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三無·變化
    班長還在講台上主持班會，總結著班上的紀律衛生問題，對一些不好的事情提出批評。
    路子越噙著一抹笑看著前排的陳辰在跟錢萱八卦著外班的帥哥美男子，又看了眼埋頭在筆記本上記錄班會內容的同桌文佳，輕輕歎了口氣。
    歲月靜好，隻是無聊。
    馬上又是周末，作業寫的差不多了，明天還沒想好怎麼過，吳磊也沒說這周個末有什麼事。
    又歎了口氣，路子越頹廢的垂下頭趴在桌子上。想想，自己也就這樣了，沒目標、沒追求、沒誌氣的標準“三無”人員。
    “你怎麼了？”，文佳的聲音輕柔的傳來。
    路子越把頭側轉了一下，耳朵趴在交疊在桌上的手背上，看著又低下頭記東西的文佳的側臉，歎了一口氣，悶悶的吐出一個字，“沒。”
    文佳抬起頭看著路子越挑眉，笑了，“那你這是幹什麼呢？等會準備唱‘唉聲歎氣’現在先醞釀醞釀情緒？”
    路子越裝模作樣的小聲唱了句，“不想唉聲歎氣/唯有心死/不想委屈了我/成了張三李四……”
    文佳聽著他把這粵語歌唱的字不正腔不圓的，“噗嗤”一聲笑開了。
    路子越撇撇嘴，覺得更無聊了。
    “文佳，你說人活著是為了什麼呢？”
    文佳思索了一下回答，“有的為了錢，有的為了名，有的為了權，有的為了父母兒女，有的為了自己，為了生活，為了生存，說不清楚，各種各樣的都有。”
    “那你是為了什麼啊？”路子越繼續糾纏著。
    “我？”文佳頓了頓，認真的回答，“不知道。”
    “……至少我現在不知道，不過以後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的。”
    又補充了一句，說完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路子越楞楞地被這個笑感染，臉上露出了堅定的神色，“嗯。”
    “行啦，別想些有的沒的，不是什麼事情都能馬上想明白的，有些問題到了適當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懂了。更何況這些問題有些人想了一輩子也沒想明白，我們才多大啊？”
    剛說到這兒，就聽見講台上班長說，“下麵的時間交給文佳，底下說話的，聲音小點兒。”
    然後對文佳點點頭，班長走下講台。
    路子越還想繼續聽文佳說呢，這被攪合的不禁有點火了，眼巴巴的看著文佳走上講台了才從剛才文佳說的話裏回過神兒。看著文佳站在講台上掃了下麵一眼，下麵說話的聲音立即小了下來。
    “照常班會之前先說件事兒，考慮到我們初三了，這學期政教處決定了這周六培優班就開始開課。另外，成績差的注意聽了，這學期有輔差班，你們想上高中的我就建議你們去聽一下，又不貴平均下來一節課也就十塊錢，你們平常買零食那些錢省省就出來，但是想借機周末溜出來玩的就請你們把我說的話無視掉，這次培訓是個好機會，我們都九零後的人了不至於以後想出來當文盲吧？好了，每科的上課時間這單上有，有意向的就在上麵報名把自己要上的科目勾出來，明天去把錢帶上。還需要和家長商量的可以先不填，明天去了再說也行。好了，單子你們傳著填，等會兒記得給我。”
    下麵哄然一片議論聲，文佳把單子遞給離講台最近的同學又站在了講台上。
    “下麵繼續班會，不想聽的寫作業的說話聲音小點兒。”
    “本周，第一周上課，同學們表現的都還不錯，作業交的很整齊，上課也大部分人都很精神很認真，值得表揚，希望這學期都保持下去。至於那幾個特例我今天就不想多說了，都初三了大家也自覺點，加把勁，也懶得讓老師開學就叫過去指指點點不是？板報組的……”
    路子越就保持著趴在桌子上的姿勢看著文佳發呆，思緒早就飄遠了。
    其實文佳長的也很漂亮，這是路子越用著閱女無數的眼光打量文佳之後的結果。
    文佳身高可能有一米七，路子越的目測結果，雖然比自己低一點但是在女生堆裏算的上是高個子了。棕色自然卷的齊耳短發被發夾別在耳朵後麵，突出了光潔的額頭，眼睛也是棕色不大但是很有神，鼻子高而挺，臉上沒痘痘沒痣白淨光滑，下巴尖臉上帶著點嬰兒肥，但是身材有點偏瘦，小麥色的皮膚可能在女生堆裏算是有點黑但是很健康，經常牛仔褲上麵搭T恤或者襯衫多白色。
    大方不做作再加上那臉上的微笑，感覺文佳身上好似有一種溫婉的暖光在流轉，不自覺的被吸引因為這隨和而想親近，但是又會感到神聖幹淨，不想破壞這份純潔，越看越覺得好看想看著。
    真不知道班上那些男生當初都瞎眼了還是，也漸漸好像有點明白吳磊為什麼喜歡但是不追了。
    想起剛文佳說的話，突然覺得很有道理。“不是什麼事情都能馬上想明白的，有些問題到了適當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懂了。”
    路子越楞楞的任腦子放空，小聲的哼起歌。“懷著厚望/定會失望/其實這個說法我未忘/情若太狂/叫你怯慌/然後我要背著這罪狀/連坐立亦會不安……”
    或許就像吳磊說的，“文佳像一張大白紙似的，我也不忍心把這張紙弄髒了。”
    文佳給了路子越不一樣的感覺，就連一個眼神也是。每當路子越想起那些個來找自己告白的追求自己的女生那略帶羞澀的赤。裸。裸的眼神，再看看跟自己聊天的文佳幹淨純粹的隻有尊重的溫軟眼神，突然覺得白認識了那麼多女孩。
    “文佳，你為什麼不談戀愛？”在周三下午大課休的時候，路子越又拒絕了一個來表白了的女生後，感到煩悶。
    “長的太醜了沒人要。”文佳頭也不抬的回了句。
    “得了吧，就你醜那咱這班上也就沒漂亮的了。”對於文佳的隨便回答，路子越不滿意地撇撇嘴扔了她一個個白眼。
    文佳一直低著頭在看書，被無視了的路子越盯著文佳的側臉。有小撮頭發打著卷兒垂在她額前。
    “謝你吉言”，文佳微笑著轉過頭看了一會兒路子越，一字一句的說，“你要是不想談就別談了，直接狠一點拒絕了慢慢就沒人再找你了。”
    路子越一愣，隨即想開了。是啊，不喜歡拒絕就是了，久了也就沒人願意拿熱臉貼著冷屁股了。
    “文佳，說個事兒唄？”看著文佳的頭馬上又要紮到書的海洋裏，路子越馬上拋了句話。
    “嗯？說唄。”文佳微笑看著有點小心翼翼的路子越。
    “吳磊喜歡你。”路子越謹慎的盯著文佳那微笑的臉，想看看她是什麼反應。
    文佳的微笑僵硬在了嘴角一下，馬上就略帶調皮的說了句，“我也喜歡他啊，吳磊難道什麼時候跟你說我不喜歡他這麼個朋友了？”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你說的那種喜歡……”，看著文佳這麼個回答，路子越替吳磊的暗戀默哀。
    不過也好，吳磊以前也說了不會追文佳隻想單純的做朋友。
    “小路路，難道吳磊喜歡我你不喜歡我嘛？”
    看著文佳假裝傷心的問出這麼一句玩笑話，路子越一陣惡寒，突然後悔自己閑的想問出個什麼來這個舉動。
    或許，文佳更適合做朋友吧。一個談的來的朋友知己，或者把她當成一個假小子哥們也行。或者說文佳本來就是個隻適合做朋友的人，無論是女生還是男生，都可以成為她的朋友。
    一個總是笑著的女孩兒，總是直率樂於助人身兼數職的班委，這是路子越對文佳之前的看法。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就像一個打著“三好學生”標誌的活人，除此之外再沒什麼特別的映像。換了座位坐在文佳旁邊後，才突然發現用“普通”兩個字來形容這個女生有多草率。
    有時候路子越都不禁讚歎文佳對學習的認真的那股勁兒，也終於知道文佳一直穩坐班裏成績第一年級前十這把椅子，而自己卻為什麼一直在班上前十的邊上竄來竄去了。隻是這認真就是自己比不上的。
    下午上課，自己總是容易被瞌睡打倒不一會兒就躺在一摞書後麵見周公去了，而文佳從沒見她在哪一節上趴過一下；一道習題，自己隻要找出一種解答方法算出答案就算完事兒了，文佳有的題目卻會在草稿紙上寫下兩三種解答方法最後才在作業上寫出一種解答過程；十分鍾課間休息，自己會在桌子上急忙著寫今天的家庭作業或者出去打籃球，文佳隻是趴在桌子上休息一會兒或者還在整理這節課的筆記或者翻看下節課的課本；……
    “巾幗不讓須眉”就是用來形容文佳的吧。
    有時候看見文佳為了讓自己不在課上睡著胳膊上被自己掐的青紫的一塊兒皮膚，看到文佳幫別人解一道競賽題而一整個課間微皺的眉頭，看到文佳略帶疲倦的趴在桌子上睡一會兒。路子越突然覺得其實文佳是一點也不普通。
    發現自己變了，自己對文佳的看法變了。漸漸的開始有點兒莫名的心疼，時常在路子越看到文佳時出現在心裏。
    文佳有她的強大，讓男生都自愧不如的強大。一種生命的韌性，認真、努力、執著組合在一起的韌性。這樣的文佳讓路子越覺得好奇，感到有點兒著迷，讓路子越不由自主的被文佳所吸引。
    從最初對她的質疑，到現在對她感興趣，路子越自己都覺得奇怪。
    漸漸的什麼都會問一下文佳的意見，想聽聽看如果是她會怎麼想怎麼做，有時候跟她一起在背後說吳磊的事兒，或者偶爾開開玩笑惹惹文佳。
    路子越覺得有時候聽文佳說話會感覺像小時候聽睡前故事，雖然是很小時候的事兒了，但是還是很懷念。文佳說的話裏總帶著些坦然麵對的感覺，讓路子越在有時候突然覺得有了勇氣有了力量，這勇氣力量自己又感覺有點無厘頭。
    感覺就像文佳給自己描繪了一片星空，自己雖不明確哪一顆才是指引自己的那一顆。但是，隻是感受著這浩渺的星空就讓自己覺得舒服。
    還記得吳磊說，“有些人，你看著就會覺得舒服。”
    不說吳磊，自己才跟她坐了一個禮拜的同桌也漸漸有種奇怪的感覺了。除了舒服，還有點兒想保護，有點兒想一直呆在她身邊看著她。
    “一直”？！一直什麼……
    路子越不禁有點煩悶。
    有點兒想破壞，想讓這張白紙上有點顏色，不再隻是單純的白。但是又怕這顏色不好看弄花了這張白紙。矛盾著。
    路子越有點被自己這突然的想法嚇到，好像兩個人在心裏打架，抓狂的揉了揉頭發。
    “路子越，路子越……”
    聽到叫自己的聲音，路子越馬上回過神來轉過頭。
    後麵的同學遞過來的兩張紙，培訓班的時間表和報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