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征戰篇 第二十六章 殿前請行(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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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正殿,以沫本想繞去側門進去,可眼看著廉相濡直接從正門走了進去,也隻能在後麵跟著。剛一入門,就聽大殿陣陣掌聲,以沫看過去,原來是正在賽詩。廉相濡向著自己的座位走過去,連看她一眼都不曾,兩個人還未等落座,就聽到明嵐公主高聲笑言:“父皇您看,藺相家千金回來了,兒臣可是知道藺大人學富五車,藺小姐又自小師從廉大人,這賽詩斷不可少了她吧?”
突然大殿變得安靜不少,如此挑釁怕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眾目睽睽之下,明嵐從聖駕旁站起,向前走了幾步,又笑道:“本公主聽聞方才比舞,藺小姐身子不爽不便參加,不知與廉大人再回來後,可是能比這最後一場了?”
說完這話,大殿徹底安靜了下來,禧貴妃還指望日後能仰仗廉家勢力,被明嵐這麼一說,心中更是一驚,明嵐對以沫不論如何,隻要不撕破臉她便不管,可現在明嵐的連番挑釁豈不是把廉相濡也一並得罪了?禧貴妃立馬斥喝道:“明嵐!退下!”明嵐恨恨的看著以沫緩步上前,轉眼再看廉慶雲,此時他也正看向自己,兩眼相對,他眼神中是猶如沁上了萬載寒冰的陰冷,明嵐嚇得僵直了身子,連忙把眼低下,退到了一旁。
以沫氣的身上發抖,握緊了手,緩步走到了殿中央,跪下身子,低頭清聲道:“右丞藺氏之女藺以沫,請皇上萬福金安。”
本就一直未語的哲帝看著下麵跪著的以沫,半天才忽然笑道:“朕的明嵐自小驕縱,你不要與她計較。”
以沫壓低了身子,說:“眾人皆知公主為人直爽,是難得的真性情,臣女怎敢計較。”一句話麵上聽來是恭維之語,實則挖苦之意明顯。
哲帝倒也不在意,隻是微微一笑,說:“先起來回話吧。”
以沫才一立起,哲帝說:“朕似乎在哪裏見過這金狐大氅……”
以沫正盤算如何開口,卻沒想哲帝談起了衣服,還沒明白哲帝這麼問是為了什麼,就見廉相濡竟從位置上站起,麵朝哲帝的從容一禮,說:“回皇上,這衣服是一早微臣去向太後請安時,太後體恤藺相為政辛勞,命臣送與藺相大人的。”
“哦?”哲帝笑道:“難怪。不過這衣服雖是太後賜給藺相的,卻還得說是藺家的姑娘有福。”以沫再次跪下身子叩謝皇恩,哲帝也沒再對她說什麼。
以沫起身回座後,看向對麵的廉相濡,原來早上的時候,他是去太後那裏給自己討要衣服去了,想起自己掙紮著不要穿這衣服時,他夾雜著傷痛的一句“那不是你喜歡的金狐麼?”隻是因為看到自己被羞辱後傷心不已,他就去把已經送給太後的金狐大氅討回來,以為她看到後會開心,卻沒想她根本沒買賬的把衣服丟在屋裏,以沫想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好呢?若是自己真的那麼值得,就不會被趙沐桓決然放棄了吧。
感覺到來自廉相濡身邊不遠處那灼烈的目光,以沫終究沒能忍住的望向了趙沐桓。他似乎沒想到以沫會看過來,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慌亂,他臉上變換著有關痛苦的神色,似乎想張嘴對以沫說些什麼,以沫看著看著,卻忽然露出一個笑來。
把目光凝在他的臉上,以沫看著他的臉色變得蒼白,隻覺得胸口隱約作痛,原來自己並不笨,這種情況下也能把事情想清楚。明白他選擇了那個位置,定然要放棄自己,選一個能幫得上他的女人,李景瑤的條件很好,她的姨丈是鄭緒的舊部,娶了她,可以穩住鄭貴妃那麵,再者她雖然是尚書嫡女,卻是個最不受寵的嫡女,娶了她既難讓外人看出他意欲奪權的念頭,又符合了身份,不論怎樣,都比娶自己的風險小。
以沫頭腦裏越發清晰過來,想起那幾次他出找她時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原來,竟然好早以前他就在猶豫。以沫看著他,笑的越發燦爛,她多傻,還去求他選擇自己,怎麼會呢?她是藺家唯一的女兒,娶了她便是找到了相府的大靠山,又怎麼可能去與她淡然度日?怕他那時的猶豫,並非是在奪權和棄權中徘徊,而是在高調爭權還是低調爭權中做選擇。
趙沐桓的身子不自覺的向前傾,他的手緊緊的抓著酒杯,臉色蒼白得嚇人,以沫笑著看他,心裏有了種報複的快感,隻恨自己不能跑過去說兩句狠話,把插在自己心頭的利刃紮入他的心中去,讓他也痛,甚至比自己更痛。
直到感覺周圍變得安靜極了,以沫才從自己的傻笑中回過神,隻看見大家都看自己這個方向,藺夫人推著自己手臂,有些焦急的低聲喊她:“沫兒!沫兒!”。
然後聽到太監說:“右丞藺氏之女藺以沫上前覲見!”
以沫連忙收起情緒,站起身,腳步略顯淩亂的走到殿正中跪下,說:“臣女在。”
哲帝笑道:“此番競藝五藝俱佳的均已選出,倒是成績最末的,朕實在評判不出,不如就判定是未參賽的藺相家千金吧!可有怨言啊?”
“臣女不敢。”原來是為這事,以沫跪在地上恭謹回話。
這廂還未抬頭,卻又聽哲帝道:“朕答應過要獎懲分明,此次競藝李尚書千金又奪第一,可有什麼想要的?朕重重有賞。”
以沫感覺身邊有人與自己並排跪著,想也知道是李景瑤,隻聽她說:“臣女不敢請賞。”
話音才落,就聽到禧貴妃笑著說:“皇上若是不知道賜些什麼,臣妾倒覺得有個好辦法,保證李尚書家千金歡喜。”
“愛妃說來讓朕聽聽。”
禧貴妃說:“明嵐年十六已經許了人家,而幾位正是大好年紀的皇子卻個個未婚,前年湘王納了正妃,去年漣王娶了側妃,臣妾由今日相處來看,三皇子與李家千金倒是一對金童玉女,且年紀相當,不如當做獎勵,由皇上為孩子們指婚吧,也在這年尾了給宮裏再添些熱鬧。”
以沫低著頭,指尖死死的按在大殿的金磚上,明明什麼都懂,也早已預料,可這一刻來臨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渾身的戰栗,一個又一個的圈套,她能保證自己能逃出去麼?能保證自己不會也有一日成為一顆棋子,一個籌碼,被人如此交易麼?她能感到身邊的李景瑤亦是渾身繃緊,以沫甚至能聽到她呼吸聲中的哭意,心中對這皇宮怕極了,恨不得能站起身就跑,躲得遠遠的,可是她不能,她依舊得恭敬的,裝作若無其事的跪在這裏,聽著皇上說:“桓兒今年也有二十了吧?是到納妃的年紀了。”
哲帝看向趙沐桓,見他依舊坐在座位上,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地上跪著的人,笑著說:“桓兒?”
清王用手推了推趙沐桓,趙沐桓才猛的收回視線,頓了頓,也離座上前,跪在了李景瑤的身邊,他嗓音像是被凝滯住,半天才說出一句:“兒臣在。”
哲帝似乎沒有感覺到絲毫不對勁,依舊笑容滿麵的說:“就立李景瑤當你的正妃吧!你年紀也不小了,早就到封王的時候,之前是朕忽視了,桓兒不怪父皇吧?”
“兒臣不敢。”
以沫低著頭,也未看他們倆,也沒起身如別人一般恭賀,她依舊盯著地麵上的紋理,等著那個屬於自己的“罰”。
一陣恭賀聲過後,許是趙沐桓攜著李景瑤一同退下,以沫漸漸感覺到膝蓋酸麻疼痛,卻又比不上心中悲痛,更是覺得一切都無所謂,若是讓她一直這麼跪著便是“罰”,豈不是更好?
也好,沒等以沫膝蓋發麻之前,就等來了有關她的話題,“皇上想好是怎麼個罰法了麼?藺小姐都跪了許久了。”也不知是哪位嬪位先開的口,以沫聽不出來,倒是心裏有些感激,否則還不知要拖到何時。
未等哲帝開口,以沫忽然直起身子,脆聲道:“皇上,臣女自請受罰之法。”
那妃子是在廉相濡的示意下提的以沫,此時看以沫自請受罰,有些納悶的看向廉相濡。廉相濡也是一愣,明明已經為她想好了脫身之法,她這是要做什麼。
哲帝聽後忽然興趣大增,笑道:“哦?說來給朕聽聽。”
以沫說:“誠如公主方才所講,家父學識淵博,臣女又自小師從廉大人,本應五藝皆佳才是合理。奈何自小驕縱,仰仗父親疼愛,並未在學業上多加刻苦,多年來,臣女雖琴棋書畫詩舞上才藝不精,卻練就一身刀法,略懂兵法。”
大殿上極靜,藺夫人到底是了解自己的女兒,聽到這已經明白藺以沫是要幹嘛,嚇得倉皇的看向哲帝,哲帝臉上的笑容漸退,藺夫人心裏大歎不妙,此時藺相又不在,看向廉相濡,他亦是極度震驚的盯著以沫,藺夫人連忙對拾年說:“快去問問相濡,快問怎麼辦!”拾年應了一聲“是”,連忙低身往側門跑,打算從殿外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