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壹·玉酒 第四章 苒墨贈看萬花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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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釀製那壺玉酒用的是什麼?”苒墨再三重複地問道。
夢琴隻是猛然點首,並沒有說話。她向來不管酒茶之事,隻要填飽肚子便可,也難怪苒墨會覺得奇怪。
“怎麼,夢琴對釀酒也感興趣了?”苒墨輕笑道,手上的酒葫蘆也沒擱下,又往嘴裏送了一口。
“沒有,隻不過是好奇。苒墨哥哥,你肯不肯教我啊?”夢琴問道。
“我怕爐子禁不起折騰,更怕你又被灼傷了。”苒墨說道。原來不久前夢琴想下廚做飯,卻差些把灶爐給毀了,好在苒墨來得及時,這才沒把木屋給燒了。
夢琴知道他說的是那件事,隻道:“苒墨哥哥,你又笑話我!”想想也是自己的不對,可是釀酒不用進廚房,更和灶爐沒關係,說什麼也不會從蹈覆轍。厥著嘴想把上次的事帶過,又道:“你看,總是給你偷酒也不是辦法,要是有一天他們不送酒了怎麼辦?倒不如我學會以後,天天釀給你喝!”說罷,嘻嘻地笑了出來。
“小丫頭也敢貧嘴了?”苒墨在她額上輕彈一下,便隻身站起身來,又道:“好吧,就幫一幫你。你不是說那炎彤仙子提到茶花源嗎?那你先到茶花源去找出三種石榴花,一定要是初盛的花朵,而且是在拂曉之際盛開的花朵。你隨我來,我拿給你看看。”說完,走進了室內的書房裏。
夢琴聽言樂開懷來,沒想到苒墨真的喝出了天瓊酒的奧秘。她入內,隻看見了她平身未見的書房。在這一帶區域,除了仙家藏書閣,便再沒別的地方有那麼多竹簡。竹簡在右側內角堆得看不見案麵。室內總飄溢著竹香味,有些鮮竹的味道,不是書香。這方圓百裏沒有竹林,苒墨足不出戶,也不知何處尋得。
正當夢琴感到不解時,一卷縑帛便遞到了她麵前。縑帛泛黃如泥,卻顯得較淺,布質帶有少許檀香味,絲織物品,長染風沙卻顯得比沙漠更具有塞外風情。隻見縑帛的外層寫著‘萬花叢’三字,打開來竟是眾多花卉的圖樣。
“如果找到了,就把它們摘來。隻是要記住,一定要拂曉之際盛開的花朵,不能沾有任何異物。”苒墨看似不在乎地講解著,嘴邊卻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似清風拂過荷花葉,似蜻蜓點過湖邊水。那麼一瞬間的表情,卻讓夢琴看得有些癡了。
“還有什麼嗎?”苒墨見她不說話,走近來問道。
“你終於笑了。”夢琴言道。
“我這也不是第一次笑。”苒墨說著,轉過身去。
“不,這一次你笑得最開心。真的!”忽覺自己有些失態,隻道:“時候不早了,該去茶花源了,夢琴這便去準備準備。”轉過身去,抱著縑帛匆匆離去。
“笑得最開心……嗎?”苒墨嘀咕道,望著那一抹嬌柔白影在眼前漸漸變小,最後消失在夜間雪露中。
昆侖山。
次日天未破曉,山下靜得隻聞半點蟲鳴,燈火不見蹤影。一抹白影在黑暗間往納赤台前去,尋找炎彤提起的茶花源。來回走了許久不見花圃,情急之下將懷裏的錦帕折成一半,一手捏訣,嘴裏念了幾句咒語,便見它開始緩緩蠕動,像蚯蚓一般往城裏穿行。
夢琴跟隨在後,不久見得手帕掉在土城一角的石壁旁。“死路嗎?”夢琴有些失望地拾回錦帕,俯身之際一點燈光閃入眼中,抬首方知石壁後麵還有個單行小道,兩邊石山為屏,看似與世隔絕。
穿過小道進去,便可聽見水聲淙淙。甘醇之味飄溢入鼻,竟是上等的山泉水,可是山下這一代近年來沙土沉積,水道不通,如何會有如此純淨的水源?她的鼻子不會聞錯,一隻與水源惺惺相惜的生物,如何會判斷不出水的好壞?
黑夜之中隻看見那一點燈火,該是掛在哪個欄杆上的油燈火燭。籌前時看見燈下微微一片紅白紫黃青,猶如天宮的織錦,芳香隨即飄來,濃鬱得能將人不飲自醉。
夢琴抬高手臂,隻見薄袖中露出一隻玉白手腕,芊指在半空中輕輕揮點,便見點點白光似空中滑落的星塵,在她手掌間來回飄動。她揮袖往燈下撒去,照亮了眼前一片花海。她心中一陣竊喜,差些便笑出聲來,隻把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深怕驚醒了茶花源的住家。那靠著石壁而建的屋子,後邊是青磚砌成,前段卻是土木交接而築。
“就采你幾朵小花,謝謝主人家啦!”說著動手按照《萬花叢》中找出苒墨提過的三種茶花,依次在花海中尋找,果真尋得,便將它們采下裝進了布袋中。這時候剛好是卯時,微微晨光卻似月圓之下。這麼一看,倒似日月並存天上,無晝夜之分。
“采錯了,應該是旁邊粉瓣黑點的那一朵。”
“嗯?”拿起來看看,手中的隻是粉白花瓣,並沒黑點。縑帛上所畫果真有黑點,畫下也有提到。看看右首的幾朵較為相似,問道:“是這幾朵嗎?”
“沒錯,那便是雀海石榴。”
“苒墨哥哥,你怎麼也來了?”轉過身來,身子卻不經意地發抖。
眼前並沒有獨居木屋的苒墨,而是一位身穿白衫的青年男子。鼻梁挺高與一張樸素的臉孔,身上穿的是窄袖紋邊藍衫,頭戴發冠,整齊有素,如何也與種花二字不著邊際。
夢琴站在原處說不出話來,隻將布袋移向身後。
“昨天來個偷酒的,今天來個偷花的。你們一個個真是目無遵紀!”男人說道。
“什……什麼偷酒的?這是兩碼事,別隨便栽到我頭上!”夢琴說道。偷酒之事,此人事如何知道的?心中又想:酒便是要送來茶花源的,他一定知道玉酒失竊的事情。
男人走前來問:“我又沒說什麼,你為什麼緊張?話說回來,你采這些花作甚?隻要在情理當中,我便饒你不死!”
“你又是什麼,還想饒我不死?”夢琴回斥道。這區區人類,竟敢撒這樣的彌天大謊,真是豈有此理!也許適才有些愧疚,可是這下還真想將此人教訓一頓。八百年道行,不加成精之前的歲數,怎麼也算是此人最少十代以上的祖輩了。如此對她說話,自己豈不被人看笑話?
“你一個采花的還想頂撞我嗎?”男人問道,言語中透著難掩的憤怒。看看四周被采下的石榴花,又道:“真是暴殄天物,你可知道這些石榴花有多麼珍貴?”伸手往不遠的石榴用指背緩緩碰過,像是再用力一些便會凋零的感覺。
隻見不遠的天際已露出金黃光輝,再過不久便過拂曉。如果再不將花朵采下,此行便前功盡棄了。她靈機一動,眼眶中擠出一點淚水,“主人家息怒啊,我不過是想采幾朵花供奉逝去的老母親,你怎麼就不讓呢?”一邊說著,又伸手往右側采了幾朵塞進布袋中。“你說做人真不易吧,短短六十歲便撒手人寰,真是蒼天無眼啊——!”伸手又想多采幾多,卻在半空中被人一把抓住。
“小妖精,你這樣也想騙我嗎?這裏可是茶花源,不是納赤台的牧羊地!”男人說道。
“什麼?”夢琴猛然一驚,回過頭來見男人靠過身來,離自己隻有幾寸之餘。他隻是一個養花的凡人,如何看出她是一隻妖精?夢琴小口微張,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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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文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