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叁·蠕變 第四十五章 小柔官升六坤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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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國。皇城。後山。
這個後山的故事,夢琴還是知道的,印象中似乎被稱作南毒仙境,此處花草看似漂亮,卻多有劇毒。她原來也不敢確定,隻是他們走得不遠,最多也不過三裏路程,加上這裏地勢頗高,順南而下,又有瘴氣作屏障,能掩去山間的任何氣息。她思來想去,恐怕也隻有青丘皇陵的龍脈,才有這樣的特點。
她兀自沉思,倒忘了今日便是月圓之夜,寒氣雖未散開,但一身微弱的寒光映著天河銀海,竟似相連。月圓登封,心房驀然一疼,幾番絞痛之下,已有些昏厥之狀。
“夢琴!”秋夜趕來時,隻見嬌小的身影晃動幾下,腳步有些闌珊,隨即一個趔趄,便朝後倒來。他伸手攬住她腰身,讓她躺在自己的肩上稍作歇息,心裏卻暗忖糟糕,左右尋思片刻,隻得匆忙將她帶下山去。
此時,珍水屏天閣內燭光微弱,卻看得見室內坐著的是一名女子。她的長劍擺在案幾上,自己則望著燭光發呆。
閣樓外的仙氣越發濃厚,女子急忙站起身來,待閣樓大門敞開,她即喜道:“公子,你總算……”話說到一半,在看見秋夜懷中的人兒時,不由得噎在了喉間。她湊前想看個清楚,何知外頭又傳來一股強硬的仙氣,直叫她害怕得往後縮了一縮。不久,便見一個身穿紅披風的女子持槍入內,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眼。
那身穿紅披風的女子便是炎彤,見閣中多了個來曆不明的女人,不禁蹙眉道:“這又是誰?”
秋夜也不回頭,抱著夢琴徑直進了閣中廂房,邊道:“你們先到前廳坐一會兒,待我替她傳輸真氣,再與你們說說。”房門關上,將二人都留在了中廳內。
女子沉默良久,方顫聲道:“我是小柔,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炎彤冷哼一聲,步回前廳坐下,長槍一扔,擱在了木榻沿邊。那時將近酉時,她與無憂眾人皆於房中用膳,忽感到外頭傳來一陣強烈的戾氣,正肆無忌憚地在半空劃過。她與無憂等人兵分四路,自己去東北方向巡視一遍,卻不見秋夜的影子,便與眾人都返回了宣事殿中集合。事後她放心不下,獨自持槍察看,恰好碰見秋夜從默阡閣的方向過來,這才隨後進了珍水屏天閣。
過得多時,房門咿呀一聲敞開,炎彤與小柔轉首一望,見是秋夜從房裏出來了。小柔走前打量著道:“公子可曾傷著?”
秋夜淺笑道:“我沒事。倒是你怎麼來了,乳娘還好嗎?”
小柔點首道:“娘親健在,就是眼睛不好使了,而且總犯糊塗,倒是最近不知為何總叫著公子的名字。適才不久,她直說公子遇險了,要我進宮來瞧瞧,我本來還以為這深宮大院怎是外人進得來的,何知這一路卻是暢通無阻,連個守門的侍衛也沒有。”
秋夜看向炎彤,卻見她冷笑道:“看我做什麼?我又不是青丘的儲君,裏應外合的勾當我也做不來!”
小柔見她對秋夜言語不敬,心生厭惡,隻轉過身背對著她,又接著問道:“公子,剛才那位姑娘是誰啊?”
炎彤冷笑一聲,道:“姑娘?不是個禍水麼?”
秋夜臉色一沉,走到塌邊揮起長袖,隨即聽得嗖嗖幾聲,幾枚錐形暗器便穩穩定在了炎彤的手腕邊,若是偏得數寸,便要將這隻手腕徹底廢去。炎彤睜大眼睛看著那五枚暗器,心裏七上八下,已不知是什麼樣的心情,這時卻聽見秋夜沉聲說道:“刺客的暗器,長兩寸半,入木約莫五分深。”
小柔靜靜聽著,也知道這句話說的不是重點,什麼五分深的,不過是在警告炎彤說錯了話。話雖如此,她心裏也是微微一顫,當下見他們兩首尷尬,自己也派不上用場,隻欠身道:“房裏太暗了,我到淯陽宮去取些蠟燭”。說完便奔出閣外。
秋夜見小柔遠去,這才又道:“師妹,你每次來找我,都得和我吵嘴才甘心麼?”
“你道我來是為了和你吵嘴麼?若你趁早與這四世……”見秋夜冷眼一瞥,炎彤頓感頭皮發麻,不禁又將後麵的‘災星’兩字咽了下去,接著說道:“……這隻錦鯉脫離關係,我便也不和你吵了。”
炎彤的火辣脾氣在天庭也算是眾所周知了,不過在他麵前還是會較為收斂些,再者近來幾番爭執全是為他設想,就衝這一點,他也不好說些什麼。長袖拂過炎彤手腕邊的五枚暗器,他一邊說道:“你是如何得知這個身份的?這好像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情。”甩袖坐於炎彤對首,案上的暗器已消失了蹤影。
炎彤冷聲道:“重雲掩日,必有晴天。她做過什麼,她自己知道,你何須替她辯護?再者,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秋夜食指豎起,按在唇上,示意讓她噤聲,接著言道:“師妹在外不得胡說,這件事是玉帝親自下達的密旨,知道的人不多。若她真是罪魁禍首,你道玉帝為何不將此事公然處置?”
炎彤聽言,哼了一聲,道:“笑話,玉帝要做什麼,與我何幹?他要維護天地和平,自然不能公諸於世,要不然這天下豈不又要蹦出幾個魔頭來了?”
秋夜垂下眼來,原來幹澀的雙眼更顯倦意,他知道這會兒即便再說什麼,炎彤定也聽不進去,隻輕歎一聲,他便閉目緘默打坐。
不久,門外兩排宮婢徐徐入來,往案上置放了三盤點心與一壺酒,又往房中各個角落點亮了蠟燭。小柔隨後進來,讓四個宮婢留在在閣外伺候,其餘的先返回了青華宮。她欠身道:“請問公子還有何吩咐?”
秋夜搖了搖頭,有些難以啟齒。“小柔,你先下去休息吧。這些事……交給她們就行了。”
小柔莞爾道:“娘親讓我入宮,便是要伺候公子的,她有隔壁周大郎照看,倒是不必擔心,隻是公子此番回來……是否有事?”一雙圓珠子般漆亮的眸子楚楚動人,關切之情清晰可見。
秋夜不置可否,將盤中的一塊糯團糕子嚐了個鮮。他與季申自小無母,皆由乳娘撫養長大,小柔就好比親生妹妹一般,大家相互照應,關懷備至。如今他歸來青丘,又是儲君,怎好讓她與乳娘留住宮外,無人照應?那稱作周大郎的,不過是住在封峽道上的無賴商賈,他雖然是從一位老夫子那裏聽得些散碎事跡,卻也不難想象此人有多麼令人厭惡。
炎彤顯然不知情,聽言甚感不快,朝她瞧去的眼神略顯鄙意。“丟下自己娘親,讓別人照顧,這也行得通?”
小柔眉頭不經意稍蹙了一下,許久方道:“娘親固然重要,但公子畢竟關乎青丘社稷,孰輕孰重,小柔還是拿捏得準。”言下之意,倒是在嘲諷炎彤不知人情世故,社稷之重。
秋夜嘴角微挑,雖不睜眼,卻也能感到那張好看的臉蛋現下定已紅似她身上的朱色披肩。他心想還是得給炎彤留個台階,否則小柔此後便真沒好日子過了,看看閣外天色已晚,便道:“時候不早了,師妹還是先回去安歇一晚,明日我與眾位商議今日之事,那時再作定奪。”
炎彤點首道:“也罷,那我再去巡視巡視,看看是否能查出點蛛絲馬跡。你畢竟是新任君主,朝中定有一番糾葛,許多事情暫緩不來,加上今日那廝出現,十有八九便是衝著你來的,不可不防。”
“話是沒錯,可是你打算怎麼辦?”秋夜知道炎彤辦起事來向來不談感情,這對有罪之人固然是好,可卻冤了那些無辜之輩。
果不其然,炎彤執起槍,道:“你我雖是師兄妹,卻也不能因此徇私枉法,而亂了規矩。今日我便姑且放她一馬,他日再見,槍口見喉!”言罷,舉步離開了閣樓。
“你無需顧忌,炎彤脾氣是大了些,但覺非無端挑事之輩。有些事情,有些話,就當作一場難聽的笑話就好。”秋夜說著,一邊將腰間的青銅九藤令牌遞了過去,接著又道:“這是九司禦令,你拿著它,今後在皇城中便可暢行無阻。你即日接替幼蘭的百司與六坤卿二職,掌管青華殿與六坤宮一切事物。”
小柔眨了眨眼,道:“可我從未受過宮訓,怎擔當得了這些事情?”青丘是南方狐妖之都,自然不受凡間天上約束,從未有女人不得當官這一說。隻是這青華殿掌管的是各宮使用的一切器物,劉坤宮掌管的是各宮宮女,掌握了這兩個地方,便等於掌握了後宮的動向與宮中內外物什進出,顯然不是一件小事。
“乳娘是宮裏的老人,對這兩處官職頗為熟悉。你擇日讓尹伯把乳娘接進宮來,這樣凡事也有個照應。”他此舉無非是想報答乳娘對他的養育之恩,隻可惜小柔身份低微,不能給予其他更高的官職。秋夜心中主意已定,這番交出令牌,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隻是看小柔麵有難色,不禁奇道:“怎麼了?難不成我還遺漏了什麼?”
小柔頓了頓,隻搖首道:“啊,這倒沒有……隻是公子今後是該稱孤了。”
秋夜輕笑一聲,道:“我並非凡間君王,何必學其稱孤?這事以後再說吧。”
小柔附聲笑罷,欠身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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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文已修。嗯,這一章節多了個小柔,她是個怎麼樣的一個人嘛…………嘿嘿,昀軒就不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