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與廉相濡相對時，以沫心中鼓動的越發厲害，連忙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先是對藺相說：“爹怎麼來了？”
    藺相看了看坐在他對麵的廉相濡，以沫反而更加尷尬，好在這時有廉老將軍說：“小沫兒先別管你爹，過來陪爺爺吃早飯。”
    藺相看以沫一臉局促之相，也笑道：“先去吃飯吧。”
    以沫和廉老將軍吃飯，廉沛時而逗逗以沫玩，時而又問問以沫對幾場經典戰役的看法，以沫回答的心不在焉，一顆心都撲在了藺相和廉相濡的對話上，他們談的無非是朝中之事，商量的也都是些大致的對策，以沫略有些興致缺缺之時，就聽廉沛壓低了聲音說：“小沫兒，你說，若是讓我家濡兒陪你出征，你覺得怎麼樣？”
    以沫嚇得一愣，全部注意力火速的轉移到了廉沛的身上，磕磕巴巴的問：“廉爺爺……他……，不是……我的意思是……隨軍人選，不是都定好的？”
    廉沛低聲笑，像個頑童一般，道：“把頭側過來，爺爺告訴你怎麼回事，不讓他們聽見。”
    以沫偏過頭，看向廉相濡，他並沒有往這邊看，以沫忙把頭伸了過去，廉沛用手擋在嘴角，笑道：“你當你爹來是幹嘛？還不是討好我這老頭子，隨軍和領兵是定好了，可你爹今早向皇上請旨，希望我們濡兒一道跟去，皇上是急命中書司擬旨，這一下就是連著三道聖旨，才下令濡兒以撫慰前線將士之名，與軍同往前線。”
    以沫有些急道：“可他身子不好，怎麼能去那麼遠的地方？”
    以沫的聲音有些大，藺相和廉相濡同時停下了話語，藺相麵色也不是很好，躊躇了半天不知道怎麼開口，畢竟他未與廉老將軍商量就自行請旨去了，要麼也不能一下朝就直奔大公府來，活生生的坐在這兒被廉老將軍晾了一個多時辰。
    以沫看廉老將軍端著碗隻顧喝豆漿，一副看戲的架勢，又看了看廉相濡，他倒是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來，以沫站起身走到他旁邊，說：“你身子不好，要是與我一同前往西北，路途奔波，一定休息不好，若是再像昨晚一樣可怎麼辦？”
    以沫看他也不作回應，轉身走到藺相身旁說：“爹，有廉將軍和曹將軍已經夠了，我自己有能力保護自己，不用他去的，您跟皇上請旨，收回成命可好？”
    藺相說：“聖意已決，哪容更改，況且爹自有道理。”說完，藺相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走到大堂中央的圓桌旁，對廉老將軍躬身一禮，恭敬地說：“這次算是揚天欠下廉氏一門的，還望沛叔原諒揚天不請之罪。”
    廉老將軍將青瓷碗放到桌上，也沒讓廉相直身，反而對廉相濡說：“濡兒，府中年貨不全，你帶著小沫兒和東海他們那群小子，上街去補一補缺的年貨，回來的時候，就順便送小沫兒回相府去吧。”
    廉相濡起身說了聲“是”，就上前抓住以沫的手腕往外走。
    出了前堂，他一想到現在握著她的手腕，心裏就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心中有喜有悲，一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腳下卻沒有停，直到聽到以沫在他身後不無疑惑地說：“帶我來你住的地方幹嘛？”
    廉相濡這才看了看周圍熟悉的環境，心中也是一陣無力，想來是走自己院子走順了，竟把她帶了來。正是尷尬不知如何解釋時，東海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還帶著四個玄衛和十來個青衣衛，東海上前說：“主人先進屋換下朝服吧，私婢已經把您的常服準備好了。”
    以沫這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一路上看著他的背影，腦袋裏像是空空，原來是他是要回來更衣，自己竟問了這麼傻的問題。
    她見廉相濡沒動身進屋，暗自思索了一下，還是不太明白他怎麼不動地方，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說：“你去換吧，我就在這兒等著。”顯然是理解為，他不知道怎麼安置自己。
    廉相濡回頭看了看她，她還是昨天的那一身，許是方才去前堂去的匆忙，發髻一旁的四個珠簪中，有一個險些就要掉下來，廉相濡伸手為她扶正叉實，笑道：“你也換身衣物吧，你出征在即，少惹些眼目為好。”
    以沫一身並不華美，穿的也是富貴人家最尋常不過的衣服，她本想問他自己怎麼個惹眼目法，等視線掃過周圍一圈，才急急地收住口沒問出來，使勁的點了點頭。
    也是，二十幾個男人，隻有她一個是姑娘，別人定會多瞧上兩眼。以沫由著兩個私婢上前，將她帶向另外一屋更衣。
    再出來的時候，廉相濡已經等在了院子裏，裏麵依舊是一身墨色的常服，外加一件狼皮大氅，反倒把以沫一身寶藍色棉褂和白貂大氅顯得青春不少。
    廉相濡見她穿男裝也是見慣了，隻是笑著朝以沫招招手，等以沫走到他身側時，並未再說話，抬步走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