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陸·殘局 第十八章 秋夜暗訪重望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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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話要說?”秋夜向身旁的七俏問道。這一路上,七俏總是欲言又止,好似有什麼拿捏不定,他原來還想過了蜀郡再問,但見白君一直跟隨在後,又有三批人馬監視著他們,不得不早些解決。
七俏牽過赤龍馬,微微皺眉道:“仙君別怪七俏多管閑事,隻是七俏不明白仙君為何執意南下?那日收到通報,墨月已回到紫江營去了,豈不是放虎歸山?壁水娘娘的事兒也是如此,七俏不明白為什麼要讓娘娘躲這麼久,還有那個孩子,仙君就不怕他害了娘娘?”那孩子一身戾氣,就像是冤魂聚體的合成品,一雙眸子還會變得赤紅如血。每每想起,她便不由得打個寒顫。
秋夜淡然說道:“七俏可信得過本座?”眼角餘光掃向人群中的幾個角落,卻還是一臉漫不經心。
“仙君哪兒的話,七俏自然是信得過仙君的,就是有些事兒……想破了腦袋也沒明白過來。”七俏微微抬首看向秋夜,隻見他的臉上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麵孔,可那雙眼睛卻是深邃如一潭無底的墨湖。
她在心中感歎,仙君真是什麼時候都是優雅沉靜的,唯有在夢琴麵前變得不堪一擊。她這麼想著,忽見秋夜回首瞧她,不禁打了個激靈便把頭別了過去。“仙君還沒答話呢。”
“那孩子可是炎重台的新主,有他在,誰也傷不了壁水。他也很清楚,隻要自己陪著壁水忍耐一些時日,本座一定幫他。”
“新主?可是……這不對啊,朱雀可是個老人家。”
“你見過?”
“沒見過。”七俏老實地說道,但仔細一想,才發現這其中有什麼不對。“啊,難道裏麵是空的,所以巴特爾才會這麼膽大包天?那墨月呢?”
“本座問你,她是怎麼回到紫江營的?”
“她與一個藍衣姑娘結伴而上。”
“那本座要是告訴你那位藍衣姑娘是夢琴派去的呢?”
七俏如釋重負般開朗地笑了起來,原來仙君心裏可清楚著,她真是太杞人憂天了!輕盈地踏著碎步跟隨在後,眼角忽而瞥見了一道影子,那半張臉看不真切,她卻認得。七俏轉身退著走,視線對上了不遠處的白君,白君心領神會,身影一閃,從人群中消失了蹤影。
他們走走停停,沿著小道從蜀郡北郊的林子裏穿梭。
赤龍馬鳴聲蕭蕭,忽然縱馳與叢林之中。兩批人馬陸續來到林子間,皆是看了一眼地上的馬蹄印,便又徑直追了上去。秋夜與七俏從大石後走出來,白君隨後迎上,原來這一切不過是調虎離山之計。
“我還想你玉崇真君怎麼不用騰雲之術,不想是為了引出這幾批廢物?”白君一身白色錦袍,唯有衣袂末端染上了幾滴鮮紅。他略顯厭惡地擺了擺衣袂道:“真是惡心,白糟蹋我的衣裳!”
秋夜睥睨他一眼,轉過身躍上半空,真駕開了騰雲之術,兩指一捏訣,將身形隱沒於無形之中。
七俏輕呼一口氣,好在仙君沒有發怒,隻是這個白癡師兄怎麼還是不會察言觀色?她無奈地苦笑道:“好啦,白君,衣服髒了可以換,又不是把你鶴頂羽弄髒了,怎地扭捏得像個小仙女?”
白君聽她說自己扭捏,頓時不樂意了。“誰、誰扭捏得像個小仙女了?你師兄我可是個鶴仙!”
七俏點首道:“鶴仙也好,仙鶴也罷,我沒說你不是呀,隻是說你像小仙女一樣的鶴仙!哈哈哈!”
“你……”白君撇嘴,對她還是無可奈何。誰讓他喜歡小師妹呢?“瞧你不慌不忙的,定是有什麼事要辦吧?”
“哎喲,還是師兄聰明啊!師兄猜猜,適才那幾批人是誰?”七俏打趣道。
白君聽言,心底一口血不知該咽下還是吐出來。他悶悶地說道:“不就是獅羅魔和魅陽王的人麼?”若他連那幾點斤兩都瞧不出來,估計明日就該改回仙鶴,而不是鶴仙了。
不想七俏聽後,竟是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傻師兄,就看見那幾個沒用的家夥。你就沒發現暗處還有兩批人麼?”
白君摸著被打得不輕不癢的頭皮,“暗處?什麼暗處?”
七俏輕歎一聲,沒好氣地說道:“是上邊的,還有阿府的。”敢情這段時間在後邊跟著,他是真的在遊山玩水!“上邊的是誰,我是不清楚,可是這阿府派出來的人似乎有些突然,突然得連他們自己都有些適應不來,所以才在一開始就露出了馬腳。”那些人是在不久前才跟上的,內力隻能算得上中等,拿來跟蹤秋夜,還真是不自量力。
話音剛落,大火噴發的聲響劃過長空。
白君一驚,趕緊拉著七俏躲在大石之後,按在了樹叢裏。
此時在邛崍山東坡重望頂的秋夜,也聽見了聲響,隻是比七俏白君二人所聽見的略為小聲一些。他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知道敵方被他的暗訪嚇得不輕,隻是這重望頂是朱雀的驛站之一,也用於查探四周軍情,這位‘假朱雀’怕是不知道這個地方。
“仙君,她出現了。”黑色緊衣的男子跪在秋夜身後,恭敬地垂首說道。他正是從紫江營下來的公羊戩。
“很好,那他呢?”秋夜負手問道。
“已經和壁水跟過去了,隻是他說了,想與仙君見上一麵。”
秋夜冷笑一聲,道:“這事了了,自然能見。菱娃的屍體找到沒有?”
公羊戩把頭垂得更低,“回仙君,沒有找到。”
“那就不用找了,讓你的兄長將網收回來,金母的人就地解決,留下黃衫仙子。”半響聽不見公羊戩的回應,秋夜又接著道:“你有話要說?”
公羊戩糾結了一會兒,心想還是說出來的好。“我聽聞仙君一路過來暢通無阻,似乎總有人趕在仙君之前將敵方給殺了,這難道不查?”
秋夜搖首道:“清我滿徑荊棘,倒不像是敵人,這件事讓你兄長不用管了,隻要專注在拷問那位仙子即可。”
公羊戩問道:“敢問仙君要知道什麼?”
秋夜說道:“任何與金母有關的事,讓她一五一十地交代出來。兩個時辰以後,不管她說了多少,讓你兄長把她送到從雲殿去。本座要的是結果,青龍與她說了什麼,這並不重要,你可明白?”
“戩明白!”公羊戩一拱手,起身縱下了重望頂。
秋夜看著山下一望無際的蔥鬱,迎著涼風等了許久,直到有人從後邊過來了,還是不想轉過身去,仿佛背麵看去的不是幹旱大坡,而是滿山橫屍。“有沒有消息?”
“回仙君……沒有。”雲姑顫聲回道,心裏清楚秋夜對手下向來寬厚,但對於夢琴的事,總是顯得異常敏感,甚至沒有耐心,紫禧的傷與小柔的下場無非就是最好的證明。“雲姑雖沒有夢琴姑娘的消息,但卻查到了另外兩件事。”
原來其一便是關於小柔的事,古牢被劫,小柔得以逃脫,但她哪裏也不去,而是徑直往北去了,目標明確不含糊。另一首,西陵一代魔族有異動,可是雲姑派去的手下半道被攔截下來,醒來後竟都已經失憶,對自己執行任務期間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秋夜並沒說話,薄唇微抿著,神色依舊,還有眉宇間那一絲舒緩,似乎這件事早在意料之中。雲姑打量著他的神情,一顆心七上八下,趕緊又補充道:“雲姑已派了手下跟上,如今唯一能確定的是她已過了黑水。”
良久,秋夜方道:“嗯,知道了,你退下吧。”雲姑隻應了一聲,便轉身離開。
重望頂離著火離宮還有一段距離,但朱雀門的幾位弟子聽到半空中那似有似無的響動,皆已坐不住腳。二弟子霖仲跨過門檻到廣月台邊一看,長空無雲,日光西垂,卻是一個人影也沒有。
“師兄可聽見聲響了?”三弟子必淮奔出火離宮門,跑到了霖仲身旁,隨後跟來的還有炎彤與關龍檚二人。
“你們也聽見了?”霖仲問道。
眾人隻是點首。
霖仲覺著不妙,當下吩咐下去:“分八路站崗烽火台,彤師妹與檚師弟先到重望頂,妙君到紫衫連台,必淮留守火離宮。”
炎彤皺眉道:“那你呢,二師兄?”
霖仲頓了頓,言道:“我去一趟炎重台……有些事,還是放心不下。”巴特爾去了一趟炎重台出來,得到了烈焰鞭和辟火龍駒,不過一個月的時日,便被關入天牢之中。眾人不敢冒犯尊師,這才遲遲不敢進去,可是趁著外頭有事,他真想進去一瞧究竟。
必淮倒吸一口涼氣,“這……師兄,師父還在閉關啊!”
霖仲點首道:“我當然知道,我們大家都知道,可你們就不想找師父問個清楚,問她為何將神鞭與靈獸都交到大師兄手上麼?大師兄雖是首座弟子,但他終究不是朱雀化身,根本不能接管門主之位。大家心如明鏡,也曉得新朱雀上位,我們就得離開火離宮,大師兄難道不知?”言畢,眾人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