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五日•漸變
    上課的日子總是無奈而無暇無趣的，不上課的日子總是無聊而無所事事的。
    時間可以改變什麼？
    更確切點說，兩周可以改變什麼？或者說五天可以改變什麼？
    錢萱依舊喜歡偶爾在課上發呆。正式上課五天了，周圍的氛圍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有些微的變化。
    時間，可以讓兩個陌生的的人漸漸熟悉。
    陳辰是個自來熟，錢萱和陳辰做同桌時間越久越發的體會到陳辰的無敵。
    陳辰的嘴能夠從坐下就一直不停的說，內容涉及廣泛，校裏校外，大事小事，他就沒有說停下過。比如昨天放學二中和職高在人民公園群毆了，一中的某個美女老師要結婚了，或者政教處的王主任是個禿子帶的是假發，隔壁班的班花臉上長痘痘了……。錢萱對這些都無語了，誰說男生不八卦？陳辰簡直用他那張永遠合不上的嘴證明了男生才是八卦婆有血緣關係的親兒子這個真理。
    不過錢萱不討厭他話多，雖然有時候會直接寫出兩個字的字條兒遞給他，內容兩個字：閉嘴！錢萱是有多麼鬱悶生氣無助，以至於才會連張嘴說兩個字的過程都省了。
    俗話說“不怕打架，就怕打架這人不怕死”。俗話又說了“不怕臉皮厚的，就怕厚著臉皮硬是要貼著你的”，“打不死的小強”在陳辰這兒是越來越生動了，生動的錢萱有時候臉都黑了。
    “閉嘴”兩個字的紙條兒顯然鎮不住陳辰這隻不怕死的蟑螂小強，陳辰馬上對錢萱做了一個誇大版的在嘴上拉拉鏈的動作，但是，馬上又拉開了，“嘿嘿”兩聲在錢萱聽來異常白癡到錢萱連翻白眼的動作都省了之後，陳辰便開始自言自語了。至於為什麼自言自語，顯而易見，因為沒誰願意理他。
    不過錢萱不討厭他，主要還是因為陳辰在有些方麵是非常認真的。比如物理、數學課上，陳辰則是一改一沾板凳就開始八卦的習慣，做起了好學生，積極配合著老師，回答老師的提問的聲音響徹整個教室。而且，錢萱不會的陳辰這個自來熟還會主動講解給她，給錢萱這個理科不是很好的人幫了大忙。不得不承認，認真起來的陳辰很有魅力。
    錢萱有時候會有片刻的楞神，這是一個人嗎？
    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對另一個的看法。
    依稀還記得周一中午和文佳一起吃完飯去文具店。
    文佳好像很喜歡那些紙質的筆記本，在那兒翻來看去。錢萱在旁邊選信紙，拿了一本問文佳：“文佳，你覺得這本怎麼樣？”
    “嗯…，我看看。”文佳隻看了一眼，繼而看其他的信紙的花樣。錢萱手裏正拿著的信紙，粉色紙張，上麵陪著卡哇伊的少女插圖，按理說很多女生都喜歡這種可愛的，但是…。文佳問了“你打算給什麼樣身份的人寫信？”
    “嗯？…”錢萱一個愣神，“沒想過，隻是想買一本而已，哪會想那麼多。你沒給別人寫過信嗎？”
    “…嗯，我真沒給別人寫過信，”文佳對著文佳微笑著。本事一句無心的話，但是錢萱卻感覺到文佳的臉上表情僵硬了一下，還有些微的隱忍，隱忍什麼？錢萱不解，但是這變化太快，文佳馬上揚起的微笑讓幾秒前的那一點變化似有若無。
    “你要是給長輩老師寫信，我建議你還是選一般的信簽紙比較好，簡潔大方；你要是給別人寫情書用，這個太可愛了男生是不會喜歡的，這幾款素色圖案雖然簡單但是卻不失美感的可能要好一點；要是自己用，那就沒什麼了，你手上那本也不錯。”文佳認真的表達了她的看法。
    錢萱沒有想到她說的這麼直白，直接被文佳說出來的“寫情書用”四個字窘到，慌亂之下聲音稍微大了點對文佳吼，“你又沒寫過，懂什麼！”
    文佳依舊是微笑著看了她一眼，低下頭繼續翻看筆記本。
    錢萱話出口也覺得自己有點凶了，不禁有點不好意思。瞅了眼文佳手上。三四個筆記本，有本像名著一樣厚，有本像練習冊一樣大，一本很袖珍的應該是便簽本，最上麵的那個筆記本封麵露出來。很清新的圖案，白雲藍天，隻是被處理過後的圖片，藍天湛藍的顏色看著很舒心但是卻有點不真實，圖片上一句很長的英語和兩個白色的字“青空”。
    錢萱不自然的小聲問“文佳，你買這麼多筆記本幹嘛？還有那麼厚的寫的完嗎？”
    “當然有用吖。”文佳依然對錢萱微笑著，又補充了一句，“嗯…，做筆記吖，摘抄吖之類，也不是說一定要現在用，喜歡就先買下來了。”
    錢萱吐吐舌頭，文佳真是個奇怪的女生。
    後來挑筆的時候，錢萱拿著一支筆後端帶著一個毛茸茸的粉紅團子的筆問文佳，“文佳，好看不？”
    “好看。”文佳一本正經的回答。但是文佳的眼睛裏，錢萱感覺到除了一直存在的溫柔，還有一點點的…寵溺？。像個姐姐，又像個長輩。
    錢萱不禁為這個想法惡寒了一下，看著文佳手裏幾支黑色的很正式的中性筆問，“那你怎麼不選這種乖乖的？”
    “……”錢萱又一次看到文佳臉色的僵硬，過來幾秒才看著文佳一改百年不變的微笑麵無表情淡淡的回答了一句，“不適合。因為那種樣子的東西不適合我。”
    錢萱有點疑問，剛才明明看到文佳眼裏一閃即逝的一絲晶亮，難道不是喜歡？隻是一隻筆也有適合不適合的問題？這些東西喜歡什麼就選什麼沒那麼多講究吧。
    後來文佳又選了幾支黑白色搭配的稍稍帶一點圖案的筆，錢萱也沒有深究這個問題。
    第二天陳辰剛看到就把這隻尾端有著一個很大的粉紅團子的筆搶過去拿去玩，下課又有女生笑著問她這支筆在哪裏買的的時候，錢萱有一點點明白了文佳，但是又覺得似乎並沒懂。
    幾天下來也多少了解了一點文佳。文佳對待學習很認真，甚至她在英語課上小組討論的時候會主動請教錢萱不會的地方；收作業幫老師做事看的出老師很信任她；班上任意一個同學有學習上的問題請教她她都會認真給別人講解，樂於助人，班上的同學感覺跟她關係都不錯。中午和她一起去吃飯她選的地方都味道不錯而且幹淨；課間休息文佳也很安靜的在座位上做作業或者趴著不會鬧騰，別的女生八卦她也隻是會笑一下；有時候叫上她一起去商店，文佳也很少買那些東西吃，最多買糖、雪糕，其他的沒見她買過什麼。……
    錢萱又一次問文佳，“你怎麼想著問我英語的這些語法單詞之類的問題了？”
    “因為你英語底子比我好，我看過期初測試你的英語試卷，雖然比我低兩分但是我的實力遠不如你。”
    冷靜、成熟、熱心、坦率、辦事能力強、人緣好、……“集萬千優點於一身”？！錢萱咂舌，盯著文佳看了一眼。
    慢慢的熟絡了，在文佳身邊錢萱總感覺到安心，文佳的冷靜大度坦率溫柔帶來的安心。但是對於這個新結識的好朋友，錢萱經常會不經意中感覺到一絲不協調。看著文佳對著他人溫柔的微笑的時候，錢萱又看不出這一絲不協調是因為什麼。可能是想多了吧，錢萱這樣安慰自己。
    時間，也可以讓本就陌生的而兩個人依舊陌生。
    比如，路子越。錢萱現在依舊不了解他，甚至連和他說的話都屈指可數。所以錢萱依舊對這個男生感到好奇，並且不經意之中對他愈漸關注了。
    路子越話不多，有時候也會開個小玩笑，下課沒事就趴在桌子上睡覺不然就出去打籃球了或者就在埋頭寫著當天的家庭作業。
    一切看起來好像沒什麼變化，但是又好像在漸漸改變著。
    班長在講台上組織著今天的班會。想想，上周也是班會換了座位，才和這些人慢慢熟絡起來的呢。
    潛伏於靜靜流淌著的時間之中的猛獸，半眯著眼，將世人的命運玩弄與股掌之間。
    下午的陽光從窗戶照了進來，仿佛聽到教室裏的掛鍾，一秒，一秒，“嘀嗒”，“嘀嗒”，聲音好似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亮，瞬間，相比之下的四周安靜的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