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錄之後宮評論  十一 中國女皇武則天(十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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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為昭儀後,武媚對王皇後的態度開始了迅速變化。當初她能夠甜言蜜語卑躬屈膝地侍奉皇後,但現在她卻再不願這樣做了。
    武昭儀是肯定想往上爬的,不止是她,後宮中不想當皇後的女人恐怕還沒有,隻是恐怕誰也沒有她的欲望那麼強烈。這不光有遺傳自武士彠追求富貴利祿的欲望,還有一種騎虎難下勢在必行的局麵所迫。
    在經曆了兩朝後宮詭譎之後,她已經深刻地明白了皇帝的寵愛是多麼的不可靠,隻有依靠寵愛爬上高位營造身份,才能相對長久地保住生存的權力和榮華富貴。更何況開弓沒有回頭箭,她有不合適的經曆,又有如許多兒女,沒有親兒子的王皇後和她的家族不可能不將她視為勁敵,蕭淑妃也不會諒解她。——事實上,自從她生下兒女,晉位昭儀,王皇後和蕭淑妃已經開始對她另眼相看了“與武昭儀爭寵,互讒毀之”——隻不過此時高宗正把武昭儀看成心頭肉,因此“皆不納”罷了。一但寵衰,皇帝納了這讒毀,或一但皇帝先死,這個身世有問題的女人和她的孩子將會在新帝與太後的手下過怎樣的日子?毫無疑問,假如武昭儀不繼續往上爬,不繼續清掃一切障礙,總有一日她會落得很悲慘的境地。——在這方麵,武昭儀有充分的理由:就在她晉封昭儀專寵後宮的前後,大唐王朝發生了高陽公主謀反事件,高宗的舅舅長孫無忌為了一己私人恩怨,就將太宗的庶出之子吳王李恪以及李唐皇室的宗王等人誣殺、流放了。
    然而問題在於,武昭儀雖然想當皇後想得發瘋,卻找不出王皇後什麼錯漏來。王皇後是士家大族的女子,沒有犯什麼過錯,又是太宗親口認可過的“佳婦”,養子成了太子,又有一大堆的士族宰相重臣支持。雖然高宗對王皇後沒有什麼感情,對支持她的老臣們又多少有些忌憚,但他也不認為這個妻子有什麼必廢不可的理由。
    按照一般常理,王皇後已經正位中宮,舅父為相,養子又立為儲君,以這種狀況,她雖然孤寂,卻也完全能以一個高級擺設的狀態平平安安地度過皇後生涯,榮升太後的。王皇後和她的家族顯然也有這份共識和信心。皇後職責所應做的每一件事,王皇後都合乎禮節地做齊了,即使對武昭儀有所不滿也都未見公開表示,即使曾在高宗麵前對武昭儀略有微詞,但應有的禮節她一樣也不疏漏,因此無論武昭儀想盡辦法,收買多少近侍宮人,也找不到什麼能威脅得了皇後地位的毛病、不能使高宗下定廢後的決心。
    然而王皇後太不幸,她的家人除了與生俱來的“世族”血統之外,根本毫無長技,她的母親柳氏和舅舅柳奭,可以算是她最直接的助力,可惜柳奭雖然身份高,卻一直沒能力掌握什麼實權,偏偏又和他的寶貝姐姐一樣以嫡後親眷自許,每次入宮見妃嬪宮人乃至皇帝左右侍叢,都甚為傲慢,反倒替王皇後得罪了不少宮中人物——老大,淩駕於妃嬪女官之上的畢竟隻是那個年青女人,你們倆有什麼資格對那些女人內官倨傲?——除此之外,王皇後還遇到了一個最可怕的挑戰者。做為一個曾經曆過一無所有、人生渺茫日子的女人,再沒有什麼“困難”會放在武昭儀的眼裏——同理,她既然已經將自己的性命都敢於拿來冒險押注,發起狠來別人的性命就更不成問題。更何況這時的局勢在武昭儀看來,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既然情報收集顯示皇後的品行無縫可入,沒有可供中傷的內容,那麼就給她製造出內容來,而且還要是一擊即中的內容。
    於是,被史家形容為“振喉絕繈褓之兒”的安定公主事件就發生了。
    武昭儀的長子李弘,大約是在永徽三年冬天出生的,大約在永徽四年底、五年初,武昭儀生下了她的女兒,隨即封昭儀。後宮中多了一個新生兒,做為“嫡母”,王皇後勢不免要時常來看望看望。這個出身士族,以為“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的年青女人做夢也沒有想到,曆代後宮中最大的危險:“奪嫡之謀”已經借機逼近了她。
    《新唐書》後妃列傳中對整個事件有如下描述:“昭儀生女,後就顧弄,去,昭儀潛斃兒衾下,伺帝至,陽為歡言,發衾視兒,死矣。又驚問左右,皆曰:‘後適來’昭儀即悲涕,帝不能察,怒曰:‘後殺吾女,往與妃相讒媢,今又爾邪!’由是昭儀得入其訾,後無以自解,而帝愈信愛,始有廢後意。”
    也就是說,當王皇後又一次來看望小公主並逗弄這個小嬰兒之後,武昭儀偷偷地向自己的新生兒下了殺手。當高宗興高采烈地來探望女兒之時,卻看到了女兒無聲無息的小小屍體。這樣天上地下對比強烈的刺激對於優柔寡斷的高宗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當他親自調查原因時,卻聽到了眾口一詞的“後適來。”可以想象,即使查無實證不能入罪,但王皇後就算滿身長嘴也無法再為自己洗清了。高宗對王皇後本來就沒有多少夫妻之情,如今又被愛女之死和寵妃之淚刺激得眼睛發紅,當即大喊:“後殺吾女!”一口入了王皇後的殺女之罪。
    從此,李治對王皇後十幾年的夫妻情份宣告恩斷義絕。然而,那年頭嬰兒的夭折率本來就很高,況且太子養母何苦去殺一個斷無繼承權可言的嬪妃之女?因此盡管高宗已經認定王皇後殺女,卻也無法說服朝臣,達到廢後的目的。然而這樁沒來由的死嬰案畢竟關連到宮闈秘事,又牽連了公主之死,就象高宗無法說服朝臣一樣,朝臣也改變不了高宗對王皇後及其家族的厭惡,必須有犧牲品為這件事承擔後果。於是皇後的舅父柳奭成了替罪羔羊。柳奭是頭年冬天當上中書令的,如今才半年功夫,座墊還沒捂熱,他就不得不主動請求辭職了。高宗當然立即批準辭呈,柳奭貶任戶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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