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8 二月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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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之後下過幾場雪,慕汐言有了禦賜不婚,在家的日子越見逍遙起來,每日在錦緋的照料下竟也長了幾斤肉出來。葉曉曉依然活蹦亂跳,加上那個賦閑在家的恭王爺,京城裏近來的大小事兒都有他們的份兒。隻是葉曉曉闖禍,白晨收拾爛攤子,這是一個慣勢。宋飛飛回來過一次,說是找到青木蠱的買家了,不過有些棘手,還要點兒時間去查查。想著慕汐言的身子,宋飛飛這次大包大攬,讓慕汐言安心在家好好呆著。慕汐言本來也不太在意青木蠱,隻是自己好不容易養了這些年,並不為外人知,比較好奇誰那麼神通廣大罷了。不過宋飛飛既然說棘手,她倒更有興趣了。
眼瞅著二月就過去了,厚厚的襖子終於可以脫下來收進箱子了,慕汐言也漸漸的活絡起來。這日,興致起來,便帶了錦緋出門走走。
昊嶽河邊,有淡淡不多的柳絮開始飄飛,慕汐言眯了眯眼,看著遠處停在河邊的畫舫對錦緋打趣問道,“你可知,帝都最是文采風流之地是哪兒嗎?”錦緋愣愣的搖了搖頭。慕汐言抬起柔若無骨的手指朝前一指,正是那畫舫停住所在。
“啊?那兒?那不是勾欄院嗎!”錦緋瞪著那畫舫,難以消化自己小姐的話語。
慕汐言眼中泛出一絲笑意,“自古風流地,出才思敏捷之輩。”區區幾個字,隱隱卻有向之往矣的意思。錦緋心中警鈴大作,“小姐,你該不會想去那兒看看吧?”
慕汐言擺了擺手,“不去。”
錦緋心中更加忐忑了,“小姐,你該不會已經去過了吧?”
慕汐言回眸眼神掃過錦緋,不語,隻緩緩朝前走去。錦緋掏出手絹兒,擦了擦額角,果然,她的這個小姐絕對是一個比葉曉曉更加讓人費神的主兒啊!
三月過後,就要春試了,此刻的帝都更加的熱鬧起來,但凡有些景致的地方無不是才子聚首吟詩論文之處。慕汐言一路走來,倒是也聽到幾句不錯的,不甚在意。剛走到豫園門口,便聽見身邊的人說今日裕王擺宴招呼才子聚首說是要辦詩會。慕汐言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一個個朝豫園奔去的身影,緩緩轉過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腳剛抬起,便聽見身後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慕小姐不去看看?”
慕汐言閉了閉眼,頓了頓身形才轉過身朝聲音的主人說道:“裕王爺邀請的既然是才子,汐言就不便去湊熱鬧了。”
白桓似笑非笑的冷眼看著慕汐言,手中的折扇輕輕敲了兩下,“本王突然想邀請慕小姐一同前去,不知慕小姐可否賞臉啊?”
慕汐言抬眼看著白桓身後的隨侍,個個打扮得妖嬈萬分,哪有去參加正經詩會的意思,輕輕搖了搖頭,“王爺還是自便吧。”說完,便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白桓抬了抬眉頭,不在意的回身走進了豫園。
錦緋將這一幕看在眼裏卻有了一番新滋味,待到走遠了她才悄聲開口,“小姐,為什麼你對兩位王爺的態度有些不一樣啊?”
“哦?”慕汐言不以為然。
“你對恭王爺雖然也不冷不熱吧,至少感覺比對裕王爺好些。你好像跟裕王爺有過節一樣,有點兒火藥味。”錦緋自顧自的說著,沒發現慕汐言的眼神漸漸冷冽了起來。待到她說完往慕汐言的臉上瞧過去時,立刻捂住了嘴。
慕汐言瞥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今天的出遊就此算是結束了。慕汐言回到府中就關進了藥房,一直到天色暗了才從裏麵走出來。錦緋知道自己今天多話了,便也規規矩矩的伺候慕汐言用過晚膳便告退了。
慕汐言坐在屋子裏,拿出一支墨玉小刀來細細撫摸。小刀上的雕花已經被她摸得潤滑無比,可她還是習慣的一次次用指尖去感受那一道道刻紋。隻有在一次次拂過這些深深的刻紋時,她的心似乎才能變得平和。
與此同時,葉曉曉的夜晚生活可就顯得過於活色生香多了。她一身男裝,玉冠束發,搖著一柄柳骨扇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天香樓。這天香樓在帝都可是一絕,絕在天香樓是帝都第一的青樓,也絕在天香樓有著帝都最美麗最嫵媚的花魁娘子,最絕的是天香樓的花魁娘子竟然一直是位處子!原因無他,隻因為天香樓的花魁娘子蘇無湄是裕王白桓的紅顏知己。有個王爺罩著,她自然是想如何便如何了。今天的天香樓也不是一般的熱鬧,隻因為天香樓今日為了延續裕王白桓的詩會也舉辦了一個飲酒作對的酒會,彩頭便是與蘇無湄秉燭相談。都說去青樓無非是玩兒女人上床做愛做的事兒,可秉燭相談這樣聽著都無趣的事兒也能引來如此多的人也不是沒有理由的。都說帝都第一才女乃是慕府三小姐,其次便是這位帝都花魁,至於這排名怎麼來的,沒人知道。但這情報的可靠性卻毋庸置疑,這可是前朝狀元郎親口說的。
一個女人,不用身體就能拴住堂堂王爺這多年,自然是贏在才情上,蘇無湄身在青樓擁名如此之盛卻還是處子,不正也應驗了這個事實嗎!
葉曉曉是個哪兒熱鬧就愛去哪兒湊熱鬧的人,所以如此盛況她自然是閑不住了。走進天香樓她便要了一間雅間兒搖著扇子等著看熱鬧了。身後跟著的小廝依然是秋兒,愁眉苦臉的想必心中已經在為今夜主子即將惹來的麻煩而懊惱了。
隨著白桓在一陣前呼後擁中走進天香樓,這酒會就算是開始了。開場的對子自然是由天香樓出,堂中俱是血氣方剛的年輕才俊,個個爭先恐後的想要表現自己。葉曉曉嗑著瓜子兒,翹著二郎腿關注著堂下的演進。白桓自走進他的專屬雅間兒就已經發現了對麵二樓的葉曉曉,隻是他倒不覺得有什麼,隻任著葉曉曉繼續玩兒她自己的。
葉曉曉的瓜子兒嗑到了一半,台上的重頭戲已經出來了。葉曉曉一撩袍子站了起來,一派匪氣,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看得對麵的白桓嘴角不由一翹。記得小時候這個丫頭不是這脾性的,那時候進宮看見他們幾個兄弟在一起玩耍,這丫頭硬是躲在門邊兒不敢上前。
蘇無湄出來了,嬌豔欲滴的紅唇是她一貫喜愛的妝容,眉間一朵花黃,遠山黛下一雙翦水明眸。鬆鬆的墜馬髻上隻插了一朵殷紅的絹花,再無其他多餘的裝飾,卻也別樣風情。她今日穿的一襲裹胸絡紗,一樣的紅,讓這夜晚變得有些暗潮湧動。蘇無湄楚楚站在闌幹處,魅惑的眼神不經意的掃過白桓,又狀似無意的收了回來投射在場中,嘴角那一絲意猶未盡的笑仿佛在訴說著無言的邀請。
“嘖嘖嘖……秋兒你看看,這就是青樓的女人啊,那股子味道啊,還真不是皇舅舅後宮裏的木頭女人能比的!言姐姐的話果然沒錯,這帝都最好的風情,都在這兒了!”葉曉曉抖了抖袖口,收攏了扇子,精神頭兒十足的盯著場子裏接下來的發展。秋兒苦著一張臉,揪著衣角,踱著小碎步在一旁,“我說,小公……子啊!咱們走吧,這兒都是男的!”
“廢話!青樓除了姑娘是女的,其餘都是男的!不然還有女的來嫖女的啊?”葉曉曉沒好氣的說道,她就覺得冤了,人家言姐姐的錦緋就好,走哪兒都能帶出手。自己家這個秋兒,這麼多年了還這麼小家子氣沒見過世麵一樣,丟人啊!跌範兒啊!
“那……那小公……子不就是女的嘛!”秋兒在後麵扁著嘴不滿的說道。
“嘿!”葉曉曉挑著眉瞪了秋兒一眼,“小丫頭還長膽色了!敢揭你爺我的短兒了!”
蘇無湄伸出手指輕輕一勾,多少雙眼神都跟著那指尖的微動而目眩神迷的跟著晃動。嘩啦一張巨大的白紙落下從樓上掛下,一條白色的長綾也從屋頂落下直墜到地麵。蘇無湄一手撚筆點墨一手執綾而起,霎時間紅影翩然白綾飛舞濃墨重彩。那如九天仙子般的身姿在空中肆意飄舞,落筆如神,揮墨瀟灑,如行雲流水般頃刻間一幅巨大的林間寂雨圖便呈現在眾人麵前。天香樓中頓時一片叫好喝彩之聲,隻差沒有掀翻了這屋頂。就連白桓的眼中也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嘉許。唯獨葉曉曉,臉上掛起了賊笑,也朝身後勾了勾手指。秋兒立馬上前,遞出一卷畫紙。
“出來混就是得有準備啊,好死不死這個花魁娘子今兒就栽在本公子手中了!哈哈哈哈……”葉曉曉晃著手中的紙卷,不是一般的得瑟。殊不知身後的秋兒看著自己主子的這副模樣想死的心都有了,要知道這畫的來路可真的是一樁不光明的事兒,她今晚心裏就一直有一種不安,極度不安啊!
說話間,蘇無湄已經順著白綾緩緩落下,放開白綾擱置了畫筆,蘇無湄那柔媚入骨的嗓音再度響起,“如果今晚剩下的幾位能拿出比這幅畫更好的來,大家認可,那麼誰今晚就能跟無湄秉燭夜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