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又過了好幾天，大家情況依舊，赫在還是對晟敏他們懷有恨意，但礙於鍾雲想要從晟敏那邊得知厲旭的情況，赫在也隻能讓步。這天醫生為鍾雲檢查了身體後，說鍾雲的康複進度良好，才讓連日來心情鬱悶的赫在，有了一絲久違的笑容。
    “金先生的傷口已經慢慢愈合了，而且愈合得也挺好的，重新接駁回去，血液流通變回順暢，細胞、皮膚組織也慢慢再生，是好的反應。但現在還需要借助膠管來排尿，所以等再過段時間，我們確定沒問題了，才可以拆除膠管的。康複得好的話，以後生理情況基本上都沒有什麼問題了，小便OK的，性生活也不會有影響，但是就會失去了生殖能力了……”醫生正滔滔不絕地說著。
    “什麼？失去了生殖能力？不能生孩子了？”剛剛還滿心歡樂了，一聽到這個，赫在的心又沉了下去。
    “嗯，因為這次斷根挺嚴重的，即使駁回了血管和整根，但由於血液不流通時間過長，導致某些細胞壞死了，而這些細胞包括了精原細胞。精子的最原始階段稱精原細胞，是產生精子的幹細胞。最原始階段的細胞都壞死了，就是死精的情況。所以金先生失去了生殖能力。”
    “這個……”
    “能夠駁回來，生理能力能恢複到90%已經算很不錯了，因為割口很深，幾乎都斷成兩截了。加上斷裂時間啊、淤血堵塞啊的問題，其實金先生的情況算很好的了。你們多多給他照料，金先生你自己也要注意飲食，日後生活沒什麼大礙的。”
    “什麼沒什麼大礙？不能生孩子就是很大的障礙的！！！您是醫生，怎麼可以說不能生孩子是沒有什麼大礙呢？”
    “赫在，不要在這裏放肆了！”鍾雲馬上喝停了赫在對醫生的無禮，隨後自己向醫生道歉了。
    醫生出去了，房間剩下了鍾雲、赫在和晟敏。大家都沒有想到會有如此的結果——失去了生育能力。雖然說鍾雲和厲旭一起，兩個男人不能生孩子是一回事，但被確診為不能生孩子卻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沒有發生過那事，如果沒有發生過那事……
    “太過分了！！！金厲旭太過分了！！！如果不是他，鍾雲哥會變成殘廢嗎？”赫在很大力地拍了桌子，手叉著腰。
    “赫在，說什麼殘廢？我能吃能喝，沒瞎沒聾，康複了就能跑能跳，拆了膠管就能拉……”鍾雲盡說些輕鬆的，好讓大家不要那麼難過。
    “但是你不能生孩子了！一個男人，沒有了生孩子的能力啊！鍾雲哥……”
    “但也不能說我殘廢啊，頂多就是有個缺陷而已啊……赫在啊，其實，這樣沒什麼啊……”比起赫在，鍾雲倒是顯得很平靜。
    “沒什麼？？？明明是他害你這樣的……”
    “李赫在，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在我麵前說是厲旭害我這樣的話。看在我們兄弟的情麵上，以前的我算了，我不想再聽到你說厲旭的不是！況且，我們兩個都是男人，在一起了也不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有沒有生育能力對我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大事情！”鍾雲就是那麼平靜的說道。
    “鍾雲哥，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清醒嗎？他這樣對你，難道你可以原諒他？”
    “我相信他，他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一定有他的苦衷！是我不好，一定是我做錯什麼了，厲旭才會選擇這麼的手段。李晟敏，我想去見厲旭，你可以…幫幫我嗎？”
    “可是……他現在誰都不願意見……”
    “我可以在外麵看看他……隻要能夠看看他就夠了。每次你跟我說起他，我的心就很痛，痛得甚至讓我忘記了身體的痛了。李晟敏，求求你，帶我去看看他吧，求求你啊！”
    “我去問問醫生吧，畢竟你的情況……”晟敏看了看膠管，沒有把話說完。
    鍾雲的情況，其實是不允許離開病房的，雖然說康複進度良好，但如果膠管被扯開了，接駁位可能出現細菌感染，嚴重的話會蔓延到傷口的。醫生開始是拒絕的，奈何鍾雲態度強硬，還有對抗的情緒產生。最終醫生還是妥協了，讓鍾雲坐在輪椅上，給膠管駁上袋子，再固定在輪椅上。醫生再三叮囑赫在要好好看管，也讓一名護士隨行。
    出事後第一次離開病房，鍾雲覺得頭頂上的陽光實在太過溫暖了，沒有什麼比離開醫院來的更重要。自己終於爭取到出來的機會，那厲旭呢？那邊的情況又是如何呢？雖然在燦爛的陽光下，但鍾雲心裏依舊沒有一絲開心。
    護士推著鍾雲，大樓牆上“拘留病房”四個大字深深地刺痛了鍾雲的心，眼淚不自覺地從底下向上湧。這裏鮮有人入住的，醫護人員比病人還要多，整棟大樓顯得冷冷清清的。怎麼能讓厲旭一個人呆在這裏呢？他一定很寂寞了……
    厲旭的病房在3樓第一間房，這裏除了他和醫護人員，還有門外24小時站崗的兩位警察。護士把普通病房的醫生申請書呈上，拘留病房的醫生確認過後，鍾雲就可以去看厲旭的。因為鍾雲的申請並沒有得到厲旭的接受，所以鍾雲也隻能留在門外看著。房間內的一切裝飾，和自己的病房一模一樣，但這裏更冷了，冷得無情，冷得殘酷。厲旭一個人躺在床上，動也不動。視線停留在厲旭的臉上，鍾雲舍不得眨眼似地，要好好地把厲旭看個夠！
    “瘦了…臉都沒有肉了……”鍾雲自言自語。
    視線掃過臉，到脖子，到手腕……手腕！！！怎麼手腕的紗布是紅色的？？？
    “他的手？”鍾雲嚇到了，轉頭問了跟過來的醫生。
    “本來他的傷口已經愈合了，但昨晚我們護士巡房的時候，看到他的手腕又被割破了。原來他把送過來吃飯的湯匙收起來了，夜晚的時候把湯匙敲破，割脈了。和之前同一個位置。這個我需要表示歉意，因為我們醫護人員的疏忽，他收起湯匙我們居然沒有發現，才導致他的手腕再次受傷！”
    “那…他…他現在怎樣了？怎麼紗布還是那麼鮮紅？沒止血的嗎？”鍾雲緊張地抓住了醫生的手。
    “昨晚已經包紮好了，但是早上的時候他趁我們不注意，自己把紗布拆開，去掰傷口了……為了阻止他繼續自殘，我們跟警方商量過，決定先用手銬將他鎖住。”醫生指了指裏麵。
    “手銬？”鍾雲看回去病房，這才發現，厲旭的手腳，除了受傷的那隻手被皮帶固定在身體旁，另外的都被手銬鎖上了：“怎麼另外的也鎖上？你們這樣對他……”
    “非必要情況，我們不會這樣對待病人的。我們知道這樣會對病人心理造成壞影響，但我們必要阻止他繼續自殘。我們已經為他注射了鎮靜劑，也加派的護士，會盯緊他的。”
    “哎……厲旭他…怎麼會這樣的？嗚嗚……”早已凝在眼眶的淚水此時再也控製不住了，奪眶而出，是這裏陰冷環境下唯一一道溫流。“對不起……厲旭對不起，是我…都是我，對不起……”
    “鍾雲哥……”赫在想說什麼的，但被晟敏按住了。
    不能在外逗留太久，鍾雲被推回去了，赫在也跟著回去。晟敏留下了，和醫生談著厲旭的情況。醫生讓晟敏進去自己的辦公室，辦公室很簡介，除了辦公用品和幾個小盆栽，沒有多餘的東西。
    “很抱歉，因為瑞士一個學術研究有了突破，延遲了回來的。小唐（厲旭之前的醫生）跟我說過病人的情況，他心理病的情況有點嚴重……”醫生拿出了厲旭的病曆，詳細地解說了他對厲旭情況的看法……
    “醫生您的意思是……？”
    “嗯，我想你們跟我合作！”醫生臉上沒有任何玩笑成分，笑容也很真摯。
    “那方法……好像不是很好吧？”
    “沒事，我隻是給你們一個建議，你回去跟他們商量一下吧。如果有事就過來找我吧，我姓樸！這個是我的名片！”醫生遞上自己的名片。
    走出拘留病房大樓了，抬頭回望3樓，心裏不斷在思考剛剛醫生所說的話。或許就真的……隻有這樣一個辦法了。嗬嗬，他就是之前所說的主任吧，說話有條有理，態度專業認真不馬虎，年紀輕輕就是主任了。
    把名片睇到眼前：
    樸正洙XXX醫院精神科室副主任
    原來是副主任啊。誰都好，隻要可以幫到厲旭就好。酒窩副主任，希望你能夠給厲旭一個解脫吧！
    這段時間，赫在為了要照顧鍾雲，隻能把公司的事情擺在一邊了。赫在手機遙控處理公司的事情，也給小豬升了職，好讓他們盡心盡力一點。在赫在心裏，兄弟的事情遠比工作來的重要！除了這些，赫在還一直跟警方合作，協助查案。雖然赫在自認為對事情有了些底，但在調查過程中，仍有太多令他驚訝的事情，有些幾乎全然沒有料到。開始他不能相信的，真的不能，因為調查出來的真相已經超出他的想象了。如果大家知道了，會崩潰嗎？
    這天，警方又來到鍾雲的病房錄口供了，居然來了一位副科員，理個平頭，高大強壯，肥肥胖胖的，麵容不苟言笑。鍾雲已經康複得七七八八了，但為免有特發情況，醫生和護士都留在旁邊看著。警方已經持非常友好、非常耐心的態度，但鍾雲依舊不合作，無論警方問什麼，鍾雲一概回答“不知道”。因為那邊的調查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加上鍾雲和厲旭的口供，就可以結案了，但厲旭那邊錄不了，鍾雲這邊也錄不了，搞得警方都很頭大。
    “金先生，麻煩合作一下吧，這案子的調查已經基本上完成了，隻要你把你知道都告訴我們……”副科員友善的說道。
    “我已經說過了，我什麼都不知道！那你還要我說什麼？警察先生，你到底想我說什麼呢？？？”鍾雲很不耐煩，每次看到警察，都是如此的態度。
    “我們隻希望金先生可以知無不說，說無不實。案子挺嚴重的，金厲旭先生涉嫌謀殺……”
    “去！！沒有那回事！厲旭不是！所有都是我自願的，他沒有謀殺我，是我自己自願的！！！我自願給他割的，行不？？？”
    “呃……”副科員看了看旁邊的赫在，看了看醫生護士，表情沒有流露尷尬，繼續說道：“我們已經深入調查過了，醫生的報告也參考在內，自願的成分……”
    “我自不自願是我說了算！你們憑什麼判斷我不是自願呢？”
    “鍾雲哥，你認真點好不好？我們都查出來了……”赫在忍不住了。
    “你們查是你們的事情，我說不說是我自己的意願！根本不衝突的！”
    “金先生，請你看看這些圖”，副科員拿出幾張相片，放在鍾雲的麵前：“這些是我們在金先生的住所搜出來的，有一件厚大衣，一個麵具，一根電棒，一雙手套，一瓶香水……”
    “你們憑什麼搜我的家？我可以告你們的！！！”鍾雲生氣撥開了所有相片，相片散落一地。
    “鍾雲哥，警方有申請搜查令的，之前也過來跟你說過的，隻是你當時氣在頭上……沒有聽到而已罷了……”赫在蹲下撿起相片，解釋卻變得越來越小聲：“這些的確在厲旭的櫃子裏麵找到的，他的櫃子都沒鎖啊。”
    “我們把那些都拿回去作化驗了，厚大衣上麵的纖維，和申東熙先生那個遇襲案子，指甲裏麵的殘留物成分完全吻合，所以斷定，施襲者當時是穿上這件衣服的。”副科員解釋道。
    “神童什麼案子？他遇襲？”鍾雲不解。
    “鍾雲哥，神童他解散公司之後並沒有去日本，因為他去不成。去之前就遇襲了，如果不是我們之前無意中碰到他，我們還不知道他竟然發生那樣的事。神童身體受過電擊，腦袋遭到重創，已經失憶了；雙手也殘廢了。當時警方在他的指甲裏就找到殘留的纖維，可是核對過犯案的數據庫都沒有找到相對的。這次和厲旭的厚大衣…對得上……”，赫在知道說出來，鍾雲一定很傷心，但為了要揭開厲旭的真麵目，他必須做。赫在繼續說：“還有，警方拿著麵具和電棒的相片去找神童，雖然他已經沒有了過去的記憶，那兩樣東西還依然印在腦海。他一看就立馬地躲避起來，還不斷重複‘不要過來’，顯然麵具和電棒令他產生恐懼，讓他腦袋自然地就回想到那段刻骨銘心的受襲經曆。”
    “那也不能證明就是厲旭做的！這種衣服隻有厲旭有嗎？街上到處都有得賣，厲旭和凶手剛剛有一件一樣的！”
    “如果你看到這個……”，赫在在那疊相片裏挑出兩張，遞給了鍾雲：“認得出來吧？是神童的手機和錢包，都放在了厲旭的櫃子裏啊！”
    “不可能……你們騙我，厲旭人那麼善良，怎麼可能去襲擊神童？”鍾雲撥開了赫在的手，自己雙手插入頭發，猛地抓起來。
    “除了神童的案子，還有東海的！”
    “什麼？”鍾雲驚訝地抬起頭，盯著赫在，滿眼盡是不可思議。
    “嗯！東海的傷，也是厲旭做的。櫃子裏麵有瓶香水，我們當時打開聞了下，跟你們…那晚的香薰一樣味道。原來那是藍玫瑰的淡香。後來和警方分開之後，我腦筋很緊，一片混亂，想去厲旭的學校看看有什麼線索的。我壓根兒沒有要找誰，就純粹走走。因為陷入沉思，被一個女生撞了一下，沒站穩的我不知道又碰到了誰，然後一下子又衝出來一大堆人。我低頭看到散落一地的資料，蹲下來撿起來，原來是那個女生的。後來看清楚，那堆人是下課跑去飯堂打飯的學生。混亂中我竟然看到了東海和圭賢……東海樣子像被什麼嚇到，還不斷叫圭賢聞什麼。東海自己又周圍慌亂地看，又不斷聞自己的衣服，那個樣子像極了那次在我宿舍，厲旭進來之後，東海看到厲旭的影子被嚇到的摸樣。我當時就覺得奇怪，後來回家洗澡時候，我驚覺到，原來我的衣服上沾到了藍玫瑰香水的味道。香味很淡的，真的，可是那一碰，東海居然也聞到了，證明那次凶手也有抹上這種香水……而香水卻正好被發現……厲旭也有……”
    赫在說得正開，“咚”的一聲敲破了傷悲的氣氛，幾個蘋果從門外滾了進來，滾到鍾雲的床底下。鍾雲、赫在和副科員等人，全部看過去門外，原來站著了人！
    “你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