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都是讓人垂涎三尺的可口美食，但是秦莘顧忌著趙銘，也沒敢敞開肚皮吃。一頓飯吃了個半飽，秦莘看看時間也八點多了，窗外早已是漆黑一片。
    秦媽媽打電話過來，秦莘支支吾吾數不清，趙耀直接把電話拿了過去，那熟稔的口吻就差沒喊一聲“媽”了。
    秦莘戳著碗裏的米飯，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趙耀一邊笑一邊和秦媽媽通電話。
    趙耀掛了電話，把手機遞給秦莘，看著秦莘的側臉，小心翼翼地問：“吃飽了嗎？一會兒我送你回去吧。”
    這樣張弛有度的小心對待，實在讓秦莘生不出狠心拒絕的念頭來。
    趙銘放下筷子，優雅地擦了擦嘴，站起身來，“我送你回去。”
    趙耀一怔，“哥。”
    秦莘也有些緊張：“不用麻煩你了，趙耀送我就可以了。”
    “對啊，哥，我送秦莘，正好順路。”
    趙銘看向秦莘，秦莘拚命點頭，生怕趙銘不相信一樣。
    比起趙銘，趙耀實在好相處的多。
    更何況現在的秦莘根本就摸不清楚趙銘的態度。
    趙銘看著秦莘和趙耀並肩走出了屋子，趙耀低著頭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然後院子裏就傳來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趙銘和趙世仁道了晚安，不緊不慢地走回樓上的書房，將桌子上擺置的文件一股腦兒都掃在了地上。
    趙銘靠著桌子後麵的旋轉椅上，眯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呆坐了一會兒之後，直起身子拉開書桌右邊的抽屜，拿出那個手機，翻出昨晚的來電，趙銘打了條短信，猶豫了許久，之後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重新把手機扔回了抽屜了。
    他最討厭這樣猶豫不決的心情，這樣拖泥帶水的牽掛。
    商人，需要的是果斷。
    秦莘聚精會神地給model上彩妝，艾優坐在一旁翻著雜誌，時不時抬起頭來告訴指點秦莘，額頭的粉打厚一點、換個顏色的眼影之類的。
    這是秦莘跟在艾優身後那麼多天，第一次有機會摸到model的臉……呃，有機會給model上妝，也是除了顧景琛之外，第一次給活人化妝。
    果然，還是活人的臉比較好摸，香香軟軟的。
    “《圍困》那個劇組這周日在H市舉行開機儀式。”
    秦莘眨眨眼睛，還在糾結該用什麼顏色的唇彩的大腦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艾優繼續說道：“到時候你就以顧景琛私人化妝師的身份跟組，但是在劇組裏也該放機靈點兒，多做事少說話總歸是沒錯的。”
    “哦。”秦莘點點頭，心裏有些感動，艾優這麼說也是關心她，誰都不會平白無故地對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說這些話。
    艾優又道：“遇到不喜歡的人別理他就是了，別再想上次對安宜一樣，她說你兩句你就嗆回去，以有些人的本事，要整你就像喝口水一樣簡單。”
    秦莘腦子裏忽然就蹦出一句“不是有顧景琛在嗎”，這麼想著口裏也就說出來了。
    說出來之後，秦莘愣住了，手裏一抖差點把唇彩抹到model的嘴裏，艾優鎮定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換個顏色，用絳紅色。”
    就好像秦莘從來沒說過那句話一樣。
    秦莘忽然就想念起顧景琛來了。
    那天晚上之後，他們就沒再見過麵。顧景琛是個大明星，行程不斷，想要見上他一麵，簡直難如登天。更何況，那天的電話，總讓秦莘有種會拖累到他的感覺。
    秦莘在心裏歎了口氣，手下的妝容也是化好了，艾優站起來看了看model的臉，滿意的神色在那張冷豔高貴的臉上還是勉強可見的，“這樣出去就不會丟我的臉了。”
    顧景琛打電話來的時候，秦莘一邊看《劍走偏鋒》一邊肉疼當初的那幾張電影票，正看到結局哭得稀裏嘩啦的時候，猛然接到顧景琛的電話，對著手機就打了個響亮的嗝兒。
    顧景琛顯然是被這聲嗝兒給煞到了，愣了幾秒才問道：“怎麼了？”
    秦莘抽出張麵紙把自己稀裏嘩啦的臉擦幹淨，聲音有些沙啞，“在看電影，看哭了。”
    “傻瓜。”淡淡的笑聲就像一陣清風沿著電波吹到了秦莘的麵前，秦莘的臉上忽然就燒了起來，原來還有的拘謹和忐忑一下子消失地無影無蹤，吸了吸鼻子問道：“打電話來有事嗎？”
    “艾優應該告訴你後天《圍困》開拍了吧，沒忘記你是我的專用化妝師吧？”
    “沒，我很清楚我會是你的專用小狗腿。”
    顧景琛被嗆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說道：“Lily訂了周六去H市的機票，到時候我來接你一起去機場。”
    “好。”
    “拍戲的地方是鄉下，條件比較艱苦，你要帶的東西都帶齊全了，別落下什麼東西。零食什麼的可以到H市再買了帶過去，不然行李該超重了。”
    秦莘聽著前麵幾句的時候心裏還是很舒暢的，聽到關於零食的話時瞬間就炸毛了，“你才吃貨，你全家都是吃貨。”
    顧景琛沒忍住笑出聲來，“隨便你，要是不帶的話，你就等著每天都吃八塊錢的盒飯吧。”
    “不能跟在你後麵蹭吃的嗎？”
    顧景琛能想到秦莘提到食物時那亮晶晶的眼神，瞬間生動的表情浮現在腦海裏，像隻小貓一樣撓得他心上癢癢的，語氣不自覺地變得越發溫柔：“蘋果黃瓜什麼的你確定要吃嗎？”
    “你還要節食啊。”
    “嗯。”
    “你就不能帶點零食去嗎？”
    “Lily會檢查我的行李。”
    “……我就知道，其實你提醒我帶點吃的去，就是為了讓你可以過來蹭吃蹭喝！”
    “變聰明了嘛。”顧景琛沒有否認，笑著調笑秦莘，秦莘說了一句等等，之後顧景琛就聽到拖鞋踩在地上啪嗒啪嗒的聲音，挺歡快的。
    一分鍾後秦莘問：“說吧，你喜歡吃什麼，我去拿了紙和筆，可以都記下來。”
    顧景琛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他喜歡吃什麼他也不知道，出了刻意地增肥，平時他為了保持身材，吃的東西一直都很清淡，大多時候都是果蔬作為主食，至於那些哄小孩子的零食，他連包裝袋都沒有看見過多少。
    而清漪看到他，隻會掂量著他是胖了還是瘦了，從來不會關心他吃什麼，喜歡吃什麼。
    現在卻有一個人這樣認真地問他。
    顧景琛能想象出秦莘現在的模樣——趴著床上側著腦袋，手機夾在肩窩裏，拿著紙，兩隻腳悠閑地晃著。
    秦莘很久都聽不到顧景琛說話，出聲問道：“喂，回魂了，快說你到底喜歡吃什麼，不說我怎麼知道要買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到H市再去買，我陪你一起去。”
    “千萬別，要是再陪你上一回報紙，我以後連爛桃花都遇不到了。”
    雖然很想和你一起，但是一想到會給你帶來無盡的麻煩，我不得不退縮了。
    顧景琛似乎是聽到秦莘強作歡笑背後的歎息一樣，良久才無奈地說道：“我也想結束這樣的生活，但是，我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後退了。”
    被那麼多人喜歡、迷戀，卻始終比不上和一個人相愛相知不相離。
    “好了好了，別在這裏傷春悲秋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不早了，我要去睡覺了，周六見。”
    “嗯，好好休息，周六見。”
    秦莘等顧景琛掛斷了電話，才喜滋滋地收了線，再看《劍走偏鋒》的時候，看到包子欣的造型的時候，忍不住笑得在床上打滾。
    她現在，實在沒有辦法領略到一出悲劇的震撼美。
    關上電腦躺在床上，大半夜的卻又睡不著，秦莘又折騰地爬起來，翻箱倒櫃地收拾周六要帶的行李，看著櫥櫃裏的衣服，皺巴巴地塞在一起，全都是去年的款式，秦莘摸摸下巴想到底要不要去買點衣服，一會兒又自顧自地搖搖頭——還是算了，她是去工作又不是去秋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