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征戰篇  第二十四章 殿前請行(5)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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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小太監很快地搬來桌椅,放在廉相濡座位的上手位置,宮婢取了軟墊放妥,清王與趙沐桓便一前一後的坐了過去。
    直到有人在身後拽她的衣袖,以沫才發覺自己竟隻是癡看著對麵,連忙坐回座位,一顆心卻懸在對麵那人的身上。
    她今日來便是要尋趙沐桓要個究竟,此時歌舞升平的一派景象,殿裏人影晃動,以沫心想,趙沐桓按道理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啊?可轉而又想,他是與清王殿下一同前來的,估摸著之前是在皇上那裏,被一起帶了過來。
    越是思索琢磨,越是心煩意亂,她恨不得衝過去抓住他問是要自己還是要那身龍袍,頭也漸漸開始有些痛,就像有誰在腦袋裏麵敲鑼打鼓,砰砰地震得她心慌,以沫本就好段時間不曾安睡,一下午的休憩完全緩不過乏來,此刻思緒煩亂如麻,隻感覺有些疲累。
    她見主位上哲帝在和禧貴妃低聲說著什麼,也沒有注意到下麵的人,便想著要出去透透氣。這時一群宮娥托著木盤,大紅緞子上放著同樣的青瓷盤,陸續從偏門徐徐而出,竟這麼快就開宴,本要向藺夫人傾過去的身子就又端正的坐直,一雙晶亮的眼眸瞥向趙沐桓,他正不知側頭和廉相濡說些什麼,以沫看他看的出神,不想還沒等她目光轉走,廉相濡卻忽然抬眼直直的望向了她。
    像是被人窺探了自己的秘密,以沫連忙把目光移開,轉而又想,自己看著哪裏與他有什麼關係?
    又看向廉相濡,她已經做好和他空中眼神對峙的準備,可他卻低著頭和趙沐桓說起了話,神色透著喜悅,好像聽到了什麼好事一樣,就像剛才他眼中的一道厲光從未有過。
    以沫心中不屑的想,明明他就不喜歡趙沐桓的,至於裝出一副哥倆好的樣子麼?擺給上麵坐著的天子看?上演兄弟一家親的戲碼?
    等到菜都上全,哲帝笑道:“往年競藝第一都是禮部尚書家的千金,今年可是新人啊?”
    一天裏連發生了好多事情,以沫早把一早撞破的事情丟在腦後,現在聽皇上提到李景瑤,連忙把茶放在桌上,想看看李景瑤來了沒,隻聽禧貴妃笑道:“皇上有所不知,臣妾今年改了規矩,五藝裏下午隻比了書、畫、琴,剩下的詩和舞挪到這壽宴上來比,省得每年皇上來,臣妾都覺得少了些助興的節目讓皇上開心。”
    哲帝好像覺得頗為好玩,笑道:“愛妃有心了,不過若是比出名次卻毫無賞罰,難免會讓各家女兒們失了鬥誌。”
    禧貴妃應和道:“皇上說的極是,往年的頭籌本宮隻送些珍玩給孩子們,不如今年這賞罰由皇上定奪,也讓孩子們都樂樂,不知皇上可否?”哲帝自是回答好極。
    以沫扶著木椅扶手撐起身子環視了一周,沒見到李景瑤的身影,剛一坐下,就聽藺夫人低聲說:“還張望什麼?還不把那幾日背的詩再想想,一會兒就要開題了。”
    詩?!
    以沫暗自苦笑,自己當真是今日不順,明明以為競藝早在下午結束,誰知還剩了兩項留到晚上來比,這兩項又是最不擅長的詩和舞。
    往年,論書法,她能端端正正的寫出字,論畫藝,她畫法雖不精,可是畫兩株蘭花草還是可以的,至於比琴藝就更簡單了,從十四歲那年她第一次參加當初還是禧妃,現在的禧貴妃壽宴時,就一直用廉相濡交她的那首最最簡單的曲子。
    可是詩就難辦了,因為每年的主題都不一樣,舞更難辦了,她硬胳膊硬腿……
    更何況,今年的競詩是皇上出題,比舞還是由皇上親自看著,以沫想,這次丟臉算是要丟到千家萬戶裏去了。
    各家的小姐陸續的到後麵準備舞衣,以沫隻能帶著拾年離座往大殿後麵去。有太監在殿後讀名字,以沫也不去換衣服,反而事無關己的坐在一旁的矮座上,看著那太監揚起嗓子叫道:“京兆尹,陳氏嫡女陳寶環上殿獻舞!”
    陳寶環隻是略顯緊張的搓搓手,而後輕步走到了正殿中央,樂工早已經準備好,見陳寶環起舞姿勢一定,便跟著奏起樂來。
    想來各家小姐是都知道晚上要比詩、舞的,更起衣服來特別的快,以沫一下午都在廉相濡的小閣樓上睡覺,自然不知道,也什麼準備都沒有,連作弊的機會都不給她,她也是沒什麼心思在這個上麵,就完全把自己當做沒事兒人一樣,靜靜的坐著,時而看看正殿裏巧笑盈然,偎在皇上身邊的禧貴妃,時而看向目不轉睛的看著起舞女子,眼神卻空洞一片的趙沐桓,還有誰呢?以沫把眼睛從殿內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有獨自玩轉茶杯,隻當廉慶雲跟他說話時才會偶爾點點頭的廉相濡,有的確在認真欣賞舞姿的清王殿下,有偷偷瞄著廉慶雲,一臉幽怨的明嵐公主,有隻顧著低頭灌酒的廉慶雲……
    耳邊不斷響起太監的尖嗓子:
    “兵部侍郎,劉氏嫡女劉玉婉殿前獻舞!”
    “戶部尚書,王氏長女王月青殿前獻舞!”
    “臧元閣副提學,淩氏嫡女淩玥殿前獻舞!”
    以沫看著一個個女子紛紛登台,直到耳邊響起“臧元閣”三個字,她才有些回神,臧元閣副提學?那不就是廉相濡以前的手下麼?女兒都大到能出來比舞啦!
    充滿好奇地扭頭看過去,竟是之前與廉相濡一同進門時那個穿著嫩黃衣服的女孩兒,怪不得,以沫之前還納悶自己又是何時結下了梁子,自己還不知道,現在倒是明白了,怕是這個淩玥心裏喜歡著廉相濡,喜歡得緊呢。
    隻可惜,以沫望向廉相濡,他神色半分未變,可能是覺得這舞蹈太過無趣,此時正拿著筷子夾肉吃,顯然在他眼裏,那盤中肉比中央翩翩起舞的少女來的吸引人。
    以沫不留痕跡地搖搖頭,這就是妾有情,郎無意吧。
    “小姐,要麼咱也去換身衣裳吧,再有四位就是小姐您了,您這一身衣服這麼厚可怎麼跳啊?”拾年站在一旁見以沫看別人看的起勁,有些著急的勸她,以沫也不看她,眼睛依舊是滿場掃。
    “小姐你到底是參不參加啊?”
    “參加啊。”以沫漫不經心的說,然後看到趙沐桓起身像是要去哪裏,她忽然也站起了身,拾年以為自己家小姐終於是要去準備了,結果卻見以沫一雙眼睛盯著大殿中的一個方向,腳下已經隨著那方向的改變,快步向後殿的小門走去。
    “小姐你這是去哪啊?”拾年一看,那方向與更衣處的方向完全不同,心急的喊她:“小姐!”
    以沫也來不及回頭看她,終於有能私下見到趙沐桓的機會,可能這是這一晚唯一的機會呢!她笑著回頭說:“你去跟那小太監說,就說藺家小姐今日身子不便,主動棄權比舞。”然後也不再管拾年,迅速的消失在殿中。
    以沫提裙追到剛才趙沐桓離開的小門,一看沒有他的人影,又四周望了望,正巧看見趙沐桓獨自一人拐進了往碧恒閣那方向去的遊廊上。
    以沫笑著跑下台階,步伐輕盈的追著他跑了過去,沒跑幾步見那條道上走來兩個小太監,以沫笑著攔住他倆,問道:“可見到三皇子殿下了?”
    兩個小太監也不認識以沫,見她雖然一身素淨,可衣料、發飾都是極好的,自然當她是哪家的小姐,恭敬道:“奴才見三殿下往梅林的方向去了。”
    這時的雪,照以沫和廉相濡一起走來的時候下得更緊了,梅林中早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紅梅映雪,嫩蕊暗吐芳華,以沫走在雪地裏,分不清這“吱吱”聲是踩雪的聲音還是花開的聲音,她雖無心觀賞,可是不禁心情大好,隻差哼著小曲。
    小路繞來繞去的,以沫實在懶得沿著小路往前找他,直接蹲下身子,透過一根根很細的梅樹樹幹,看哪個方向站了人。好不容易看到趙沐桓那一身寶藍色,以沫剛想站起身走過去,卻意外的看到他旁邊竟然還有一抹身影。
    以沫一時竟忘了自己是要站起來的,心中隱隱升起不祥的預感,隻覺得陣陣寒意從四麵八方傳來,然後是透心的涼,牙齒竟然也忍不住打起戰來。她用手抱住自己,心想,男人也是可以穿著大紅羽紗照麵的大氅啊!紅色又不是專門給女人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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