是感受到了顧觴的視線,它回頭挑釁地一笑,咧開的大嘴在臉上橫亙出一條可怕的紋路,使得整張臉變得更加可怖。
    放在平時,顧觴一定會露出極其厭惡的表情,可現在他甚至顧不上皺一皺眉頭,轉過身的瞬間腳下用力一點,就朝著那個惡靈撲了過去。
    後者見狀立即一個閃身走進了屋內,讓對方抓了一個空。
    而顧觴並未因此收手,反而在雙腳落地的後也不管身體是否平衡,一個踉蹌向前走去,伸出了舉著犀角的左手,想要阻止惡靈將門關上。
    就在這一瞬間,後者用力地將門板向後一摔,顧觴的左手臂就這樣狠狠地被夾在了門板間,原本舉著的犀角頹然地滾落在地麵上,微弱的犀照在空中顫巍巍地跳動著,仿佛下一秒就要熄滅。
    鑽心的疼痛傳遍全身的時候,顧觴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單膝跪地渾身一個顫栗,可他卻沒有給自己任何緩衝的時間,一咬牙就著左手被夾住的姿勢猛地站起身來,向後倒退了幾小步後,抬起了自己的右腿以極為凶悍的姿勢一腳踹了上去。
    門被踹開的同時,藍紅相間的火焰在他的風衣上糾纏出了燦爛的痕跡,他用右手輕輕一拂所有的火焰便刹那間消失了,原本在火圈蠢/蠢/欲/動的鬼靈們這時才意識到方才的火焰僅僅是一種障眼法,再次紛紛朝著顧觴的方向湧來。
    然而,現在已經晚了。
    白風衣的衣袂在空中劃過一個簡潔的弧度後,顧觴的身影就完全消失在了門後,迎接鬼靈的是那扇剛剛夾住過顧觴手臂的門,隻是有一點與方才不同的——顧觴是不會讓追在自己後麵的任何東西有機會跟著進來的。
    他在進門的第一時間就以北鬥七星排布的順序為依照,依次在門板上貼上了七張黃色的符紙,接著伸手在門板上狠狠一拍。
    七張符紙同時從門板上滑落,取而代之的是七顆閃著金黃色光芒的星星在門板上熠熠生輝。
    顧觴看著那七顆星星挑了挑眉,身上的殺意再次變得濃重起來,這個七星陣大概可以阻擋門外那群鬼靈五到十五分鍾,但無論如何——
    “夠用了。”
    他斜勾著單邊的唇角,眼底裏閃爍著一種名為危險的光芒。
    屋子裏充滿了香燭冥錢的味道,這對於惡靈來說是極好的能量來源,而對於顧觴來說則是一個極大的不利因素。
    可後者卻全然不在意似的,連看都沒有看那些燃燒著的香燭一眼,就快步走向了靠近他左手邊的那個房間,再次抬腳踹開了房門。
    走進去的瞬間,他看到的是驚恐地瞪大雙眼的小女孩,以及那個依舊笑的一臉猙獰詭異的惡靈,而它的雙手正放在小女孩的脖子上一寸一寸緩緩地收緊著。
    可顧觴卻連看都不看那個惡靈一眼,反而徑直走到了小女孩的麵前,照著她的麵門就是一拳,那拳風淩厲地好似能夠割開人的皮膚,足見他下手毫不留情。
    那孩子哪能經得住那麼重的力道,隻能“哢嚓”一聲,她的頸骨就折斷了,小小的頭顱懸掛在脖子的後方,看起來就像一朵被折斷了花莖的雛菊,驚恐而脆弱的表情依舊定格在她那稚/嫩的臉龐上,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顧觴的臉上卻沒有半分稱得上是憐憫或者愧疚的神情,相反的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絲自得的弧度,在身後小女孩死狀的對比之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毫無人性的冷血惡魔。
    然而,一切都還沒有完。
    他左手無名指上的割傷因為之前的激烈動作再次迸裂,殷/紅的血液順著修長的手指滑落到地麵之上,“啪嗒”一聲濺起了一小朵的血花,可他既不止血也不包紮,反倒是用右手狠狠地在自己的傷口上蹭了兩下,直蹭到整個手心都是一片濡/濕為止。
    接著,他就將被血染紅的右手心用力地按在了小女孩灰白色的臉上,過程之中,他的臉上除了倨傲,沒有太多別的表情。
    血液沾在小女孩臉頰上的瞬間,一陣“哧哧”的響聲與一陣尖厲的慘叫幾乎同時響起,而房間裏的景物擺設竟然開始慢慢地扭曲褪色。
    半分鍾之後,顧觴的麵前哪裏還有什麼斷了頸骨的小女孩,分明是一個正捂著臉痛苦地嚎叫著的惡靈,而本該死去的小女孩正靜靜地躺在距離他一米開外的地方,胸口一起一伏的睡得正安詳。
    “你的幻術,漏洞百出。”
    顧觴看著表情猙獰的惡靈一字一頓地說道,接著他以極快的速度抽/出了別在後腰上的槍,不太趁手的重量並沒有影響他的動作,半秒之後,那支沙漠之鷹的槍口便對準了惡靈的腦袋。
    “永別了。”
    說著,顧觴邪氣地一笑,用最快的速度打開了保險栓,接著扣下了扳機。
    “哢嗒”一聲的脆響似乎依然在空中回蕩,然而原本應該魂飛魄散的惡靈卻依然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麵前。
    顧觴有些愕然,但他還是嚐試了第二次扣動扳機。
    一切都很正常,槍/支的手/感沒有問題,扳機也可以順利地扣下,隻是眼前的惡靈依舊沒有魂飛魄散罷了。
    那麼問題隻能出在……
    他收回了指著惡靈的槍,舉到了自己的麵前一寸寸地端詳著上麵繁複而華麗的附魔印刻,不多時他便發現了其中的端倪——原本應當連貫的附魔符咒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極為細小的裂痕,在此時看起來尤為猙獰而森冷。
    他忽然想起連辛那句頗為不尋常的叮囑——別忘了檢查他們給你的器具與裝備。
    原來如此。
    顧觴闔了闔眼簾,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複雜起來,乍一看似乎仍是那副倨傲的表情,卻分明多了兩分疲憊,兩分失落以及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整個人似乎瞬間黯淡了下去,沒有了平常的鋒芒畢露。
    但那也僅僅是一瞬間,睜開眼後,他看了一眼不遠處安睡著的小女孩,臉上又隻剩下顧觴式的倨傲,身上也隻剩下顧觴式的鋒芒,燦爛到能夠灼傷了別人的眼眸。
    “切,長老會的那幫人竟然已經墮落到為了除掉我不惜賠上無辜者性命的地步了嗎?居然在槍上動手腳,還每天口口聲聲地說自己有多麼神聖。嗤。真是夠神聖的!”
    說著他將那把沙漠之鷹又重新別回了自己的後腰處,想要換個方法解決掉眼前的這個惡靈。
    然而,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而這個聲音意味著——
    顧觴的瞳孔猛地緊縮了一下。
    ——大門上的七星陣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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