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由於東海的突發情況，晚飯很快結束了，赫在讓晟敏和東海住進自己的宿舍，而鍾雲和厲旭也回去宿舍休息了。
    東海整個晚上都處於神經緊繃的狀態，身體不斷發抖，赫在提議去醫院看看，但晟敏謝絕了，晟敏知道這是正常現象，因為他已經看過太多遍了。對於赫在一臉不可思議，晟敏不想多作解釋，隻想讓東海趕快休息一下。赫在收拾好自己的床鋪，讓出給東海。然後拿出被鋪和厚墊子，讓晟敏陪著東海，在自己的房間休息。赫在則自己睡客廳的沙發，但被子都讓給了東海和晟敏，那自己是……
    這時，鍾雲抱著一張棉被過來，就是擔心不夠被子的，離開前還不忘落下一句“我和厲旭摟著睡，就會很暖”。房間雖然開著暖氣，這種油膩話也足夠讓赫在馬上打個寒顫，還想把晚餐都吐出來！太惡心了！
    好久沒有睡過沙發了，這晚突感不適應了。赫在躺在沙發上，看著秒針踢噠踢噠、一分一秒地響著，久久不能入眠……應該躺了快一個小時了，晟敏走了出來。赫在彈了起來，以為是東海發生什麼事情了，但晟敏解釋是自己睡不著而已。
    赫在起來給晟敏倒了杯熱水，挪開被子，讓晟敏也坐在沙發上。
    “吵到你了？”晟敏先說了。
    “啊？？？呃……沒……其實我也睡不著……”
    “東海他……不好意思了，讓你睡沙發！”
    這麼客氣的晟敏，讓赫在好不適應，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頂著疑惑的表情，看著晟敏。
    “怎麼了？”
    “沒……嗬嗬~~~你這種語氣，我……不習慣！”
    “對你友善點也不行？難道習慣我凶你？難道在你眼中，我就是很凶？”
    “也不是……隻是……印象比較深刻而已……”
    “嗬嗬~~~現在不敢凶你了，你現在是負責人了，真本事啊！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也沒什麼，別取笑我了……”
    一陣沉默，晟敏沒有喝水，隻是把水杯握在手中，搓了搓，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赫在摟著棉被，坐直身體，小心翼翼地提出疑問：“呃……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關於東海的？”
    “可以嗎？”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他發生了什麼事？以前他很活潑開朗的，雖然見麵的次數不多，但現在他變成這樣，我也……”
    “都過去了……他的情況，我們都很努力地在幫他，他自己也很努力地要走出來。其實他現在已經好了很多，剛剛就是突發情況而已，沒大礙的，稍為休息好了就沒事。他的事情，我不能一一跟你道明，故事太長了……”
    “啊！！！！！！！！！別過來別過來！！！！！！！走開！！！！！！！！！”安靜的空間響起東海很響亮的喊聲。
    “東海……”晟敏馬上跑了進去，赫在也跟著後麵。
    東海整個人縮坐在床邊，被子被丟在地板上。晟敏走了過去，抱住了東海，在他耳邊說了一些話。不一會，東海漸漸放鬆身體，坐回到床上。晟敏讓赫在幫忙拿一條濕毛巾和一杯水，然後自己繼續抓緊東海的肩膀，跟他說著什麼。赫在回來了，把東西遞給了晟敏。晟敏先給東海擦走臉上的汗水，然後掏出幾粒藥丸，讓東海吞服。待東海情緒平複後，晟敏給東海蓋好被子，坐在床邊，看著他睡覺。赫在自己則退了出去……
    東海表現出來的恐懼，赫在看得出來不是普通故事，以前混社會的境遇太多了。但是晟敏不想說太多，似乎有口難言，所以赫在也不好勉強。
    第二天，本來大家約好要去周邊走走，鍾雲和赫在特意安排全公司放假兩天的。但東海臉色還是沒改善，晟敏推卻了約會。於是鍾雲和厲旭自己出去了，赫在則留在宿舍，開著手提，自己工作。到了中午，晟敏想弄頓午餐，但走進赫在的廚房，發現竟然除了方便麵，還是方便麵！赫在無奈解釋自己平常要不去鍾雲處蹭飯，要不在外麵自己解釋溫飽。晟敏白眼幾番，問了菜市場的位置，覺得還是自己動手好了。
    出門前，晟敏再讓東海服了藥丸，待東海睡著後，就出門買食材了。臨走之前，還特意交代赫在要好好看好東海的。坐在大廳的赫在正在確認新的訂單，忽然聽到東海的咳嗽聲。
    “東海，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赫在走了過去，看到東海正要掀開被子下床。
    “沒，我沒事……”
    “呃……怎麼？”赫在看到地板上散落的幾粒藥丸，就蹲下來撿起來。
    “不要告訴晟敏前輩啊，我…不想他擔心……”東海拿過赫在手中的藥丸，用紙巾包好。
    “你怎麼不吃藥丸？”
    “是鎮靜安神的藥丸來的，其實我已經戒掉了，隻是……”東海想起昨晚的情況，被晟敏以外的人看到，自己內心覺得很丟臉的：“赫在啊，真的不要告訴晟敏前輩啊，求求你！”
    “嗯，我答應你！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有事喊我吧！”
    “嘿……”
    “怎麼了？”
    “可以……陪我……嗎？”
    赫在其實和東海不熟，話也沒說上幾句。隻是對比那天開朗男生，現在的東海很消沉，特別是右眼上的眼罩和臉上的疤痕，更加削去了當天那份陽光氣質。
    東海睜開眼睛躺在，看著天花板；赫在坐在旁邊的椅子，看著發呆的東海。剩下的左眼仍舊很明亮，但沒有一絲生氣。是什麼事情讓他遭受如此大的打擊呢？赫在思考著。
    “不會給你添悶吧？”赫在想得入神時，東海來了一句。
    “哦……沒，反正我也沒啥事。今天休假的，本來要跟大家……哦，對不起！”赫在是不該提起的，這樣會讓東海內疚的。
    “唔……我知道我的事情，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晟敏前輩為了照顧我，已經很勞心了……”赫在沒有插話，東海稍微調整一下情緒，繼續說道：“我知道……晟敏前輩對我很好，他幫我了很多。那時候我經常發噩夢，情緒很糟糕，還不分晝夜地失控。藥丸給我暫時的放鬆，但內心的恐懼依舊揮之不去……晟敏前輩給我很大的鼓勵，跟我說了很多舒緩心情的話，我真的有了很大的改善。晟敏前輩的努力，我不想辜負，我自己也希望可以盡快走出陰影，我努力讓自己不再想那天的事情的。事實上我曾經做到的，但……啊……”東海深深歎了口氣：“但怎麼好像……從來都一直困在黑暗裏？”
    “東海你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天太恐怖了……那裏很昏……眼睛好痛……臉也是……好多血……好多……咳咳……”東海一口氣說了好多，嘴裏的唾液沒來得及咽下，流了出來。
    “哎哎，拿紙巾擦擦……”赫在看到，遞上紙巾，內心懊惱，為什麼東海說話不太流暢。
    “對不起……我……舌頭不太……靈活……”
    接下來東海沒再說什麼了，赫在也沒問，彼此也隻是靜靜地保持各自的姿勢，直到晟敏回來。赫在識趣地當作什麼也沒發生，東海也閉上眼睛，繼續裝睡。
    夜晚，吃過晟敏的晚餐後，赫在自薦洗碗。東海的情緒穩定了，雖然沒再說話；晟敏坐在旁邊，陪東海一起看電視。不一會，東海說困了，自己走進去房間。晟敏沒說什麼，自己看了一會電視後，拿著衣服去洗澡了。洗碗後，赫在又走到手提前，整理一下工作記錄表。看著看著，心裏又掛心東海，還是走過去房間看看。
    “在我麵前不必裝睡啊！”赫在輕聲的說，不是取笑東海，隻是關心。
    “嗬嗬~被你看出來了。”
    “不想睡的話，就出去看電視吧，一個人呆著，不會更悶？”
    “以前我很怕悶的，最吵鬧的人就是我了，厲旭還嫌我太煩了；現在我又懼怕熱鬧，坐在大家旁邊，總是……被人關注的感覺其實……我知道大家是對我關心，但那種感覺就是……赫在，你懂我的意思嗎？我知道我獲得了別人的關懷，還說這樣的話，不好，但是……”
    “我懂，我懂！別激動……不要把大家的關愛看作負擔！”
    “謝謝你！跟你聊了，心情好多了……”東海對赫在微笑了。
    “那……如果你什麼時候心情不好，就隨時找我唄~嗬嗬~~~”赫在也對東海微笑。
    “看來你們挺投契的吧，中午也聊過了？”晟敏站在了門邊上。
    他什麼時候洗完澡了？又是什麼時候站在這裏了？赫在被晟敏盯著，內心有點發毛。幸虧門鈴響了，晟敏出去幫忙開門，要不怎麼處理這尷尬局麵，又成了赫在苦惱的問題。
    鍾雲和厲旭回來了。他們在外逛了一整天啊，戀愛中的人就怎麼也不覺得累。他們帶回來夜宵，厲旭讓晟敏幫忙弄一下碗筷，鍾雲進去喊赫在和東海出來一起吃。東海還在糾結剛剛晟敏所說的話，是不是他知道自己故意裝睡，生氣了；赫在蹲在床邊安慰著，還笑說東海顧慮多了，解釋了其實晟敏是覺得自己太多事，並不是責怪東海的。東海圓圓的左眼，在柔和的台燈燈光映襯下，顯得格外孤單，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著東海，赫在不禁內心浮起一陣陣的傷感。
    “嘿嘿，出去吃夜宵吧，我知道李晟敏一定沒有把你們喂飽的，對吧？”鍾雲走了進來，站在了床邊。
    “東海，一起吧，反正你……躺在也是躺在……出去大家聊聊天，開心一點！”赫在想要扶起東海。東海輕微點頭表示答應，讓赫在扶了自己起床。
    “你們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感情了？赫在啊，你把東海搶走了，李晟敏不會放過你的啊，他可不想孤獨終老的啊，哈哈~~~”鍾雲一直不忘取笑晟敏。
    “鍾雲，你怎麼又取笑晟敏前輩了？”此時厲旭也走了過來，站在鍾雲的後邊。
    東海下床穿好拖鞋了，本要準備走出去的。但忽然，赫在感動手腕一陣麻痛，低頭一看，是東海緊緊地抓住了自己，他的身體還抖了一下。什麼狀況？順著東海的視線，他死盯著門邊上的牆，那是……厲旭的影子？
    “嘿，你們怎麼在發呆了？厲旭說夜宵已經熱好了，出去一起吃吧！”鍾雲的聲音喊回赫在的思緒，和東海的緊張。
    “東海，好點了嗎？”厲旭微笑，關心著東海。
    “呼……”東海扯了下嘴角，是一個硬繃繃的笑容，手也放開了赫在的手腕：“嗯……沒事了……”。接著，邁開了步子。
    東海剛剛一個不著痕跡的呼氣，是否代表了什麼……赫在又在想了……
    這天東海的情況好轉了，晟敏說著要他出去呼吸一下清新空氣，東海也不再拒絕。於是一行五人來到小區會所的羽毛球場，因為厲旭說在外消費也挺高，反正小區有會所，不用白不用。今天由鍾雲出錢，厲旭提出這樣子的省錢方法，馬上被晟敏嘲笑一番。厲旭對此坦言很理所當然，鍾雲也袒護厲旭，彼此你一言我一語，弄得晟敏很是不服氣，命令鍾雲立馬上場，和自己一決高下！準備開始了，厲旭說去給大家買點飲料，鍾雲當然要陪著一起去了，這下子又把晟敏氣得半死！為了緩解將要爆發的可能，赫在先上場，和晟敏對打。
    晟敏一上來就是狠勁，拍拍有力，不留情麵，赫在根本是擋也擋不住，殺也殺不死，就是輸球的結局。晟敏打得很起勁，額頭都出汗了，赫在還是一身清爽。哎，就玩玩而已嘛，那麼認真幹嘛？赫在是這樣想的。就是不讓破蛋，太可惡了！最可悲的是，自己竟然真的連破蛋的機會，都沒有……
    “李赫在你什麼爛球技啊？居然零分，你有沒搞錯啊？你快滾下去，別跟我耗時間，我不要跟你對打啊。”晟敏很不客氣地喊道。
    “明明就是你不給我反擊的機會，每一拍都那麼狠，幾次差點打到我臉上了……”赫在也不客氣，回敬了。
    “嗤……你自己爛就爛吧，還怪我？球場上就要放開打，遷就著有什麼意思！！！你滾下去吧，金鍾雲！！！死回來沒有？？？”
    “喂喂~~~什麼語氣？”鍾雲和厲旭回來了，手裏各自提著一袋飲料：“就那麼急著要輸給我？”
    “好笑！待會敗給我，別求我放過你！”
    “鍾雲你小心點，晟敏前輩球技一流！”厲旭拍了拍鍾雲的腰。
    “金厲旭你這個臭小子，白養你了！”晟敏舉著球拍，氣得牙癢癢的。
    晟敏的球技很讚，鍾雲的也不輸，彼此你來我往，羽毛球在上空左右飛轉，每一局都很激烈。晟敏和鍾雲打得很起勁，當評判的東海也看的很開心，臉上有了許久不見的、陽光般的笑容。和厲旭坐在一起，盡管已經道歉了，赫在心裏還有根刺，所以沒有和厲旭說上半句。看完手機短信後，旁邊遞過來一瓶飲料。是厲旭遞過來的。赫在接過，但隻是放在腳邊，沒有打開喝。
    “怎麼了？怕我下毒，不敢喝？”厲旭的語氣，明顯是暗示那次赫在倒了自己熬給kelly的湯。
    “不是，隻是……不渴而已……”
    “哦，是啊……”
    厲旭沒再說話了，坐在旁邊微笑著，目不轉睛地看著鍾雲的比賽。
    “厲旭啊，之前的事情，對不起……”赫在覺得還是應該親口說一聲。
    “我不記得了！”
    “雖然你這麼說，但是……說出來，我覺得還是很必要的！”
    “嗯~~~”在赫在以為大家沉默下去的時候，厲旭再次說話了：“你對我的懷疑，如果繼續下去的話……不知道會是怎麼個結局呢？”
    “啊？？？”赫在沒想到厲旭竟然聊起這個。
    “這兩天，赫在哥和東海似乎走得挺近的，東海又開始變回喜歡說話了……赫在哥是想知道東海的事情嗎？”說著，厲旭轉過來，看著赫在。
    “什麼意思？”雖然厲旭臉上掛著笑容，但被他這樣看著，赫在心裏有了起伏，不明的。
    “哎……鍾雲有你這樣的兄弟，真是…福氣啊！可是……”視線轉回到鍾雲身上：“在遇到鍾雲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要他隻能是我的！無論用什麼方法，我都不會讓鍾雲離開我的！我們永遠都會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