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貳·夢魔  第十章 墨月不是墨月兒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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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夜見他進來,隻是淡笑著回禮,道:“看你的傷已然複原,她對你而言便再沒用處,你為何還與她糾纏不清?”從容不迫將身子又倚在梁上,並不想像之前那般掙個口舌之快。
    苒墨見他擺起了架勢,隻淡笑道:“堂堂玉崇仙君光臨敝舎就是為了她嗎?”
    秋夜道:“原來你還把我這個昆侖禦史放在眼裏,我是該道謝了。”
    苒墨輕笑道:“這點小事,你記掛它作甚?”說著,坐在秋夜對麵,又道:“壁水,勞煩你先回避一下。”
    秋夜道:“有什麼話是壁水不能聽的?”
    苒墨笑道:“我隻不過是不想將她也牽扯進來,否則到時候事情牽連過大,她恐難逃一劫。”壁水會意,放下酒盞,欠身離屋去了。
    良久,秋夜道:“所以,你想說的是什麼?”
    苒墨道:“我想說的是夢魔的事牽連太大,我不想插手。”
    秋夜冷瞪他一眼,道:“你現在又不想插手了?”
    苒墨聳了聳肩,道:“這麼說吧,時候未到,縱是行動,也不會有所收獲,更何況敵人都在暗處,我們都在明處。”他加強了‘都’字,卻不知是何用意。
    秋夜聽出他話中有話,可是苒墨有個毛病,口風很緊,隻要他不想說,那便如何也問不出來。知道這一點,秋夜便沒打算追問下去。
    苒墨幽幽說道:“還有,我還是那句話,你不必把她當成墨月來對待,否則到最後受傷的會是夢琴。”頓了頓,又道:“你就像那時一樣守在外頭就好。”他這句話也同時在告訴秋夜,他知道他們來過落岩窟。
    秋夜曉得他的用意,卻是滿不在乎地飲了半盞酒。“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苒墨道:“作為一個朋友,我應當告訴你墨月兒的身份並沒有你想象的簡單,卻也不會和你所想象的一樣。至於你要如何看待這件事,那是你的選擇。”
    秋夜愣住,不想方才要責問苒墨的氣勢,竟被壓得慘不忍睹,如今苒墨反客為主,所有事情倒成了自己的不是。墨月兒的身份不就是墨月麼?他親眼看著墨月被穿心而死,又親眼看著玄武將墨月兒放入池中,難道期間出了差錯,還是自己沒有發覺?
    苒墨見他不語,又接著道:“你和墨月注定是無緣,可是和夢琴就未必。如果你喜歡夢琴,那我毫無異議,可是你現在是把她當成了另一個人,這一點我不同意。”
    秋夜搖首道:“她不過是沒了記憶。”
    苒墨冷笑道:“她不是沒了記憶,而是根本就不是墨月!”
    秋夜一怔,道:“什麼意思?”當年是師父親自將墨月兒交給王母,並取名為墨月兒,又怎麼可能不是墨月?
    苒墨看出他的疑惑,隻道:“那是你師父故意取的,從來沒有人說墨月兒一定是墨月。”他說得字字清晰,清晰得猶如吐珠一般。
    墨月兒不是墨月?那墨月在何處?墨月兒又是誰?“這不可能。”秋夜搖首道:“師父不可能會騙我!”
    苒墨道:“你師父沒騙你,是你自己在騙自己。他這麼做也隻是為了你好,你可知道真正的墨月為什麼離奇消失了?”指了指他案上的竹簡,又道:“你就沒想過藝錦宮當年為何長年丟失寶卷?”
    秋夜想起當時上奏玉帝時,那是百般難堪。他與苒墨齊守藝錦宮,卻因寶卷連連失竊,被訓斥一頓,後來有了火燒藝錦宮之事,墨月與苒墨便前後消失了蹤影。
    秋夜道:“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她不可能犯下這種錯誤。”
    苒墨冷哼一聲,道:“看著她長大,那怎麼沒瞧出她心懷鬼胎?我若沒親眼看見,又怎敢在此與你並論此事?”說著,嗓門越扯越大。提起藝錦宮之事,他是倍感委屈,氣更不打一處來。
    秋夜聽言,怒道:“苒墨,你別得寸進尺!我不知道墨月在天宮為何如此作為,但我認識的墨月絕對不是這樣的女子!”
    苒墨被罵得怔住,他沒想過秋夜會如此生氣。他語氣稍緩,言道:“這件事,咱門以後再談吧!現今還是退魔要緊。”
    秋夜長歎一口氣,片刻又恢複了平時的表情。“所以說,你懷疑那把火是墨月放的?”
    苒墨道:“你錯了,那把火是我放的。就憑墨月,我不相信她有多少能耐,對寶庫裏的書卷了如指掌,所以……”忽然想起自己又提起了墨月,便不敢接下去。
    秋夜不以為然,自然而然地接道:“所以你甘冒風險,把東西盜下凡間,想將敵人引出來?”苦笑一聲,又道:“可惜你我都被他暗算得差些丟了性命,也沒能瞧清他的樣子。”
    適才聽了苒墨一番言語,自己加以分析,把之前所發生之事重想一遍,不禁了然。“不愧是好兄弟,從一開始我便是你的棋子,到現在還是!”秋夜抬眼看他,笑意盈盈的臉上盡透寒意。
    苒墨聽言隻冷笑一聲。當時他將所有寶卷提早移至山下,唯獨忘了將《丹經》取走,返回取了竹簡,便在離去之事被人一掌擊中胸口,落入昆侖山中。所謂算計,也隻不過是將計就計,而他也被歸入了自己的棋盤之中。
    秋夜沉吟片刻,心裏有了主意,隻道:“我這趟來得真對。”
    苒墨挑眉道:“你有主意了?”
    “之前連敵人的動機都不知道,如今總算真相大白了。如此說來,他們要的無非是你藏匿起來的那些簡牘。”
    苒墨點首道:“正是。”
    “可是你還是留了一手,你肯定已經猜到了敵人的身份,否則你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我。”
    “知我者,秋夜也。”
    “那當初你怎麼說你早就知道夢琴是墨月?”
    苒墨聽言笑道:“那是你心裏有意接字成句!當日我話隻說了一半,你便沒讓我接下去了!我這麼說吧,在天宮的墨月是假的,可是被穿心的是真的。”就因如此,被穿心的墨月體內才會有銀琉內丹。
    秋夜奇道:“間接調換?”
    苒墨點首道:“如果我猜得沒錯,事情應該就是這樣。”
    秋夜尋思一會兒,想來也隻有這一個解釋。若他是墨月,偷了寶卷,又為何要返回送死?這不在常理之中。至於為何會調換,假墨月是誰,這又是一道謎題。不過有一點,他是可以確定的,偷取寶卷的絕不是他認識的墨月。
    “怎麼樣,心裏舒服多了?”苒墨似在對著小孩輕哄,察覺到對方兩眼寒光投來,便又垂首將陶盉取來斟酒,隻當適才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秋夜知道自己又被擺了一道,苒墨純粹握住了自己的把柄,又撒鹽又看戲,這兄弟做得真夠義氣!他搖首歎道:“這會兒也不知誰才是狐狸?”
    苒墨笑道:“難道是我嗎?我可是你的上頭!不過我是看走眼了,沒想到你的脾氣比我還大!”
    “那麼多年同僚,這話說得可真別扭啊!”
    “那又如何?你不是從不觀人顏色做事的麼?”
    “是沒多管,但這些話從你靇彥真君嘴裏說出來,便有些不對頭了。”
    “嗬,靇彥真君……好懷念的名字。”也許這個封號便要從此人間蒸發了。苒墨看著陶盉裏靜若湖麵的酒水,似有感觸,心想凡人短短幾十年,風風火火轉眼過去,人生閱曆經多方為精彩,可自己頂著名號猶如幻影一般,在天庭不過是虛度了千年光陰罷了,就如這水麵一般平靜。
    秋夜喝了一口酒,道:“你能答應我不傷害夢琴麼?”適才他與壁水到木屋裏時,看見的便是《妖錄》中冰玉獸王的記載。他推算了時間與苒墨的種種行動,一切隻是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苒墨想要銀琉內丹。
    苒墨輕笑道:“我從來就沒打算傷她。”
    “哦,是麼?”秋夜淡笑著,心裏卻想這句話倒是要從不同角度來分析,因為苒墨恐怕還不知道銀琉內丹在夢琴體內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為了一雪前仇,將夢琴當成了他的籌碼,一枚棋子,這實在不妥。思及此,一口飲盡了盞中的酒水。
    也許這些秘密始終隻能由他一人背負著,也隻能由他一人守護,盡管他行同路人。
    思念之情係過百年。結已深,心已連,盡是霧間花擾心,心神難歸亦。郎君醉傾心,佳人回首不著意,藏福花意為何人,碧雪遙遙無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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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此文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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