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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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的太陽一半還藏匿在地平線下麵,但光線已經大肆的擴散開來了,就像滴在宣紙上的墨水一樣,由濃到淺,分布在東邊的天空,展開的孔雀屏散發著不太刺眼卻能渲染一切的紅光。
    蘇涼敲了敲有些暈乎乎的腦袋,伸手去摸了摸那塊印在課桌上的陽光,依舊是冰冰涼涼的。其實也會經常去想,某天的早晨,隻有自己一個人走在又寬又長的水泥路上,兩邊是不斷飄零著的樹葉,還有習習的秋風,被風吹動的衣擺,不斷在眼前亂晃的劉海,冰冷的雙手時不時的就要放到嘴邊嗬口暖氣,再放回衣袋裏,然後繞著跑道一遍遍的繞圈,耳機裏播放著熟悉的旋律。累了坐在草坪上,靜靜的看朝陽冉冉升起。
    被映得通紅的臉頰。
    嘴巴鼻孔裏冒出來的白霧。
    琴鍵按下時的韻律。
    這樣的生活,不是很好嗎。
    或是多少年後,自己已是桑榆暮景。早上起床,拄著拐杖去開窗,一股股夾雜著草味和泥味的空氣湧進來,桌角擺放著泛黃的相片,記錄著的光年。
    還有……
    “喂!!阿涼!”季東用手在蘇涼眼前晃了晃,這小子又在發什麼呆了,“我說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沫沫?”
    “啊?”蘇涼一下子回過神來,習慣性的用手摁了幾下額頭,自己怎麼又在想這些無聊的東西了,好像已經成習慣了吧,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嗯……
    “喂,你沒事吧。”季東推了他幾下。蘇涼扯開他的手,說道:“沒事沒事,你幹嘛啊。”
    “好吧,沒事就好。”季東鬆了口氣,還以為他腦子短路了咋的,繼續說:“唉,我昨天去酒吧,你猜我看到了什麼。”“什麼啊。”蘇涼隨口問道,然後從抽屜裏拿出數學書,今天早上考數學,也不知道要死多少腦細胞了。
    “你去酒吧?!”過了半天蘇涼才捕捉到這個敏感詞,“那地方不是未成年不讓進的嗎。”
    “誰告訴你未成年,哥哥我過完十八歲生日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小屁孩。”季東說著得意的笑了笑,還伸手拍了拍蘇涼的腦袋。
    “滾你媽的,少碰我頭。”蘇涼一把拍開他的手,說道:“你說你看到了什麼啊。”
    “不是讓你猜麼,你先猜猜看,不然就不好玩了。”季東說完神秘的笑了笑,又補充道:“盡量往那方麵想。”
    “嗯?”蘇涼看了看他那故作神秘的表情,然後脫口而出:“林誌玲在台上跳脫衣舞?!”季東聽了差點崩潰。
    “好吧,我錯了,我不該侮辱你偶像的。”蘇涼趕緊接下去說道。過了半晌,季東才開口道,“我讓你往那方麵想,又不是這方麵。”
    “有區別嗎。”
    “好吧,真是敗給你了。”說著用手拍了下額頭,把手機遞給蘇涼,“我拍下來了,你自己去看吧,在相冊裏。”
    “噢。”蘇涼接過來就靠在桌子上翻看起來,季東在一旁又是一陣無語,“我說大哥,你小心點,這不是你家裏,小心被老師看見了。”
    “好吧,知道了,你……”蘇涼說到一半就停下了,因為屏幕上映著的人正是肖沫沫,一張是和一個男生邊說邊笑的的,一張是她喝酒時的樣子,還有幾張是她坐在沙發上的。她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蘇涼轉過頭,看著季東。
    季東擺擺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蘇涼盯著照片看了許久,然後把手機還給季東。
    “在哪個酒吧。”蘇涼問。
    “路緣。”
    “嗯,下午放學後帶我去,我想——去看看。”蘇涼說著把頭轉向了窗外,太陽已經全部露出來了,而那個孔雀屏式的光盤也早沒了輪廓。
    上午數學考試的時候,蘇涼的腦海中總會浮現出肖沫沫的臉,以至於答題的時候思路總是被打斷,然後又得重新連起來,最後的結果就是最後兩個大題連看都沒看一眼鈴聲就響了。算了,不管了,掛就掛吧。蘇涼心裏恨恨的想。
    中午吃飯,秦遙拍著蘇涼的肩旁說道:“怎麼啦,看你一臉愁容的,考場失意啦?”
    “額——”
    “要不要姐姐安慰你一下?”
    “額——”
    “唉,你說句話啊。”
    “額——”
    直到吃完飯,秦遙也記不清蘇涼一共說了幾個“額”,最後也沒問出什麼來,出了食堂秦遙還不死心,拉住蘇涼又問了一遍。一旁的季東實在看不下去了,插嘴道:“他呀,情場失意,考場也失意嘍,所以這樣。”說完,蘇涼瞪了他一眼。
    “情場?不會是……”秦遙說著,指了指剛從路對麵走過的肖沫沫,“不會就是她吧。”
    “算是吧。”季東見蘇涼不想說話,就替他回答了,順便又把早上的事說了一遍。聽完,秦遙點了點頭,說:“原來這樣啊,那放學後你們就去酒吧?”
    “是呀,不然什麼時候去。”季東答道。
    “要不明天中午去吧,今天我要幫奶奶做飯,我也想去看看,聽上去好像很好玩的樣子。”秦遙笑著說道,然後用懇求的眼神看著季東,,又看了看蘇涼。
    “好吧,反正我沒意見。”季東攤著手說道,表示無所謂,然後看向蘇涼,“阿涼呢。”
    “我隨你們了。”蘇涼看了他們一眼說,看上去一點精神都沒有。
    “唉~~~你別這樣嘛,來,我們去操場走走。”秦遙說完就拉著蘇涼往操場跑。盡管蘇涼一直在說“我不想去,你們自己去吧”、“我要去看書了”等等,但終究拗不過兩人,隻得乖乖的軋操場。
    第二天早上考的是政治,對於理科班的學生來說,就是“政治考個鳥啊,要麼讓我去見見馬克思”。所以糊弄著就過去了。
    秦遙打電話給奶奶說了聲中午不回去吃飯了,和蘇涼他們在外邊吃,奶奶在那邊嗯了一聲,又叮囑了幾句就掛了。蘇夏下午還要上課,而季東的父母也要上班,所以兩人也沒必要向誰去說一聲中午不回去吃飯了之類的。
    三人在校門口的麵館裏吃了碗麵,然後就直奔“路緣”酒吧。
    一路上風聲不斷,三人也沒說什麼話。蘇涼的心一直都在“撲通撲通”的狂跳,讓他不禁聯想起五月天的一首歌,那首歌裏就是這麼唱的吧。
    “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狂跳——”
    而此時的蘇涼就是這種感覺,是因為要麵對肖沫沫然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還是因為第一次到酒吧這種地方,也算是個複雜的地方了吧。或者是兩者都有,蘇涼的大腦裏一片空白,隻得吸了吸鼻子,聽風從耳邊刮過的聲音。
    季東似乎看出了蘇涼的不安,靠過來對他說:“阿涼,你不會在緊張吧。沒事啦,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有點小激動的,沒事的,放心好了。”
    “知道了。”蘇涼有氣無力的答道,白了他一眼。
    “唉,酒吧裏好不好玩啊。”秦遙笑著問道,一臉的興奮之色。
    “那就看你怎麼玩了,我也說不清楚。”季東說到這,邪惡的朝秦遙笑了笑說,“可能會有鴨子,你要不要啊,嘿嘿。”
    “滾!!惡不惡心啊。”秦遙說著,趕緊躲得遠遠的,自己不過是無聊陪他們去罷了,還這麼損自己,太不道德了。
    季東看了一會兒躲遠的秦遙,然後轉過頭對蘇涼說:“看看阿遙多開放啊,阿涼你應該多學學。”
    “什麼開放,你說清楚,什麼意思!!”
    “沒意思啦。真的真的。好吧,我錯啦。”季東大叫著躲開秦遙的拳頭,飛快的朝前麵騎去。
    秦遙也在後麵大叫,“不許跑。”然後也跟了上去。
    “我說你們兩個別鬧了行不行啊。”蘇涼喊了一聲,但兩人似乎並沒有聽見。蘇涼糾結的歎了口氣,這一對活寶。
    到酒吧的時候,季東和秦遙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怎麼那麼慢啊你。”季東朝蘇涼說道,連秦遙都比這小子快。
    “你有意見啊。”蘇涼瞪了他一眼說道,要不是自己對這裏比較熟悉,早在這麼多交雜的弄堂裏迷路了。
    “好吧,我沒意見,那快進去吧,凍死我了。”季東說著緊了緊衣領,然後率先推門而入。
    進去之後,蘇涼和秦遙的腦海裏所產生的想法就如同那天陳天雪來時一樣,沒有不斷閃爍的燈光,也沒有嘈雜的音樂,更沒有穿著誇張衣服在舞池裏扭動著身子的舞女。
    兩人跟著季東隨便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不一會兒,這裏的服務生端來了幾瓶啤酒,已經開了蓋了。季東拿起一瓶在酒杯裏滿上酒,突然想起什麼,對秦遙說:“阿遙,你行嗎。”
    “啊?”秦遙把視線從別處移向季東,季東指了指啤酒,“什麼行不行的,你瞧不起我嘛。”說著,秦遙就端起杯子喝了起來。季東見狀,忙勸道:“慢點喝,小心喝醉了。”
    “知道啦。”秦遙咂巴了幾下嘴巴,說道。
    “嗯!!”季東碰了一下又在發呆的蘇涼,然後把杯子遞給他,蘇涼接過來,喝了一口,感覺澀澀的,嗯,也隻有喝醉的時候才不是澀澀的。
    “阿涼,你怎麼了,心情不好?”秦遙湊到蘇涼身邊,問道,從剛出麵館的時候就感覺蘇涼變得沉默了,雖然早已經習慣他這樣,但不免也有些擔心。
    “沒事啦,你們玩好了,不用管我。”蘇涼衝秦遙微笑了一下,然後開始想起事來。
    “好吧。”秦遙隻好作罷,然後找季東玩猜拳的遊戲去了,雖然幼稚了點,但總比沒事可幹好吧。
    玩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了,秦遙打了個哈欠,說要睡會兒。然後就真的拿起個靠枕抱在胸前,斜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季東見秦遙真的睡了,又是一陣無語,這妮子在這種地方也能睡著?夠可怕的了。這樣想著就坐到蘇涼旁邊,和他一起等。
    其實蘇涼也不知道現在坐在這兒是為了,等肖沫沫嗎?可是等到了又能怎樣,自己是她什麼人啊,最多也就算是以前的同學吧,或是一個可悲的對她念念不忘的人。想到這,蘇涼自嘲的笑了笑。
    “你笑什麼啊。”季東推了他一把,說:“是不是又在想沫沫啦,哈哈?”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哦喲喲,踩到你小心肝啦?”季東說著,就跑到了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下。
    “好了,我們回去吧。”蘇涼說完站起身就要走人。季東指了指正在睡覺的秦遙說道:“喏,那位大小姐還在睡覺呢,我可不敢叫她,要不你去叫她?”
    “嗯?”蘇涼轉過腦袋,看見秦遙睡得正香,嘴巴微微的一張一合。蘇涼搖了搖頭,然後脫下外套,輕輕的披在了秦遙的身上。
    “你一直都對她這麼好?”季東喝了口啤酒,突然問道。
    “昂?”蘇涼轉過頭看著他。季東又重複了一遍。蘇涼聽後,笑著說:“你不也是麼。”
    “嗬嗬。”季東尷尬的笑了笑。然後開口道:“蘇涼,阿遙不很好嗎,你可以追她呀。我覺得總比那個肖沫沫強。”
    “你怎麼不追呢。”蘇涼反問道。季東笑了笑,沒有說話,接著便是沉默。
    聽著一曲曲柔和的音樂,蘇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一陣涼意從喉部一直傳到了胃裏。這樣的對白也有好多了吧,隻是每次都是以沉默收場。而以後的事總要交給以後去處理的,自己每次都這麼來安慰自己,這算是逃避嗎。
    也許吧。
    “嗯嗯——”秦遙哼了幾聲,換了個方向,然後繼續睡,柔和的燈光映在她的臉上,一片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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