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在超市裏買了些路上吃的，還有幾件換洗的內衣襪。秦昊一口氣拿了十隻真空包裝的豬耳朵，說，忽然想吃豬耳朵了。超市裏人頭竄動，到處都是年貨，一堆一堆跟小山似的。不過我們沒有買多少，我拿了些鳳梨糕和綠豆糕，我想我媽或許就喜歡吃。人一堆一堆的，推著裝滿年貨的小車，或著吃力地拎著小框，框裏麵也是堆成小山。我們雖然拿得不多，可是擠出超市的時候，也吃力不少，擠出了一身汗。
    迎麵一股冷風吹來，額頭上的汗消了不少。秦昊攔了一輛車，說，該去酒吧裏待會兒了。我們鑽進了出租車，開起來的時候，我打開了窗，一股冷風灌了進來，從領口灌進了胸膛，涼爽得很。秦昊說，我們去哈爾濱，還能在買些東西，我還沒吃過哈爾濱的紅腸呢。我說，很貴的，不過確實挺好吃的，大蒜味兒挺重的，而且都是實肉。
    我們到了雁城酒吧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西落。遠處的城市，高樓街道，還有穿梭其間的高架，遠遠看去都成為了一隻隻巨大的黑色剪影，在最後一抹紅色的夕陽中，好像矗立在天空下的巨靈，準備在黑暗中發亮。我們領著大袋子走進了雁城酒吧，今天人似乎也不多。高個子男人不彈鋼琴了，在鋼琴旁邊吹起了薩克斯。小哥依舊在櫃台裏麵，靜靜地站著，擦著杯子，似乎總也有擦不完的杯子。
    小哥看見我們走過去，說道，你們出遠門麼？帶這些袋子——裏麵是什麼？
    秦昊拎起一隻袋子晃了晃，說，十隻豬耳朵。
    我說，我們要回老家了。
    小哥說，你們不是一個老家的吧？
    秦昊笑道，那就不能和他回去了麼？
    小哥意味深長地笑了，說道，哦？是去見丈母娘了麼？
    我們都笑了起來，湊到了一起。小哥遞過來兩酒，清透得很，說，喝吧，日本清酒，吟釀級的哦。
    吟釀？
    反正就是好喝。小哥說著，往裏麵加了兩塊冰塊。
    我喝了一口，覺得有些辣，不過口感確實很不錯。秦昊則是一口喝光了，然後說，再來一杯。小哥又給秦昊來了一杯，說道，似乎心情不錯啊。
    秦昊笑道，不錯，我現在還想唱歌。
    小哥說，如果你唱青藏高原，而且把調子唱上去了，我就今天就請你。
    不行，要請我們。
    秦昊一把把我摟了過去，我笑了出來，問他，你行麼？
    當然了，隻是需要伴奏。
    小哥扭過頭去，對著高個子揮揮手，高個子立刻放下了手裏的薩克斯，大步走了過來。他問道，怎麼了？
    秦昊想唱歌。小哥指了指秦昊，說，你來伴奏，青藏高原——不過不能吃抹茶蛋糕。
    高個子搖搖頭，說，我不要抹茶蛋糕了。
    那你要什麼？小哥問。
    高個子看了一眼秦昊，說道，我要三隻豬耳朵。
    我哈哈笑了出來，說道，你耳朵挺好使的嘛！
    秦昊說，要豬耳朵，向你老板要去啊。
    高個子搖搖頭，說，小哥他吃素的，不會給我的。
    秦昊歎口氣，從袋子裏麵掏出了三隻豬耳朵，交給了高個子。高個子把豬耳朵放在了櫃台下麵，然後兩人一起走到了鋼琴旁邊。高個子把外套一脫，卷起了袖子，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把吉他，開始試著調音。
    咳——
    秦昊對著話筒清清嗓子，說道，唱一首，青藏高原——我唱上去了的話，老板今天就請我們。
    他說罷，台下七八個人鼓起掌來。
    小哥哼笑道，倒栽在他手裏了。除此之外，也沒說其他的。吉他聲響起，秦昊唱了起來，周圍頓時安靜下來，人們開始附耳交談，或者看著聚光燈下的高個子和秦昊。我問小哥，他唱上去了，你真的請大家喝酒？
    小哥點點頭，說道，一杯酒而已，就當是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