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征戰篇  第五十四章 困獸猶鬥(5)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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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相濡被她說的先是一愣,她把自己當成了趙沐桓?廉相濡心中酸澀,可轉念又一想,她明明是看清了自己才退出去那麼遠的!一時間他隻感覺一陣怒火上湧,自己的真心就要被如此踐踏汙蔑麼!
    以沫耳旁翻滾著當日花影樓中,東海的那句:“我家主人說,這錢是用來包下水姑娘的……”
    這話如同魔咒,當廉相濡努力忍著怒意喚她時,以沫再也受不了,大喊了一聲:“你走!我再也不要理你!”
    直接抬腳上榻,抓起她的手臂,幾乎是把她整個人提到了自己的麵前,廉相濡大喝道:“藺以沫!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她本就肆無忌憚,此時見他裝成一副被汙蔑的樣子,也上了脾氣,“你氣什麼?氣我發現你做的齷齪事,還是氣我又違背了你的意願?”
    她眼中滿是受傷,仿佛受盡了天大的委屈,淚水簌簌的滑落。廉相濡一肚子的悶火,想罵醒她,想質問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被她認定是齷齪的事情,那些憤懣之言就停留在唇邊,可看著她淚如雨下,竟然說得那樣艱難,最後隻化作一句:“到頭來,你竟是這樣看我!”
    眼淚嘩嘩的湧出來,模糊的淚光裏他的臉上有傷痛有怒意,好多事情瞬間在眼前轟然倒塌,隻留下他往日儒雅的身姿和安然的笑容,記得深若入髓。
    以沫隻覺得一波又一波的難過盡數湧至喉間,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倉惶的掙脫了他的掌控,縮回角落。她把臉深深的埋在雙臂間,仿佛唯有這種方式可以保護自己,屋子裏頓時隻剩下她的哽咽聲。
    廉相濡反複告訴自己,像是自我催眠一般的想,這隻是她醉酒後的胡言亂語,不可當真,可依舊擋不住心中濃烈的失望、懊惱和哀傷,他徒然說道:“你即便再厭惡我,也不要冤枉了我,從此以後,我不再管你就是了。”
    說完,他默然起身向後退了一步,還沒來得及從榻上下來,就聽以沫甕聲甕氣的說:“我沒冤枉你,我看見了,水泠,她叫水泠……”
    他猛然回首看向她,眼裏起初隻有驚詫,漸漸浮起了欣喜、愛憐、釋然……此時心情複雜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表達,一顆心因她一句話,便由穀底忽然衝上了雲霄,到頭來隻剩下了滿臉的笑意。
    以沫依舊沉著頭,她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連當初撞見趙沐桓和李景瑤梅林相會時都未曾有現在這般忐忑的心情,她的嘴角不自禁的發抖,本想咽下接下來的話,可聽到廉相濡半點否認和解釋也沒有,以沫隻感覺喉嚨裏像是有小刀上下的割,她再也忍不住的說:“為什麼?……為什麼?隻是因為我不能給你回應,所以你才去包下她麼?我以為這麼長時間以來,誰對我都可能是假的,隻有你不會,可是這又算什麼?既然可以擁有她了,為什麼還要來對我好,為什麼要違反軍令的來救我?為什麼隻想我能安全,卻不想自己?我還能有什麼可以被利用的?可以值得你花費心思的?……你究竟想怎麼樣……”
    廉相濡剛要上前,她又向後縮了身子,姿勢抗拒,嗚咽的哭聲讓他心頭一軟,強迫的將她攬入懷中,以沫掙紮著仰起滿是淚痕的臉,淩亂的碎發貼在臉畔,目光裏竟然有求饒一樣的神色。她哪有如此脆弱的時候,即便是趙牧桓一事,她也兀自強撐,從沒露出過這般模樣。
    廉相濡初聽她提及水泠時的開心被一股細密綿延的抽痛衝擊而去,隻剩下如同蠶絲般纏繞心頭的心疼和困惑,攪得心亂如麻。
    眼淚滑落,她側過頭胡亂的拿手去抹,廉相濡長歎口氣,扶正她的臉麵向自己,“沫兒,我隻問你,你以前看我為你難過時可有過不舍?在危險關頭,可曾想起過我?……你對我又可曾動過真心?”
    她望著他的眼睛,哭著胡亂的點頭,“怎麼沒有,你每生病一次,我就心疼你一次。看著你因為我的躲避,我說的話而難過,我心裏就更加難過;看到你去花影樓包下水泠,我好幾夜都睡不著覺,雖然因為這個一路對你不理不睬,可心裏卻不由自主的總是惦記著你,怕你路上身體吃不消;昨天帶著廉衛逃命,我知道你當他們是最親的兄弟,深怕他們中有一人因我而死,惹你傷心,看到你來救我,我還以為是自己想著想著出了幻覺,……這些算不算是真心?”
    廉相濡心裏一抖,再一次緊緊把她摟進懷裏,整個人如同從腳底竄上去了煙花,接連在腦海裏爆開,嘴邊漸漸有笑容怒放,幾乎是合不攏嘴。
    以沫說著說著,腦袋裏亂成了漿糊,感受到他身體散發出熾烈的不容忽視的力量,嘴裏依舊胡亂的申訴:“我好不容易看清了我的真心,可你卻把它當做了驢肝肺!廉相濡,她就那麼好,好到讓你砸下重金去包養下來?難不成我注定是喜歡上誰,就會被誰欺騙背叛麼?這是什麼勞什子的命,我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缺德事兒,老天這麼罰我?你問我是不是真心,我現在卻覺得你對我才不是真心,你要是真心,你怎麼會去包下妓女?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她那裏好,就是漂亮嘛,可是她能有我對你的真心麼……”
    她車軲轆話來來回回的說,一直在水泠的話題上繞,最後終於說激動了,使勁掙紮著要脫離他的懷抱,廉相濡一時沒製住她,以沫又是喝醉了酒,身子失重的快速向後仰了過去,隨後“嘭”的一聲,腦袋磕在了床板上,整個人趴在榻上一動不動。
    “沫兒!”廉相濡連忙上前扶起以沫,她像是暈過去了一樣,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廉相濡搖晃了她幾下,反複的叫著她的名字,以沫依舊沒有一點回應。之前還鬧的要上天入地一樣,這一刻卻安靜的宛如睡蓮,廉相濡一陣心慌,抓住她的手,兩個手指有些顫抖的搭在她的脈上,他心氣不穩,自然怎麼也摸不出來脈象。
    廉相濡握住她的手,察覺她的手溫暖極了,他這才稍稍有些放心,向門外喊道:“來人!”
    門外的玄衛像是早就做好了衝進來的準備,廉相濡話音一落,一個黑影閃身而入,廉相濡將以沫半抱在懷裏,抬起她手臂對那玄衛說:“快看看她怎麼了!”
    習武之人多少都懂些醫術的,玄衛見廉相濡眉頭糾結成了一團,剛才在門外就聽到裏麵大吵的聲音,這時第一反應自然是以為出了大事,連忙上前一探,結果變成了玄衛糾眉。
    廉相濡一看玄衛的神情,隻覺得心突突的跳,更加抱緊了以沫,幾乎是擠出了一聲:“她……”
    玄衛抬頭看向廉相濡,聲音淡定的說:“主人,藺主子是睡著了,沒什麼事啊。”
    廉相濡先是一愣,複又怒道:“那你皺什麼眉!我剛才搭脈怎麼什麼也摸不出來!”
    玄衛暗自向門口方向連退了兩步,揚著臉說了句:“主人您是關心則亂唄。”然後火速出了房門,隨後門外有低低的交談聲,和努力隱藏的悶笑聲。廉相濡看了看懷裏的以沫,她的睡容暈紅迷離,自己也忍不住的一笑,果真是關心則亂。
    廉相濡還是有些擔心,怕她剛才那麼重重一磕會出現什麼問題,可過了一會,看她嚶嚀一聲,繼而在自己懷裏尋了更加舒服的姿勢,他才真正的放下心來。以沫睡得極香,廉相濡不敢移動分毫生怕驚醒了她,他低頭望著她,昏黃的燈火下,她濃而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微影,像是倦蝶停息的翅膀,美得不可思議。
    以沫蜷成一團縮在他的懷裏,溫熱的呼吸噴在他頸上,暖的廉相濡心裏癢癢的,不禁又想起她剛才說的話,心頭似是有什麼東西在發酵,一陣陣的狂喜讓他恍惚的以為這隻是一個夢,一個比過去每次夢境都更加美好的夢。
    他抱著她左看右看,怎麼也想不明白,那個水泠哪有他的沫兒美,哪有他的沫兒可以讓自己著迷若此,虧她還因為那麼個無關緊要的人,生了這麼長時間的悶氣,溫柔地撫摸她的臉,被她依賴著的感覺是這般美好,盈懷的暖意,像極了冬日裏的火焰,令人不由自主的徒增許多貪戀,更加舍不得放手。
    閉上眼,下巴停在以沫的發頂,懷裏的溫婉告訴他這一切不是夢,他真的可以擁她入懷,這樣的感覺讓他本就強烈的保護欲更加濃烈。暗想著往後兩日的苦戰,迷糊中想到了一個妙法,還沒等舒心一番,就陷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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