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夢很久很久以前就做過，在一條什麼都沒有的小路上，劉雅寧獨自一人默默地走著，痛苦的旅程太長遠，那人失去走下去的期望。現在的劉雅寧置身於一片黑暗中，他發現那條一直陪伴著他的寂寞的小路也消失不見了，放眼望去除了黑暗還是黑暗，暗的伸手不見五指，或許這就是世界的盡頭也不一定。
     雖然不想承認，但還是很難過，命運太過於苦難。
     “你醒了？”
     聽到意外的聲音，劉雅寧忍不住從床上坐了起來。
     “琉……琉珽？”
     “不必驚奇，是韓兆廷把你帶到這裏來的，或許隻是想在舊主人麵前炫耀一下新玩具吧。”琉珽的表情與聲音都異常得冷漠，劉雅寧甚至有些不確定這個人真的是那個溫柔哄他入睡的琉珽嗎？
     “難道這裏是……”劉雅寧的心髒怦怦地跳起來，他又回到韓穎灝的家中了，總是變換著角色回到這裏，每一次都不是終點站，隻是一個過客。
     “我感覺自己又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有種古怪的衝動想像這個人說說心裏話。
     “接下去，我該怎麼辦呢？”
     “痛苦得發瘋寧願死去嗎？”琉珽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的眼中一片死寂。劉雅寧發現與其說琉珽變得冷漠不如說他變得殘忍了。
     “我……我並不想……”攪動著手指，劉雅寧不知該如何扮演現在的角色……傭人？男妓？韓穎灝哥哥的未婚妻？
     “要麼隨波逐流要麼奮起反抗，命運總是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不是嗎？”琉珽淡淡地說完就起身離開。
     剛走到門口，門就被打開了，站在門口的正是韓兆廷，他戲謔地看了一眼琉珽，作出一個送客的手勢。
     “這就叫愛屋及烏嗎？因為愛上了灝，所以連他喜歡的人也連同愛上了？”韓兆廷滿嘴都是嘲弄的話語。
     “他不是壞人。”劉雅寧低下頭，不去看韓兆廷，這個男人讓他渾身緊張。
     “那麼我是壞人？”韓兆廷挑起劉雅寧的下巴，繼續那他尋開心。
     “算……算不上……好人……”劉雅寧握緊了手中的拳頭，是這個男人把白落弄得遍體鱗傷，而且他還是黑社會，所以絕對不是好人。
     “哈哈哈！”這個回答真是韓兆廷聽到最有趣的了，“我的確算不上好人。”一邊強硬地宣布一邊堵住了劉雅寧那張老實的嘴。
     “劉雅寧，你還真是出乎意料地讓人滿意。”
     “記住你是我的人了，可以向我撒嬌。”韓兆廷突發奇想道，玩弄這個男人有種奇妙的感覺，如果他深愛的那個人是自己又會變得如何？
     “我才不是你的人！”劉雅寧反駁。
     “我說過你隻有順從我才能保護灝吧，雖然母親想讓他成為當家，但是支持我的老頭子還是有很多個，現在隻有我才能保護得了他，你明白了嗎？”想讓劉雅寧妥協，心甘情願地順從並不困難。
     “如果你還愛他，會想要保護所愛的人吧？”韓兆廷邪惡地笑了。
     “……”劉雅寧的心又揪在了一起，他真的能夠保護韓穎灝嗎？
     如果說有哪頓晚餐被稱得上是最痛苦的，莫過於眼前的這頓了。
     韓穎灝、琉珽、韓兆廷和劉雅寧四個人正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晚餐，尷尬與沉重的氛圍讓人食不知味，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劉雅寧個人的感覺。韓穎灝與韓兆廷兩個人麵對麵坐著，各自拿著酒杯，腥紅的液體不斷灌入他們的喉嚨。坐在劉雅寧對麵的琉珽，帶著一如既往的冷漠臉色，一聲不吭地吃著盤中的食物。
     “親愛的灝，其實我應該恭喜你。”韓兆廷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站起來，走到琉珽身旁，“恭喜你失而複得。”示意著喝完了杯中的液體。
     韓穎灝禮貌性地舉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杯中的酒，臉色不怎麼好看。說來奇怪，和韓穎灝相處得時間長了，劉雅寧總能第一時間發現他的不悅。劉雅寧戰戰兢兢地拿著手中的刀叉，這兩兄弟有什麼深仇大恨，要這樣與對方為敵呢？
     “那麼我代替灝也恭喜大哥找到心儀的對象。”突然間，琉珽站起來，他輕碰了一下韓兆廷空了的杯子，也一口氣喝掉一杯酒。劉雅寧詫異地看著琉珽的一言一行，他竟然是會這樣做的人，毫不示弱地對韓兆廷反攻！
     另一邊的韓穎灝遲疑一下，緩緩勾起嘴角。
     “我倒認為最該獲得恭喜的人應該是……”韓穎灝說著看向劉雅寧，他站起來，走到劉雅寧麵前，“你的杯子怎麼能是空的？”
     從桌上拿起酒瓶，韓穎灝為劉雅寧倒了滿滿的一大杯酒。
     “這一杯我先進未來的‘嫂子’，不會不給我這個薄麵吧？”韓穎灝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給了劉雅寧一個暗示的眼神，讓劉雅寧喝光自己杯中的酒。
     “我……不會喝……酒。”劉雅寧端著沉甸甸的酒杯，臉色難看起來，知道這是韓穎灝要故意刁難他，他不由地看向琉珽與韓兆廷，想求救。
     “這是你應該喝的。”韓兆廷笑著鼓勵道，但也是一副看好戲的摸樣，另一旁的琉珽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看著劉雅寧。
     “我……”
     “算了，越是矜持越是無趣，就和女人一樣。”韓穎灝傲慢地打斷劉雅寧痛苦地抉擇，他坐回自己的位子，不再看劉雅寧一眼開始切牛排。
     “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劉雅寧顫抖地端起酒杯送到嘴邊，打開唇讓帶著果香和酒氣的液體流進自己的口腔，穿越喉嚨，灼燒脆弱的胃部。
     上好的進口葡萄酒，劉雅寧絲毫品不出滋味，像喝毒藥一般閉起眼睛不斷地灌酒。酸澀的液體冰冰涼涼的，一旦接觸到粘膜就灼熱起來，一口兩口還能忍受，喝到半杯的時候，劉雅寧幾乎有種嘔吐的衝動。但他拚命地忍住，終於喝完了一整杯酒。
     “小兔子，每次都會讓我刮目相看啊？”韓兆廷扶住搖晃了一下的劉雅寧，讓他坐下。
     “今晚還真是有些無聊，難道就沒有什麼娛樂節目嗎？”把劉雅寧揉在懷裏故意做出親昵的舉動。
     “大哥，不是有備而來嗎？”韓穎灝看了一下手表，那個人就快出現了。
     “哦？”韓兆廷擺出一副好奇的摸樣。
     “怎麼不等我開飯？”有人大大咧咧地推開客廳的門，毫不忌諱地出現在眾人麵前。
     “你怎麼會在這裏？”莫林楓怎麼也沒有預想到會見到如此怪異的一幕，琉珽也就算了，今天是什麼風把那個瘋子韓兆廷也吹到這裏來了，而且他還抱著劉雅寧！
     “你在做什麼？放開他！”莫林楓走過去想拉開兩個人，劉雅寧蒼白的臉上浮出不正常的紅暈。
     “英雄救美嗎？”韓兆廷吹了一個口哨，嗤笑起來，“不過他已經是我的人了。”
     “你說什麼？”莫林楓難以置信地看向韓穎灝，因為琉珽回來了，他就把劉雅寧給了自己的大哥？他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情！
     “你們這群為所欲為的瘋子，不要老是把自己的快樂寄托在別人的痛苦之上。”莫林楓破口大罵。
     “劉雅寧，醒醒，看著我。”把劉雅寧從韓兆廷懷裏拖出來，想讓他清醒，劉雅寧竟然喝醉了！
     “你是……莫……”眼前的臉有些模糊，但聲音很熟悉，這個人並不可怕，劉雅寧淺淺地笑了起來，他能不能再救一次自己呢？如果聽他的話就好了……
     “我勸你最好放手。”冷冰冰的槍管抵在莫林楓的太陽穴上，韓兆廷眯著危險的眼睛，他不允許莫林楓把劉雅寧帶走。
     “開槍啊，你這個瘋子！”莫林楓絲毫不畏懼，惱怒地叫道。
     “小楓，放手。今天你來這裏不是為了做這個的。”韓穎灝也出口阻止。
     “閉嘴！你還有資格來教訓我嗎？”莫林楓憎惡地看著自己的好友，“你不能那麼對待一個愛你如生命的人。”
     “你錯了，是他選擇了離開。”韓穎灝糾正道。
     劉雅寧的眼前已經模糊一片，頭腦卻還算清醒，難受的腸胃一直叫囂著他剛才愚蠢的行為，韓穎灝的話他也聽得清楚。原來最後的錯還是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是他選擇了離開的錯，而不是他永遠也不會愛他的錯。
     “……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劉雅寧推開莫林楓一個人走了出去。
     在衛生間，他把喝下的酒全部吐了出來，在幹嘔的同時，他還吐出了些許食物，在食物中還交雜了些許血絲。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摸了摸自己難受的腸胃，這樣並不一定是壞事。
     看著鏡子中迷茫的自己，好想見見弟弟妹妹，還有那個冷酷到拋棄了他的母親，像他這樣的人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哭泣的吧？
     想著，劉雅寧自嘲地笑了起來。
     洗了一把臉，劉雅寧又回到客廳，他對莫林楓微微點頭笑了笑。
     “你又瘦了，怎麼軟弱到總是被他們擺布呢？”莫林楓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也沒有。”劉雅寧撓了撓頭，造成今天這個局麵，說到底還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你可以現在就跟我走，他們誰都不敢阻攔你。”莫林楓堅決道。
     劉雅寧感激地看著莫林楓搖了搖頭，他想留下來保護那個人，雖然那個人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的真實想法吧。
     “你到底有多傻？”莫林楓不滿地尖叫，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不該堅持的時候總是格外倔強，難道不怕再一次被傷得遍體鱗傷嗎？
     “簡直無藥可救。”
     “對不起。”標準的謙卑而又軟弱地劉雅寧式總結。
     “真是讓人受不了！”莫林楓站起來，抓著頭發，一副苦惱的摸樣。
     “小莫還是那麼多愁善感啊。”韓兆廷敲了敲盤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想雅寧一定累了，我們先告辭。”
     劉雅寧機械地跟著韓兆廷站起來，走出客廳，他沒有回頭看韓穎灝與琉珽，眼前的這條不歸路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