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深夜西洋景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林一白卻笑了，雖然交往不深，可他對明天語言比行動要快一千倍的速度早就非常清楚，所以對明天的挑釁也就視若無睹了。
    他站起身，對明天說道：“你對雨萱的關心我很感動，可是目前我們單挑不單挑好像和雨萱的事情沒有什麼關係吧？難道你不想聽雨萱把她的決定說出來嗎？”
    “明哥，我叔叔說的沒錯！”
    雨萱聽出兩人話中的火藥味，趕忙勸慰明天道：“而且，我特別感謝他能把元凱留給我的視頻放給我看！我相信，他是不會騙我的！”
    “你不準備追究往事了？”
    林一白心中一喜，瞬也不瞬的望著雨萱的眼睛，“也就是說，你同意元凱的看法了？”
    “我必須要給我父親的死討回一個公道!假如他真的是被謀殺的，那麼叔叔，我不過問的話，豈不就是讓殺人犯逍遙法外的幫凶了嗎？”
    “我同意雨萱的說法！”明天又跳了出來，他覺得，雨萱的想法比林一白更理智，林一白純粹是和稀泥的高手，而且和得還不怎麼樣！
    “雨萱，要是你願意繼續調查這件事的話——”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明哥，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給元凱一個機會，等他回到我身邊的時候再把這件事說清楚，不過，我不可能無限期的等下去！”
    “你是說——”林一白和明天第一次互相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對雨萱有了個共同的評價：這小丫頭真是不簡單呀！
    “對！我的意思是，假如從現在，也就是今天開始，到半年之後的這段時間裏元凱沒有出現的話，我就要對往事一追到底！”
    雨萱說得既清楚又堅決，好像這些話已經在她的心裏準備了很長時間似的。
    林一白和明天再次對看了一眼，還是明天先緩過神來，點頭道：“這個要求和這個期限都不過分！是不是，一窮二白？”
    林一白沒說話，他仔細的瞧了瞧雨萱，臉上現出很鬱悶和不解的神色，但是這神色就像飄過的一塊浮雲般很快就又飄走了，他沉思了幾秒鍾，終於點了點頭說：“是，是不太過分！很合理的一個要求，很合理的一個期限！我覺得完全沒有問題！”
    “嗨！這就對了！”明天拍了拍林一白的肩膀，說道：“這是我第一次覺得你還算通情達理！那——既然事情都談開了，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回家了？”
    明天話音未落，雨萱的手機便焦急的響了起來，雨萱接起聽了聽，忙說道：“嬸嬸，你別急，我和元凱在一起，我們正在外麵散步呢，馬上就回家去！”
    “怎麼？蕭總擔心了吧？”
    明天待雨萱掛斷電話，也才想起此刻已經是深夜了，便和雨萱告辭，離開了孟蘇家。
    眼看就要進入三伏天，天氣逐漸變得悶熱，那天晚上，又熱得出奇，好像很快就會有一場大雨從天而降似的。
    明天本來就怕熱，再加上折騰了一晚上，更加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腦子裏盡是當晚在孟蘇家聽到和看到的事情。一會兒，是雨萱的固執己見，一會兒，又是吉雅睡在沙發裏的美麗側影，一會兒，耳邊響起了林一白對往事的回憶，一會兒，又是孟蘇那癡癡凝視的眼神。
    猛地他又想到，他和雨萱出門的時候，沒看到林一白和吉雅有起身離開的意思，難道他們今晚就要住在孟蘇家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明天想到一個很要命的問題——林一白是要跟吉雅睡在一起呢，還是跟孟蘇？或者他自己睡在客廳？要是他自己睡在客廳的話，就再好不過了，可假如，莫琳芝怕他委屈，堅持要他睡在臥室裏的話，事情可就難辦了，他礙於麵子肯定會選擇睡孟蘇的臥室，那他們——
    明天被自己的想法搞得心煩意亂，一氣之下忍不住坐了起來。
    看來今晚想睡也睡不成了，明天隻好下床，點起一根香煙，一邊吸著一邊踱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往寂靜的莊園裏有意無意的掃視著。
    深夜的莊園內外，沒有一絲風，除了不知疲倦的蟋蟀還在扯著嗓子唱小夜曲之外，連根鳥毛都熱得懶得動一下了。
    明天毫無興致的望著凝固了的夜色，覺得今晚肯定會下一場大雨。
    正在他抽完煙，準備強迫自己去睡覺的時候，忽然，一個很有趣的場麵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發生在林家莊園隔壁的一幕。
    林家莊園正對著隔壁莊園主建築二樓的西麵陽台，此刻，陽台上一直掩著的窗簾突然被人匆忙拉開，接著，一個黑影就從二樓跳了下來，那黑影的身手倒很利落，落到地上幾乎停也沒停就抬腿向著別墅的大門跑去，很快就跳過鐵柵欄，消失在了大門外的林蔭路上。
    明天直等到那黑影不見了，才又回頭看向隔壁莊園。
    剛才黑著燈的臥室已經亮起了燈光，窗簾上映出一對男女的身影。
    嘿！我怎麼淨能趕上這西洋景呀！明天的困意消失的更多了，隻顧伸著脖子想看清別墅裏的人到底在幹什麼。
    剛才的黑影是誰？小偷，還是——那座別墅主人的什麼相好？
    那棟別墅不就是剛剛換了新主人的那家嗎？怎麼？剛搬進來就要鬧個雞犬不寧？
    第二天的天氣還好。
    明天很早就起來去晨跑了。
    晨跑的習慣是明天在上高中的時候養成的。當時高中有體育會考的測試，不達標就不能畢業，這可苦了素來不愛運動的明天了，為了能畢業，主要是為了能夠高考，每天起早貪黑的在操場上跑圈，累的都快吐血了。可也怪，就是那段時間，明天的個子一個勁兒的往上竄，原本不到一米七的半殘廢，等高中畢業考上大學的時候，居然一下子就竄到了一米七八，雖然離玉樹臨風還差了一點，可也算是給個子矮小的父母長了臉——誰說爹媽個子矮孩子就高不了？你看看咱們明天，不是也一表人才？最起碼在身高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這就不愁將來找不到好女孩了！
    那時明天還覺得父母的想法很俗氣，很老土——男人出色就是為了討老婆嗎——不過現在他終於明白了，男人拚出色的終極目的，其實真的就是為了找到個好老婆，過日子，生兒育女！
    這也叫一種不得不直麵人生的慘烈吧？
    明天設想過自己成為著名作家之後的轟轟烈烈，可是轉來轉去，他轟轟烈烈的想象最後卻都是以抱得美人歸為結尾的！
    特別是在遇到吉雅之後，吉雅的音容笑貌簡直就成了他未來老婆的範本了！
    從那天開始，明天的生活就剩下想吉雅一個內容了。
    吃飯的時候，他會想，吉雅愛吃什麼呢？要是和我一個口味該多好，不過好像有區別，要不然她怎麼會喜歡一窮二白那種男人，而且還一跟就跟了三年！
    睡覺的時候，他會想，吉雅現在是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還是和一窮二白在一起呢？看樣子他們是同居了，那麼既然同居了，為什麼不結婚呢？兩個人似乎都不急於邁進婚姻的墳墓，是因為彼此還在考驗還是因為根本就對他們的未來沒有把握呢？
    明天在男女關係上還是保持著古樸的態度：即一個男人要是愛上了那個女人，就必須給她一個名分，而結婚證則是那男人愛女人最好的表達！至於上床的事情嘛，婚前搞一搞也不是不可以，關鍵在於你既然已經把人家女孩子搞上床了，就最好把人家娶進門，和人家踏踏實實的過日子才行，反過來說，首先你必須得是愛這個女孩子的，你才想和她上床，既然愛了，也上床了，那不結婚還等著什麼呢？
    可明天苦惱的看到，自己的這條關於愛情與婚姻關係的定律在林一白和吉雅身上根本行不通。
    吉雅對林一白是死心塌地的，這點明天早看出來了，要不然，吉雅也不可能一見到他到俱樂部去找他，就拋出她已經名花有主的話來。但是林一白對吉雅是不是一心一意呢？很難說——而在見到孟蘇和林一白的那種曖昧之情後，明天更是為吉雅對林一白的癡情捏了把汗——林一白表麵上對吉雅的嗬護備至怎麼看怎麼都是故意裝出來的，包括他在吃飯的時候給吉雅夾菜，給吉雅倒飲料；他精心的為吉雅準備相識一千天的紀念；這一切都被他和孟蘇在一起雖然沒有語言和行為上的交流，但卻掩藏不住的眼神中的留戀之情所擊敗——明天相信，假如林一白隻有一個靈魂的話，那麼他的靈魂早已給了孟蘇！
    他隻是用一具驅殼在和吉雅做著不該做的遊戲！
    明天越想越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吉雅認清這個事實，即便吉雅將來不會和他好，不會感激他的清醒，他也要幫助她，因為他是那麼那麼的喜歡吉雅，喜歡到了就算她打他罵他，他都願意留在她身邊的地步。
    懷著這樣的胡思亂想，明天鬼使神差的跑到了孟蘇家的小區門前。
    那間簡陋的小餐館已然開了門，老板正在和夥計們一起熱火朝天的賣著早點。
    明天在離餐館幾十米的地方站住，因為他看到了林一白那輛很霸氣的路王正停放在早點攤旁，順著路王停靠的方向，他發現了正在吃早點的孟蘇和林一白的背影。
    他們昨天果然沒有回家！
    明天生氣的想著，又覺得不對，怎麼不見吉雅和他們一起呢？
    明天裝作買早點的樣子，排在人群背後，耳朵卻支棱起來，專心的聽著林一白和孟蘇的對話。
    “怎麼就吃了這麼幾口？是不是太緊張了？”
    這是林一白的聲音。
    瞧瞧！對孟蘇都關心到啥程度了？簡直是太過分了！人家吃多吃少，是不是緊張關你屁事？
    “嗯！這可是我接手的第一個大型裝飾工程——不緊張才怪！”
    孟蘇一邊攪和著碗裏還剩一半的粥，一邊心神不定的答道。
    “放心！到時候我幫你一起做！保證讓你一舉成名！”
    “誰知道——我們老板說，這次的客人很挑剔，光是我們公司的設計創意，就被他們否了好幾次了！你要知道，那可都是裝飾設計行的老手了！”
    “什麼客戶這麼牛？”林一白似乎還是漫不經心的樣子。
    “聽說是一對美籍華人夫婦！他們想在國內投資，這次就是他們在北京的公司總部要做裝飾裝修的！”
    “你們公司的老設計師都被打下來了？”
    “可不是嗎！所以那天我一聽我的設計創意居然被他們看中，我都驚了！然後我就想，不是他們瘋了，就是我夢遊了！要不然，怎麼這麼順利就成功了呢？”
    “也許他們是看中了你的新鮮感和純粹感吧？”
    “你是說——他們也喜歡——嚐鮮？”
    聽到這裏，明天暗暗笑了一下，他聽得出，孟蘇是在抱怨林一白對他忽冷忽熱，不明不白的態度。
    “我可不是在嚐鮮！”林一白低頭喝了一口粥，強調道：“我會證明給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