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古玨卷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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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長老緩步上前,想要就此結束獨綽的性命,卻在手快接觸到獨綽的頭時頓時停住。
高長老身形急速一轉,隻見一支箭帶著劈天裂地的氣勢,在刺耳的破空聲裏從方才他站的地方穿過,“轟”的一聲,直刺入身後的山壁中。
“你敢!”山頂山,阿斑一身黑衣紅發,右手執弓傲然而立。
“啊?是他,他就是那個神秘人!”夜空之下阿斑的容貌模糊不清,但瘦長老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阿斑縱身翻躍而下,完全沒理會身旁的四個人,而是一直盯著獨綽,一步一步地邁向他。
獨綽原本已經灰暗的顏色突然閃現了一抹光彩,背後血界漸漸消失,他看著朝自己走來的阿斑,虛弱的微笑:“阿斑哥哥,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們。”
阿斑緩緩蹲到獨綽麵前,眉頭緊皺,半晌卻問出了一個任誰都聽不懂的問題:“為什麼?”這世上最讓人搞不懂的估計就是這三個字,先不說接下來這無窮無盡的答案,光是弄明白這是關於什麼的為什麼就著實讓人糾結,也許他是在問阿斑為何還沒死,也許他是問阿斑為何不怕死,總之,解有無數個。
不過令人沒想到的是,一向傻傻的阿斑竟然明白了,不管他真明白還是假明白,總之他說出了阿斑想要的答案:“她是我的姐姐,她從未丟下我,所以,就算是死,我也要保護她。”
話這樣輕,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風吹散,卻一記悶錘般讓阿斑渾身一震,他呆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好像從心底發出,連他的眼裏都笑出了淚花:“哈哈,阿綽,沒想到最明白的竟然是你!”
四大長老在一旁看著阿斑笑得花枝亂顫,麵麵相覷,任誰在這,都會被一種無視的感覺給深深打擊到,何況是蛛皇族的四位長老,瘦長老最沉不住氣,突然將手中的長矛甩了出去,阿斑身形一動,紅鞭自腰間盤旋而出,“嗡”的一聲便將長矛攔腰斬斷。暗夜裏,阿斑邪邪一笑:“盤古玨就在這,若你們想要,就來拿吧!”
胖長老冷哼一聲:“沒想到蛇王和蛇後竟然會用全部修為來助你逃過一劫,怪不得你會有破天弓裂地箭,不過你孤身一人,還是好自為之吧!”
“哼!試試看!”
話音剛落,阿斑便如閃電般移動起來,右手的紅鞭蛟龍般飛舞纏繞,卻還用左手拿弓,牙咬住弓弦身子猛地朝後一揚,“噗”一支赤紅的箭便急速射出,一心二用,麵對四位長老竟不落下風。
四長老不禁麵露驚駭,誰也不曾想到幾月之前還實力不濟的阿斑現在竟然這樣厲害。高長老一時有些氣悶,就幾個娃娃而已,卻花了他們這麼久時間,眼看著就要到南海了才抓到他們,尤其是這個阿斑,當時隻覺察到是蛇王的調虎離山之計,卻沒想到最後盤古玨還是在這條赤蛇的手中,真是流年不利,天意難測!
這邊阿斑與四大長老苦苦糾纏,那裏獨鳶已經爬到獨綽身邊:“阿綽,阿綽,你醒醒,不要睡!”獨鳶臉上滿是眼淚血汙,腿上一個拳頭大小的傷口還有血在流淌,她將獨綽拉進懷裏,哭喊道:“阿綽,姐姐還沒照顧過你,還沒對你好,你不能死,不能死。”
獨綽看著獨鳶,抬手輕輕拂去她的淚:“姐姐,你對我很好,真的,我知道你心裏的苦,你確實比我能幹,比我厲害,別難過,萬物都是要消亡的,我會和父王還有母後在另一邊看著你,你要好好活著。”
“不!又是我,為什麼被丟下的那個總是我!你們都走了,扔下我做什麼!我不許你死,不許你死!”
“姐姐……”獨綽還想再說什麼,可腦中的睡意已席卷而至,他盯著夜空,星河浩瀚,璀璨如廝,小時候,母後對他說人死了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不知道父王和母後是哪一顆,他又會成為哪一顆。
一顆流星劃過,獨綽眼睛一晃,突然,他仿佛看到了父王和母後,他們和以前一樣,站在綽影花叢中笑著朝他招手:“綽兒,來……”
“父王…母後…姐…姐…”眼裏最後一絲光彩也湮沒紛飛,獨綽大睜雙眼,卻再也無法闔起。
“不!阿綽!”獨鳶埋首到獨綽懷中,哭的撕心裂肺,獨綽終究還是死了,可她卻一點也不開心,人總是在見到棺材的時候才能明白最想要的是啥,原來獨綽於自己一直是那麼重要,原來她一直想要的也不過是個家。
“阿綽。”阿斑猛然回頭,可他看到的隻有獨鳶顫抖的身軀,以及懷中再無聲息的獨綽。
“噗”利刃劃過阿斑的肩膀,阿斑卻好像沒有知覺,阿綽,他…他竟然死了…是自己害死他的,如果不是他把敵人引到這裏,如果不是他見死不救,阿綽就不會死了,愧疚及痛苦的感覺瞬間洶湧,阿斑雙目染血,回身看著麵前的四人,是他們,是自己,凶手,全是凶手。
阿斑額上青筋乍起,嘴裏的話仿佛冰渣:“我要你們陪葬!”
鞭影和箭光突然虛幻,帶著肉眼難辨的速度,“噗噗噗噗”隻一瞬便擦過四位長老的胳膊。高長老看了看胳膊上的血漬,又看了看獨綽,眼中似有不忍:“我們原也不想。”
“死吧!”阿斑好像是個不知疲倦的殺戮機器,箭影紛飛,鞭影搖晃,四長老都皺了下眉頭,這條赤蛇,看來是不要命了。
“嘭”一次撞擊後,眾人又暫且分開,阿斑和四位長老身上都已傷痕累累,阿斑大喘著粗氣,因為拉弦太多次,一縷血順著嘴角緩緩流下。
山頂上,我看著已經兩敗俱傷的眾人,不耐煩的打了個哈欠。
阿朱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阿姐,咱還不出手嗎?”
我擺擺手:“快了。”
*突然涼涼地來了句:“你還真沉得住氣呢。”
我一挑眉,使勁揪了下她的耳朵:“當然,你不曉得主角都是壓軸出場的嗎?”
她極為不屑地白了我一眼。
不過它這個白眼翻到一半黑眼珠子又翻回來了。
“那是……”
我眯起眼睛:“唔,老臭蟲,你終於出來了嗎?”
原本平靜無波的海麵突然巨浪滔天,一怒百尺,那場麵之壯麗,除了獨綽之外的眾人都被吸引了過去。
我撇撇嘴,還真是會講排場,看看我這邊,一個燈靈,一隻狐狸,這檔次就給比下去了。
“龍王?!”阿朱瞪眼齜牙。
海浪之巔,一行人影緩緩浮現,踏浪而來,腳下,大海就像個溫順的孩子將他們送到岸邊。
“不曾想南海竟也這麼熱鬧呢。”中央一男子自月影中漸漸浮現,紫色錦袍,衣袂翩遷,發絲未束,微白的臉色上還是那種漫不經心的笑容,他捂嘴打了個哈欠:“唉,大晚上的,你們真是擾人清夢。”
我微微呼氣,竟然是敖郅。
“你……”高長老看著來人先震驚了一下,隨即臉色大變匍匐在地,“小妖拜見四殿下。”聲音顫抖,有不明的懼意。
敖玨乜斜著眼,一撩衣袍就蹲在了一塊石頭上:“挺熱鬧啊!”
“小妖該死,擾了殿下的好夢。”
高長老態度分外恭敬,雖然胡子一大把了,可敖郅明顯沒尊老愛幼的覺悟。“我說,你們滅了七彩鱗蛇連招呼都不打,做得真是不錯啊。”
“小妖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都殺到家門上來了。”敖郅單手支頤一臉和藹地問道:“你說,這怎麼辦?”
“這……”高長老麵色明暗不定,心中也七上八下,不曉得敖郅究竟是怎麼個意思。
“哼!當然是殺了他們!”一旁的阿斑突然出聲,敖郅循聲望去,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唔,這倒是個好辦法。”
“殿下!”此時,胖長老突然出聲,我微微一笑,這四個人裏雖說高長老為尊,但要論聰明,胖長老可是無人能敵的。
果不其然,隻聽胖長老道:“殿下,就讓蛛皇一族來接替七彩鱗蛇一族成為南海的附庸吧!”
“哦?”敖郅眉梢一挑,“殺了我的人,還想邀功?”
“不,”胖長老道:“昔年七彩鱗蛇一族乃妖中最強,因此才占有盤古玨看守著九幽冥淵,但現在,”胖長老直視著敖郅,一字一句道:“蛛皇一族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隻要拿到盤古玨,我們就夠資格做南海的新附庸。蛛皇一族會誓死看守九幽冥淵,我們做的將比比七彩鱗蛇做得更好。”
“是嗎?”
“休想!”阿斑和獨鳶齊齊否決,敖郅眉頭一皺,似是很不耐煩被人打擾,隻一揮手就將他們石雕般固定在了原地,五識被封,和死人也沒什麼區別了。
胖長老看了看阿斑和獨鳶,笑道:“是,何況……”
敖郅斜身一躺:“何況什麼?”
胖長老心一橫:“何況七彩鱗蛇族滅,不也是南海想要的嗎?”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胖長老接著道:“七彩鱗蛇掌握盤古玨,幾千年來實力大增,此次若不是南海縱容,我們不會這麼快打開七彩境的結界,就在您眼皮子底下將他們滅掉。而且事後南海並未追究,如果說是因為南海不知的話,打死小妖小妖也不信。另外,方才那道結界根本不是我們所下,若小妖猜得不錯,應該是南海結界了此地,隻想著等我們倆敗俱傷然後再將盤古玨取走,您……其實也想要盤古玨吧。”
一席話說得其他三位長老麵色大變,而敖郅的臉上卻一點一點地笑了起來:“不錯不錯,不愧為蛛皇族的智囊,胖長老果然名不虛傳,確實,這一切都在南海的掌握之中。”這話說得胖長老微微鬆口氣,可敖郅又道:“不過如果我答應你們,這兩條蛇怎麼辦?”
敖郅指著已經石化的阿斑和獨鳶,臉色甚是苦惱。
“呃…,”胖長老思量了一下:“其實我們從未想過殺他們,隻是要得到盤古玨而已,若殿下恩準,我們會將他們帶回去,隻不過要將他們的記憶抹去,從頭修煉吧。”
敖郅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唔,沒想到你們還挺仁慈的。”
胖長老沒在乎話裏的諷刺之意,隻是歎息道:“強者生弱者亡本就是宿命,我們隻不過是立場不同而已,若是我們調換位置,七彩鱗蛇隻會比我們更殘忍。”
敖郅點點頭,“確實。”
高長老大喜:“如此說來,殿下是同意了?”
敖郅看了他一眼,突然仰天一歎,臉上浮現出無比痛惜的神色,直讓我想拍死他,“可惜啊,盤古玨是沒指望了。”
“怎麼?”高長老驚訝道。
“因為啊,打盤古玨主意的不光是我呀,還有個更難纏的呢。”
“誰?”四位長老互看一眼,彼此都疑惑不解。
敖郅沒理他們,突然看向了旁邊的山頂:“怎麼,戲還沒看夠嗎?”
嗬,終於到我了啊,你這隻小臭蟲還真會裝,我冷笑一聲,身形一轉便出現在敖郅麵前。
“你,你是?”四位長老像看外星人一樣的看著我,敖郅走到我身邊,規規矩矩地做了個揖道“觀世仙子安好,小龍這廂有禮了。”
我一翻白眼:“得了,又不是不認識,裝模作樣的做什麼?”
敖郅撇撇嘴:“還真是老樣子,一點修養都沒有。”
“哼!”跟我提修養,他才沒修隻養。我沒理他,繼續無視那幾隻老蜘蛛然後走到獨綽麵前。還好,魂魄還在,省得我跑趟地府了。
我沉吟了下,從懷裏掏出盤古玨。
“盤古玨!”老蜘蛛們一聲驚呼,我朝敖郅喊道:“蟲蟲,給我看住他們。”
敖郅臉一黑:“想得美!”
我沒管他,我知道敖郅一定會幫我的,這是個真理,所以我安心照看獨綽便好。
唉,獨綽的傷比我想象中要嚴重得多,雖然外表沒什麼大傷痕,可內髒全撞裂了,我咧咧嘴,真難為他下得去手。不過沒辦法,就算撞碎了我也得把他拚回來,你看,殺死一隻妖是這樣容易,救活一隻妖就這樣難。
我把盤古玨放在獨綽胸前心髒處,右手覆在上麵,運起法力,這是*教我的複生之法,不過他死後我才學成。混沌之氣運行全身,少頃,隻見一絲絲白色氣體從身側盤旋而出超盤古玨彙集,盤古玨微光浮現,裏麵白氣彌漫漸漸籠罩了獨綽的身體。我抬頭看了看獨鳶,她和阿斑被封了五識,不過傷口還在流血,唉,好人做到底吧。法力陡然一強,白光將獨鳶也罩住,這些白光像是針線,獨鳶的傷口在它的作用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著。
獨鳶的傷雖重但不致命,這些老蜘蛛真的是手下留情了,一盞茶的功夫後,那拳頭大小的傷口就消失了,隻是獨綽要重塑血脈,比較麻煩,足足花了我一炷香的時間,等一切成功後我額頭都滲出了汗液。
“好了嗎?”敖郅一直守在我身邊,看我收起法力才過來問道。
我點點頭:“嗯,不過要重新修煉了。”
“那也不錯,起碼比死了好。”
我又走到阿斑身邊,一旁的蜘蛛們早已看呆了:“這,這就是盤古玨的力量嗎?”
我難得理他們:“不,這是混沌之氣的力量。”
“混沌……”
我邊查看阿斑邊點頭:“對,混沌之氣。”
“那你是誰,你是何人!”我覺得那幾隻蜘蛛有點驚嚇過頭了,高照老的聲音都搞了幾個分貝:“這樣簡單地用混沌之氣進行複活,單單盤古玨根本做不到。”
我眼風一掃他,怪道老頭子都這麼羅嗦嗎,不耐煩道:“你沒聽見剛才蟲蟲叫我觀世嗎?”
“觀世,觀世,”突然,高長老想起了什麼,臉色煞白,不可置信道:“觀世!你竟然是紫薇觀世!你還活著!”
這次我和敖郅都不耐煩了,一起罵道:“廢話!”
“大哥,觀世是誰?”除高長老外,其他三位長老都不明所以,可高長老明顯還沒反應過來,半晌,隻苦笑道:“天意啊,看來,盤古玨我們是得不到了。”
“大哥,怎麼回事?”
他們這樣吵我著實煩氣得很,“要說回家說!”我不耐的一吼。
高長老一怔:“您肯讓我走?”
“哎呀,快走,怎麼這麼羅嗦?”
他複看向敖郅,敖郅擺擺手:“走吧。”
高長老深深看我一眼,隨即衝我一拜:“仙子活命之恩,他日若有機會,小妖定當湧泉相報!”
“嗯嗯。”我完全沒注意他在說啥。下一秒,在其他人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的時候,高長老就帶著那三隻莫名其妙的蜘蛛走了。
我檢查完了阿斑,還好,沒受多少傷。一揮手,將阿斑和獨鳶的禁製解了。
“咳咳……”因為張嘴喝了這麼久的風,阿斑和獨綽不停的咳嗽。
“喂,阿斑。”我蹲在他前麵,笑眯眯看著他。
阿斑抬起他那顆咳嗽的通紅的臉,看到我的一刹那又狠命的咳起來。我臉上表情一僵,老娘有那麼可怕嗎!“哈哈哈……”那邊敖郅的笑抽了。
許久,阿斑咳嗽不那麼劇烈後,他看著我道:“怎麼,咳,怎麼是你?”
“啊,”我懶懶道:“要不是我,你們就都死了。”
說到死,阿斑突然轉頭看向周圍,敖郅笑完繼續趴在石頭上打瞌睡,獨鳶正抱著變成小蛇的獨綽,老蜘蛛早沒影了。
“他,他們呢?”
“你說那些蜘蛛嗎,被我打跑了。”
“什麼?”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我,他知道我不是人,但從沒想過我會這麼厲害,不過半晌他卻突然恨恨道:“為什麼不殺了他們,為什麼要放他們走!”
我冷笑一聲:“殺了他們又能怎樣,七彩境會回來嗎,死的人會回來嗎,除了多幾具屍體,你說,有什麼不一樣?”
“可他們殺了我最重要的人!”
“是嗎?”我不以為然,“蛇王和王後可是為了救你死的。”
他一怔,臉上閃過無措的痛苦,卻還在狡辯:“可,可阿綽是被他們害死的。”
“是嗎?”
“阿綽!”此時,獨鳶突然驚呼出聲,她懷中,獨綽突然扭了一下身子,原本已經闔上的雙眼慢慢地睜開,“阿綽,阿綽你沒死?!”
我想這世上阿斑最愧疚的應該是獨綽了吧,在聽到那句“阿綽沒死”後,阿斑渾身一震,下一秒連滾帶爬地撲到獨鳶身邊。
獨鳶懷中,小小的身軀,七彩斑斕,靈巧的眼睛幹淨清明,“嘶嘶”地吐著舌頭。
“這……這是怎麼回事?”阿斑和獨鳶齊齊看我。
我聳了聳肩,“估計他剛才沒死透,假死,對,就是假死。”
我嗬嗬地幹笑兩聲,敖郅不屑地對我翻翻白眼。
“好了,現在他也活了,雖然被打回原形,不過正好一切都能從頭開始,你們就好好過日子吧,老蜘蛛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你們也別想著報仇了,畢竟,所有人的死也隻想求的你們的生。”
“可我們就要白白死嗎,我們並沒做錯什麼,難道就要這樣算了嗎,南海就不管嗎?”獨鳶看向我,滿腔裏都是委屈的質問,那雙眼睛裏*發亮的東西,刺地我不敢直視,我想讓他們不再報仇,想讓他們像以前一樣過日子,可無論怎樣發生的就是發生了,是怎麼都回不到過去的,而我在一定程度上也不過是說風涼話而已。
我向敖郅求救:“喂,南海的,問你呢!”
敖郅不急不慢的走過來:“妖族的事南海不會插手,況且蛛皇族將繼續七彩鱗蛇的使命。”我瞪了他一眼,他接著道:“不過你們可以呆在南海,直到你們的力量能摧毀他們,那時候就算你們要報仇我也不會阻攔。”
“你?”阿斑和獨鳶不可置信地看著敖郅。
敖郅又道:“所以,在你們有那種力量之前,最好不要做傻事。”
我反常地點頭,深以為然,“到時候就算你們把這條臭蟲滅了,我也不會管的。”
敖郅一臉心碎地看著我:“你,你,你,好狠的心。”
餘光一撇,阿朱冷地打了個哆嗦。
“算了。”一側的阿斑突然開口。
我不明白:“算了?”
阿斑點點頭,“我們會回七彩境,我會好好照顧阿綽,直到他化形,至於報仇,”他頓了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他突然朝我笑笑,那笑容讓我覺得好累。
心裏猝然一緊,我思慮再三,終於從懷裏把盤古玨拿出來,舉到阿斑眼前:“你……”
話沒說完,阿斑卻搖搖頭:“盤古玨早就送給你了,它本不該屬於我們,對我,盤古玨隻是災難。”
我的手愣在空中,這麼多年了,我第二次感到愧疚。既然知道七彩鱗蛇有盤古玨,我怎麼可能不關注七彩鱗蛇的動向,我眼看著七彩境覆滅,眼看著所有人死去,眼看著蛇王和王後耗盡功力,可我沒有出手相助,救起阿斑不是偶然,隻因我也想要盤古玨,鷸蚌相爭,最終得利的是我。可這一刻,我覺得眼前的盤古玨這樣燙手,隻讓我無法拿動。
阿斑和獨鳶已經起身,懷中,獨綽又沉沉睡去。
“謝謝你,我們要走了。”阿斑看著我,隻分別這麼幾天,卻好像突然長大了。
我張張嘴,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可找到答案了?”
阿斑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嗯,即使他們犧牲的是我,可最後為救我,他們寧願犧牲自己。所以,我該看到的不是別人的虧欠,而是去感恩,況且,虧欠的是我,我突然覺得,當初我的父母把我丟掉,也隻是為了要保護我。”
我看著他,他真的長大了,這世間有多少人不懂得感恩,隻會看到別人對於自己的虧欠,雖然被拋棄,可阿斑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答案,找到了活著的意義。他是被需要的,一直被需要。
“我們走了。”阿斑衝我微微點頭,拉起獨鳶向著不知名的遠處走去,我呆呆看著,卻很無措。
“阿姐……”阿朱輕輕握住我的手。
“阿朱,我是不是錯了。”我喃喃問道,“為了盤古玨,我錯了,是不是?”
阿朱看著我,沒有回答。
突然一隻手搭上我的肩膀:“幾千年了,你還是這樣,別人都說觀世仙子遍觀世事,可一旦與他相關,你總這樣不擇手段。”
我轉身看著敖郅,那雙眼睛有無盡的悲憫,我別過頭去。
“你還是不敢看別人的眼睛,觀世,他死了,幾千年前就死了,你醒醒吧。”他雙手抓著我的肩膀,好疼,可再疼也比不上那一句“他死了。”
“不,不,佛祖說他會回來的,*…會回來,隻要再等等,再等等。”我的話是這樣沒有底氣,佛祖是那樣說過,可我的等待都能寫一部《中華上下五千年》了*還是沒回來,我堅持到現在的原因也不過是因為相信出家人不打誑語,可是…不行,我絕不能放棄!
“我會找到最後的混沌之氣,*一定會回來。”
“你…何苦…”敖郅苦笑著搖搖頭,瞬間卻又恢複了以往的*不羈,“算了,找就找吧,等你找齊複活失敗後,如果你要殉情的話,先來南海見個最後一麵吧,”他轉身衝我擺擺手,“那樣不僅我能得到所有的混沌之氣,下一年清明,也可以給你燒柱香。哈哈,你們就在這欣賞下南海夜景吧,我繼續睡覺。”
笑容慢慢溢在臉上,敖郅總是這樣,這樣縱容我,雖然最後我會跌的狗血淋頭,但他和紅縭卻一直在我身邊,這就是朋友吧。敖郅浩浩蕩蕩的身影漸漸消失,空中偶爾還會傳來一兩句他“困死了”的抱怨,我抱著*,對阿朱道:“我們也回去吧。”
阿朱點點頭,卻在動身時,*突然張口:“觀世,你可還記得我是誰?”
手指驀然抓緊,懷裏,*的毛發是這樣真實,提醒著我那已經遺忘了千年的過往,彼岸上,那被囚禁的女人妖異、美豔,身下,九條狐尾熠熠生光,她笑著對我說:
“救我,我做他的宿體。
她對我說:“我叫塗山,塗山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