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玩具而已。
    弱小無比。
    想證明的東西呼之欲出。
    可是聽的人卻……
    “嘭！”所有人的都被迅雷不及掩耳的關門聲嚇了一大跳。
    “曦鳳。”韓兆廷第一個察覺出那個人的意圖，但還是晚了一步。
     “門被鎖了。”卿淡淡地回答，如果那是主人的意圖就任他去吧，劉雅寧的事總歸要畫上一個句號。
     “開門！開門！開……”琉珽發瘋似的撲上門，用手劇烈地擊打門板，下手重得連骨頭碎裂的聲音都清晰可辨。
     “住手。”沈敬鴻阻止琉珽近乎自虐地動作，他的手掌已經磨破，嫩肉從裏麵翻滾出來。
     “他不會死，把我的心給他就能活了。”琉珽撕心裂肺地叫道，沒有見過這幅摸樣的他，其他人臉上都閃現出錯愕。
     “隻要有了心……就能活下來。”他的臉上寫滿了瘋狂，顫抖地手指解開襯衫，雪白的胸膛裸露在眾人麵前。
     一道醜陋的疤痕在左胸劃過。
     “你？”韓兆廷終於察覺出了問題的所在。
     “別這幅難看的摸樣。”沈敬鴻甩了一個耳光在琉珽的臉上，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穿上。
     “曦鳳，去買包煙來。”韓兆廷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捂著鈍痛的腹部，回想起倒下去的一幕。明明是隻膽小的兔子，在那種時候卻也想著救人啊。
     琉珽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好像受了刺激，精神錯亂起來，一點也不像之前那個溫文爾雅的人了。沈敬鴻抱著琉珽，他臉上的表情也陰晴不定，不時地瞟過已經熄滅了手術室指示燈。
     翊翎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窗外朦朧的景色，雨越下越大了。
     隻有卿的臉色沒有絲毫的改變，他像一具雕像，忠誠地守護著手術室的大門，而他的主人卻在裏麵與死神較勁。
     或許愛情就是一場永無止境地戰鬥？
     總是毫不留情地將交戰的雙方傷得遍體鱗傷。
    
     劉雅寧就那樣靜靜地躺在手術桌上，他的身上蓋著白布，臉露在外麵，和身上的白色異常地相稱，也是白色的，更是無力的。
     手術室中開著冷氣，韓穎灝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他不是沒有經曆過，那種失去的空虛與絕望感。
     從門口到手術台隻有幾步路，他卻邁不動步子，這種頹廢的感覺不應該出現，這個劉雅寧根本算不上什麼。
     他的琉珽已經失而複得，所以這個稱不上替代品的替代品消失了也……
     既然劉雅寧如此一文不值，又為什麼要將他留在身邊呢？為什麼要找他回來？還害他丟了性命？
     因為劉雅寧的癡傻、專情、懦弱，讓人不由地想去戲弄。
     他早已失去了愛一個人的能力，假裝著溫柔與體貼，謊言永遠也填補不了空洞的心。
     劉雅寧是個試驗品，一個有趣的試驗品，利用他隻是想證明自己還能去愛與被愛……這樣就原諒接琉珽了吧？
     那天也是冰冷的雨夜，在醫院的病房裏，回報他的摯愛隻有一雙冰冷刺骨的雙手，他恨極了那個舍棄了他的愛人以及自己。
     從此他就與愛絕緣了，直到劉雅寧這個傻瓜闖入他的生活。
     他是愛劉雅寧的嗎？
     內心也不確定。
     但劉雅寧卻讓他一次次動搖，平凡到幾乎可以忽略的劉雅寧卻一次次吸引著他，一條新的道路在他的麵前鋪開，他卻害怕前進。
     “走錯一步就會萬劫不複……但你還是走了。”韓穎灝站在劉雅寧的麵前輕輕地說道。
     劉雅寧的臉很普通，最容易在人群中淹沒，但他的臉很幹淨，雖然辱罵過他像男妓一樣，但韓穎灝比誰都清楚他的靈魂很純淨。一直追求著自己的所愛，就算受傷也獨自舔舐傷口，可能他也絕望過，但他還是默默地忍受，絕望而又堅定。
     輕輕撫摸那張平靜的臉孔，他的臉頰有些消瘦，有些微涼卻不冰冷。他的頭發很細軟，手感非常的舒服；他的眉毛很少，顏色也很淺；他的眼睛是丹鳳眼，不大也不小；他的鼻梁並不挺拔，卻也算得上秀氣；嘴唇是淡紫色的，顯示出他的病態。
     “很痛嗎？”韓穎灝輕吻了一下他的臉頰，回憶著昨晚的觸感，但劉雅寧的臉一直埋在他的肩頭，不讓他看清自己的神情。
     “為什麼不回答？”韓穎灝拉起劉雅寧身上的白布，他的身體完全暴露出來。
     原來他的身體那麼瘦？順著劉亞寧的脖頸一路向下撫上他的胸膛，蒼白的身體上淺紅色的咬痕遍布著，肋骨微微地凸顯像在為身體的主人叫屈，在他的腹部密集的黑線縫合了細長的刀疤，這個身體已經痛苦著。
     “不冷嗎？”韓穎灝感到胸口難受起來，那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讓他驚恐。
     抱住劉雅寧，把頭抵在他的胸口，什麼也聽不到……
     越來越冷了，死亡的氣息在盤踞。
     “混蛋！你給我起來。”韓穎灝咒罵著，粗魯地拖起劉雅寧的身體。那個身體就像疲軟的玩偶，坐起來又瞬間倒下去。
     “如果你起來，我就愛你。”開出一個極具誘惑的條件，他每次都將會提出無恥的要求，但劉雅寧這個傻瓜一定會乖乖照辦，所以……
     這次劉雅寧沒有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也沒有露出羞澀中帶著苦澀的笑容，他那張蒼白的臉像被凝固了。
     “為什麼？”韓穎灝拉住劉雅寧的手，好冰冷。
     “這又是聯合他們一起來騙我的戲碼麼？”聲音顫抖起來，不想回憶起那個晚上。
     “你不是愛我嗎？那就睜開眼睛！”
     “你這個騙子！”
     韓穎灝跪倒在地上，他用拳頭擊打著地麵，直到雙手失去痛感。
     他抱住劉雅寧，緊緊地把他禁錮在自己的懷裏，心中再次被傷痛塞滿，一個不真的事實逃脫不開，他愛劉雅寧。
     感情傷人最深，他玩弄著最愛自己的那個人，所以他注定失敗。
     無聊的遊戲應該落下帷幕了，他才是那個把自己傷得最深的人，一切都是他的錯。
     “對不起……”
     劉雅寧的冰冷讓韓穎灝窒息，他的心像被人挖開一樣劇痛不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再次抱緊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漸漸冷卻的身子，整個手術室都靜默下來，除了韓穎灝一個人的呼吸聲。
     親吻他冰冷的唇，其中卻滿是死亡的味道。
     “不要死，劉雅寧。”韓穎灝呢喃著，劉雅寧的臉上有濕漉漉的鹹澀味道。
     “劉雅寧……”
     或許像他這樣的人，上天是不會施舍奇跡的，但他們的故事不應該寫到這裏就停筆。
     細微的呼吸與微弱的心跳讓韓穎灝猛地意識到希望。
     他顧不得自己的失態，推開了門，門外的人都被他憔悴的摸樣驚到。
     “他活了。”抑製住胸口翻騰的情感，他裝著平靜道。
     琉珽站了起來，他第一個衝進了手術室，貼上劉雅寧冷冷的胸口，雖然微弱卻令人安心的搏動著。
     “救救他！”他嘶喊著。
     翊翎也走了進來，他有些難以理解地檢查著劉雅寧，他確實應該死了，難道是韓穎灝的執念又把他從陰曹地府搶了回來？
     真不知道該稱之為生命力頑強還是奇跡誕生了？
     卿審時度勢地去請其他醫生了，走廊還坐著韓兆廷，他抽著煙，一地煙蒂。
     “曦鳳，回病房。”他朝手下使了一個顏色，對韓穎灝露出了一個笑容，離開了。
     新一輪的搶救又開始了，手術室的指示燈再次亮起紅燈，韓穎灝拉開窗戶，密集的雨衝進走廊，打在他的臉上，身上，冰冷的雨水讓人清醒。
     再一次打開心扉也未嚐不可？
     這股勇氣是劉雅寧給予的，隻要相信愛。
     “他再一次選擇了你，就算是麵對死亡，隻要有一絲機會，他還是選擇你。”沈敬鴻拉著滿臉淚痕的琉珽走出手術室。
     “真是難以理解，他果然也是那麼的不可理喻。從另一種角度而言，他與我們很像不是嗎？”
     “他並不一樣。”韓穎灝冷淡地回答。
     “那麼他你已經不需要了吧？”沈敬鴻把琉珽拉到身前，“我就接收了。”
     “隨你的便。”韓穎灝沒有再看琉珽一眼，這個人隻是一副虛假的皮囊罷了。
     琉珽顫抖了一下，韓穎灝的決絕讓人心碎，胸口有疼了起來，心髒在無言地抵抗著。
     但他認輸，就算是假的，他並不是劉雅寧的對手，他的思想、身體都沒有愛著這個男人，除了這顆心還有一絲依戀。
    
     劉雅寧住進了重症監護室，這一住就是一個月，由於心髒的停跳，呼吸衰竭造成的腦損傷讓他陷入了深度昏迷。
     韓穎灝丟下了所有事務，全心全意地照顧劉雅寧，失去的感覺太可怕。而且有些東西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自從劉雅寧住院，韓穎灝又開始抽煙，每隔一段時間就到庭院裏抽煙，抽煙讓他排解著劉雅寧永遠也醒不過來的錯覺。
     每當韓穎灝回到病房的時候，推開房門他總有一種期待，裏麵的人會對他展露微笑。
     或許是幻覺，劉雅寧竟然睜開眼睛，陌生地打量著韓穎灝，他的眼神中沒有怨恨也沒有恐懼，他隻是看著韓穎灝。
     韓穎灝默默地走過去，抬起他的手撫在自己的臉上，溫暖的觸感讓韓穎灝冰冷的心融化開來。
     劉雅寧困惑地看著他的舉動，像安慰一般輕輕摸了一下韓穎灝的頭。
     韓穎灝又看到了那個緬甸而又羞澀的笑容，好像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一樣。
     “你醒了？”韓穎灝撫摸著他的臉，擁住他。
     劉雅寧莫名地被抱住，他不知所措地叫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