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莘給清漪拿了些藥，坐在醫院一樓大廳裏等顧景琛，算算時間，他應該馬上就到了吧。
    但是左等右等就是見不著顧景琛的身影，沉不住氣的秦莘又給顧景琛打了個電話，可電話裏一直是冷冰冰的“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搞什麼？”秦莘看著手上拎著的藥，嘟囔著，“你不來我找誰給我報銷醫務費啊？”
    發了會兒牢騷，秦莘決定把藥送到清漪房裏再走，反正艾優那邊批準了，她也沒什麼事情要做。
    敲了一會兒門，裏麵一點動靜也沒有，清漪大概是睡著了，秦莘輕輕擰開門，躡手躡腳地走了就去，剛邁進去一隻腳，就看見清漪正在狼狽地擦拭著臉上的淚水，有些泛紅的眼睛慌亂地看著秦莘，秦莘忙轉過身去，“我隻是給你拿藥的，馬上就走。”
    把藥放在牆角下，秦莘關上門準備要走，忽然聽見清漪沙啞的聲音，“你一定覺得我很可憐對不對？”
    秦莘的腳步一頓，繼續走也不是，回頭也不是。
    若說清漪可憐，愛情事業雙豐收也叫可憐的話，那麼秦莘這樣的，且不是已經超脫了可憐的境界。
    至於偷偷躲在角落裏哭這種事情，不是很正常嗎？誰都有不如意的時候，如果因為這樣就覺得自己可憐，對生活未免也太完美主義了。
    “你說一個女人，為什麼沒有辦法同時處理好事業和愛情呢？”
    秦莘囧了，這個問題讓她一個既沒有事業有沒有愛情的女人怎麼回答。慢慢轉過身去，拉了張椅子在清漪床邊坐下來，遞給她紙巾。
    清漪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別過頭去不說話，秦莘看著她的樣子，覺得她很孤單，沒話找話地問道：“我給顧景琛打電話，他關機了，怎麼，他一會兒會過來嗎？”
    清漪搖搖頭。
    “啊，為什麼？”
    “我讓他別過來的。要是被記者知道了不好。”
    秦莘看著清漪秀秀氣氣的耳垂和潔白的脖頸，忽的有些氣悶，“你們的關係都已經公開了……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清漪不說話，房間裏一片詭異的沉默，秦莘站起來，“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勸人的話秦莘不是不會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有些問題她這個旁觀者還是看的出來，隻是她不想說，自私地不想說。
    “如果我和顧景琛分手了，你會開心嗎？”
    一句話讓秦莘愣在了原地。
    試探？決定放手？還是說著玩玩？
    秦莘轉過頭去看到清漪認真的眼睛，深褐色的眼眸像一片海，秦莘愣了兩秒之後，點了點頭。
    清漪無聲地笑了笑：“今天謝謝你，你走吧。”
    秦莘一邊等電梯，一邊敲自己的腦袋，怎麼就點頭了呢？別人分手，你高興個毛線團啊？是不是潛意識裏一直很希望……他們分手？
    呸呸呸。
    勸和不勸離。勸和不勸離。勸和不勸離。
    默念了三遍之後，電梯門開了，秦莘埋著頭往裏走，低垂的視線看見筆挺的西裝褲，順著褲子往上看，秦莘嘴邊一咧，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好……巧……”
    趙銘嘴角動了動，似笑非笑，“你要去幾樓？”
    “一樓。”
    這強大的氣場，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喲喂？秦莘，你的腿抖什麼抖啊，有點出息行不行？
    一直被秦莘忽視的坐在輪椅上的老爺爺一臉和藹的笑容，開口問道：“阿銘，這是你朋友嗎？”一邊問著趙銘一邊上下打量著秦莘，秦莘被這慈祥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剛要開口說自己和趙銘不熟，就聽到趙銘說：“爺爺，這是阿耀的女朋友，秦莘。”
    又TM亂牽紅線，秦莘還沒表示自己的憤怒，忽然意識到趙銘喊這老爺爺“爺爺”，一時心直口快就直接問了出來：“你親爺爺？”
    趙銘一挑眉，“不然呢？”
    秦莘忽然就窘迫了起來，趙銘的爺爺，那不就是……
    秦莘理了理衣服，有些拘束地打招呼：“爺爺好。”
    趙世仁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對著趙銘說：“我看著孩子好，比你叔叔他們中意的那個女孩子好。”
    趙銘臉色不變：“阿耀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叮——”
    “到了，那麼小姑娘，再見了，有空和阿耀回來看看我，我一個老人家也實在無聊得很。”電梯門緩緩打開，趙世仁對著扔在發呆的秦莘說道，秦莘有些呆滯地點了點頭，一時間也忘記了否認她和趙耀的關係。
    從前和趙銘在一起的時候，就知道爺爺對趙銘很好，那本該是屬於……
    趙銘推著趙世仁出了電梯，轉過來問秦莘：“怎麼沒去阿耀開的公司上班？”
    從秦莘的角度隻能看到趙世仁花白的頭頂，秦莘有些不舍地收回視線，慢騰騰地回道：“不太想去。”
    趙銘又皺了下眉頭，秦莘心“砰砰——”地多跳了兩下，知道自己的口吻太膚淺了，連忙說道：“我朋友給我介紹了份工作，我先答應他了，所以……”
    趙銘這才點點頭，“要是那份工作做得不和心意，還是回來和阿耀一起吧。”
    秦莘忙不迭地點頭，趙世仁又轉過來，笑得一臉慈祥，“兩個孩子在一起也相互有個照應，白手起家不太容易啊。”
    秦莘連忙堆出一臉的笑容，“我知道了，爺爺不用擔心我，您要多多注意身體。”
    趙銘有些疑惑地看了秦莘一眼，隨即轉過身去推輪椅，對著秦莘揮揮手表示再見。
    爺爺。
    秦莘看著他們一老一少的身影消失在醫院大門口，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自己已經有親人了，不要再奢望那些得不到的東西。
    秦莘走出醫院，準備打車直接回去，正站在路邊揮手，手機就響了起來，秦莘拿出手機看看，是顧景琛。
    他不是關機了嗎？
    秦莘疑惑地接通了電話。
    “別打車，往你左後方走，看到一輛銀色的車沒有，過來。”
    “哈？”
    “過來，我送你回去。”
    秦莘想問為什麼，但是顧景琛已經掛斷了通話，秦莘訕笑著對停在麵前的出租車司機說：“對不起啊，不用了。”
    司機丟下一句“浪費老子感情”之後絕塵而去。
    秦莘看著滾滾的煙塵感慨這城市環境真心不行啊。
    有些鬼祟的走到顧景琛的車旁，賊眉鼠目地看了一下四周，這才打開車門走了上去。
    一上車就把醫藥單遞給顧景琛，理直氣壯地說道：“報銷。”
    顧景琛撇撇嘴，把錢包扔給秦莘，“自己拿，還有上次的私奔費。”
    秦莘打開錢包雙眼發光，就差流口水了，“我們再去私奔一次吧。”
    顧景琛一邊開車，一邊瞥了秦莘一眼，“可以，下次費用你出。”
    “小氣。”秦莘嘟嘟嘴，看著車窗外漸漸變小的醫院，扒住窗戶問：“你怎麼不去看清漪，她一個人在醫院……”
    “她讓我別去。”顧景琛的口氣略微僵硬了些，秦莘噤聲不再說話。
    顧景琛意識到自己的口氣有些失常，不自在地清清嗓子，問秦莘：“你是現在就回去，還是怎麼辦？”
    秦莘往座位裏麵縮了縮，“你打算和清漪分手嗎？”
    “……”
    秦莘從後視鏡裏小心地看了看顧景琛的臉色，沒有特別的好，也沒有特別的不好。
    “我和她分手，你高興嗎？”
    秦莘嚇得沒從座椅上摔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顧景琛也會問這個問題？
    秦莘結結巴巴語無倫次：“要是你開心的話……不是，要是你不開心的話……也不是，總之，你自己快樂就好，我沒什麼……高不高興的。”
    顧景琛低聲地笑了笑，“我不開心，但是我不知道如果和她分手了之後我還會開心嗎？”
    秦莘對了對手指，“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顧景琛不語，秦莘直起身子，“我餓了，我記得前麵有家老好吃的小吃店，我們去吃吧。”
    顧景琛看看秦莘，秦莘揚揚手上的錢包，嘿嘿一笑，“我總覺得如果不宰你一頓的話心裏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