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肆·烽火 第十八章 一曲相思解鬱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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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花源。
“姐姐——!”
夢琴從玄關探出了頭,見不遠處一道妖光正朝自己匆匆趕來,未落地便已踉蹌變身,險些絆倒在石階上。“婷蘺,你這是怎麼了?緊張兮兮的!”輕輕攙扶住雪蓮妖的兩隻臂膀,自己也隨之感到擔憂。婷蘺雖然膽小,但行事一向謹慎,這樣的她,就連當初見到苒墨使出真本事後,也沒有那麼大的反應。
“姐姐,你還是快走吧!適才聽見幾個小妖說東邊來人了,要把你帶走!”婷蘺焦急地說道。
“東邊的人與我何幹?我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夢琴瞧了一眼山下的奇兵,心中依舊困惑。這些都是肉體凡胎,不該與天庭扯上任何關係。更何況,她從那綠衣女孩被擒下以後,便隨金璿趕回了茶花源,並未與外界接觸。她再看天色,秋夜與苒墨等人也走了好一陣子了,卻不知能否說服玉帝。
婷蘺見她不信,忙道:“姐姐,我不騙你,這都是茶花源主把你給賣了!他說你就在這裏,讓他們自行上山把你帶走,隨行的還有那個凶惡的朱雀女徒弟!”
夢琴驚呼道:“瞎說!”
金璿從山下趕來,見她在玄關處,急道:“誒,你怎麼還在這裏?還不快走!”
夢琴杏眼圓睜,愣了半響,方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也要我走?”
金璿走到崖邊瞧了一眼,轉身道:“快走吧,東郡的人要拿你作人質!師叔他……他答應了。”
“什麼?”夢琴倒退幾步,目光頓時毫無焦距,隻覺得腦海中一片翁鳴,混亂如一鍋漿糊。金璿和婷蘺從不拿她尋開心,更不會在這種時候欺騙她。難道這是真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讓她也有些難以接受這些變卦。“金璿,他在哪裏?”
“到了山下,你自然會見到他的。”
夢琴抬起首來,見炎彤就站在玄關外,身後是四個持槍的將領,腰間皆掛有‘東燕’令牌。“燕關疆……”她喃喃說道,這才明白來者是東郡魔王的人。
炎彤冷哼一聲,道:“你還算聰明。”
夢琴苦笑三聲,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燕關疆與乾啟的恩恩怨怨隔了多少歲月,最終是要在後人身上了結了嗎?“你就那麼恨我,還要親自領著他的人來把我帶走?連誰是敵人都無所謂了嗎?”
炎彤垂眼,並未答話。金璿卻是擋在她身前道:“炎彤師姐,她可是你師妹啊。”
“讓我來送她下山吧。”苒墨不知何時已負手走到了眾人之間,接著又道:“各位將軍,請到山下稍等片刻,本座隻有幾句話想與夢琴姑娘說說,不會耽擱多時。”四位將軍麵麵相覷,隻拱手作揖,一起下山去了。炎彤回首看他們一眼,隻道:“別讓我久等。”
“仙君,姐姐無罪啊。”婷蘺哀聲說道。
“你姐姐的故事很長,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可是今日的時局,本座無可奈何。”苒墨一邊說著,視線卻並未從夢琴身上移開。隻見人兒淡漠的神情又似回到了記憶蘇醒的那一天,眼底的寒涼如清夜孤霜,讓人看著心疼。若是知道有這麼一天,倒不如徹底忘卻所有的記憶,至少不會活得那麼疼,更容易麵對。
“他……真的答應了嗎?”夢琴哽咽道。
苒墨艱難地點首道:“孰輕孰重,天庭與蒼生的安危,他必須慎重選擇。”
“慎重……?”夢琴喃喃說道,對著苒墨揚長苦笑,垂首看了一眼腰間的鸞鈴果。“明白了,當初的鎖骨鏈沒讓我明白,這一次我也該醒醒了。”昨日的溫情敵不過一個蒼生,是她過於天真。誓言與幸福在危難下翻了船,她能怪得了誰?
他們四人就這麼站在玄關前,誰也沒有再說什麼,誰也沒有再對上一眼。良久,夢琴方道:“苒墨哥哥,你帶我到敵營裏去吧,不必見他了。”
苒墨頓了頓,隻道:“好……”
納赤台。
日落西山,將東邊的土地照得格外通紅。那一片黑丫丫的奇兵終於退出此地,向遙遠的東土前行。秋夜與苒墨站在茶花源故居的崖邊,任就風沙纏身吹打,也不吭一聲。唯有幽幽的歌聲,似近似遠。
編磬隨鐃清音譜,菊風賀曲金重重,佳人赤足為君舞,月下之約君記否?郎無意,妾心易冷,空盞留,餘溫似酒。此生得君伴一時,勝臥仙宮玉瓊樓。
唱者有意,聽者有心。每一句如鋒邊走立,肝腸寸斷。
曲為何動人?隻因聽者心中所感,歌有所同,唱的好是功夫,唱的動人是觸了肺腑。但這一幕卻是紅塵散不盡,來去不由衷,盼得關外驚鴻掠,一曲相思解鬱終。動的是傷心人的心,盼來的卻是當年芸琴仙子的《望穿》。
“金母到底說了什麼?”苒墨蹙眉問道。他身前負手而立的狐仙依舊白衣無塵,麵朝那漸而遠去的大軍,一臉漠然,倒似事不關己。
秋夜隻道:“金母要送走的人,誰敢過問?”他話音剛落,卻感後方掌風逼近,急忙斜身舉手擋格,但並未與其較真。“我曉得你心中憤怒,但這豈是意氣用事之時?送走的回不來,留下的送不走,所以你我應該先放下私情,隻談公務。”
苒墨看他良久,萬萬不想他會如此回答。他也曾想,墨月兒如果返回天庭,那是再也沒有離開的機會,除非秋夜也像當年乾啟魔君一般逼上天宮,隻為迎回佳人,但玉崇真君顯然不會去做這種事情。
青丘方才穩定,天庭已有變卦,群魔四起,妖眾作孽。這其中還有他錯過的真相,他自身難以解答的困惑。苒墨揚長一歎,罷手道:“好,我隻盼你這一盤棋走的沒錯,要敗也得保全所有的棋子,包括我。”
(卷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