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上官溫雅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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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裏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總有人說,上官溫雅一貌傾城,一笑百魅,見之難忘。
這是第一次,麵前的人對我無半分綺念,甚至沒有多看我一眼。
他隨意地坐在高唐台的石階上,身姿高大而挺拔,左手撐在身後,右手隨性地搭在曲著的右腿上,眼睛盯著麵前矮小石桌上的棋盤,明明是風流倜儻的身姿,但俊朗的側臉中卻透著一股凜然之色,令人望而卻步。
“雅兒,看什麼呢?”表哥拍了拍我的肩,我這才反應過來。
手指向麵前的英俊男子,我有些好奇地問,“這位是?”
表哥抿唇笑道,“你猜?”
我竟不知道家中多了一個身姿如此卓爾不凡的男子,卻想不起來他是誰。
“這還是我們雅兒第一次好奇別的男子。”表哥調笑道。
麵對表哥的存心逗弄,我有些羞赧,隨即催促道,“表哥別兜圈子了。”
表哥這才收住了笑,向我努了努嘴,“這便是小李將軍。”
我的眼前一亮,原來他就是近些年金陵城中人人追崇的小李將軍——李振睿。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直到多年以後,他坐在石台上下棋的身影依然在我腦海中,彷如昨日。
“小李將軍今日怎麼來我上官府了?”我忍不住問道。
表哥笑了笑,卻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拉著我的手走向他。
我頓時緊張得不知所措。
“將軍,這是我的表弟,上官溫雅,金陵第一大美人。”表哥毫無遮攔的介紹更是讓我羞得麵紅耳赤。
“不……不是。”我連忙擺擺手,“溫雅愧不敢當。”
他卻隻平靜地對我點了點頭,隻說了兩個字,“幸會。”而眼睛卻依然看著棋盤,並無太多波瀾。
我有些微的失落,卻不知道這份失落來自哪裏。
“將軍若有什麼需要的,可隨時與雅兒說。”表哥將我推到麵前,對他說道。
“好。”又是一個字的回答。
惜字如金的小李將軍,卻是戰功赫赫的少年將軍。
趙帝無德,民怨沸騰。我不知道如今金陵形勢如此緊張,他為何還會出現在上官府中。
但表哥交代完這一句已攜著李堅策的手出去遊玩了,隻剩下我與他兩個人。
正在我糾結著不知該說什麼的時候,他卻突然抬起頭問道,“會下棋麼?”
我怔怔地點點頭,直到坐下與他對弈都覺得有些恍然。
或許是我心不在焉,抑或者棋藝不精,第一局輸得莫名其妙。
直到第二局才稍微好一些,但依然輸得慘烈。
而第三局時,他卻淡淡地說了句,“你父親的好意我心領了。”
我還正納悶他此話何意,他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會在金陵久待,聯姻之事日後再議。”
他這突然冒出的兩句令我呆愣了片刻,也終於明白了他的來意。
不及細問,他已站起身,拍了拍衣間的塵土。直到他完全站立,我才發現他遠比我想象中更為高大挺拔,英俊的眉眼更是讓人過目不忘。
他對我微一示意,便告辭離開。
我很後悔,這短暫的相處,竟才與他說了兩句話。
但他俊朗的眉眼和高大的身姿卻在我腦海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這樣的男子,無論在哪裏都是耀眼得炫目的吧。
我與表哥一樣,也是天麟國的人,肩上的三朵紫羅蘭便是我身份的標誌。
天麟國自從西遷之後國人零落中原,王妃不知去向,後繼無人,複國無望。
我的君父本是天麟國淳郡王,後被父親上官虹相救,成為了父親最寵愛的夫侍。
上官家和安慶侯府因天麟國而親上加親。
自小我與表哥分外親厚,他也時常會來上官府小住。表哥很早便有了意中人,那便是與他青梅竹馬的李堅策,隻是沒想到此次竟帶來了李振睿。
李家在東部很有權勢,在金陵並無多少根基。不過卻與安慶侯府相交甚厚,李堅策也常住安慶侯府,與表哥青梅竹馬。
但同為兄弟,李振睿與李堅策和李旭若比實在相差甚遠,他英挺的眉眼不苟言笑,或許是久在沙場,身上的殺伐之氣也讓人不敢接近。
即便是在上官府小坐,他亦眼神凜冽,似乎能看穿一切,完全沒有半分王孫公子的玩鬧嬉戲之態。
天麟國的男子大多體形柔弱,缺少陽剛之氣,便是這金陵城中的公子哥兒,像他這般年少英武的又有幾個?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動心亦隻在刹那間。
然而他說的是日後再議,卻已是兩年後。
這兩年裏除了李堅策住在安慶侯府時常與表哥為伴,他卻再也不曾出現。
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當君懷歸日,轟動金陵城。
十八裏青山碧水,十八裏夾道歡迎。
人山人海中隻看到他騎著高頭大馬,英姿颯爽。
“將軍。”我在遊船上對他招手。
他在馬上對我點頭。
“將軍與我一道遊湖可好?”我對他淺笑道。
他看了眼擁擠的人潮,跳下馬向我走來。
船頭晃動,眨眼間他已到了船上。
我們一起在遊船上遠望,入目所及皆是歡聲笑語。
湖上緩緩遊弋著幾艘畫舫,畫舫上的美人卻隻圍著湖心的十八裏亭打轉。
亭中有個麵相醜陋的男子,對著我們的遊船微笑致意。
他的指尖翻飛,恣意不羈的曲音隨風飄來,猶如一陣清風,令人心情舒暢。
我看到李振睿轉過身鄭重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便專注於他的琴音之中。
不遠處的一艘畫舫緩緩而來,畫舫中走出一女子對著我們低眉淺笑。
“將軍有禮。”
“我們公子祝將軍凱旋歸來,特獻上新作的曲子一首,請將軍品評。”
李振睿平靜無波的臉上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正要說話,我們的遊船便被一股大力撞擊,在我的驚叫聲中,我們雙雙落水。
不善遊泳的我在水中費力掙紮,隨後便被一個有力的胳膊攏到了懷裏。
“怎麼樣,沒事吧?”
他抱著我將我重新送到了船上,自己隨後也跳上了船。
“多謝將軍相救。”我感激道。
他擺擺手,“不必言謝,早些離開吧,這裏恐怕不安全。”
他的眉間微皺,似在思索著什麼。
我們匆匆離開,也不再關心湖上那名等待著回應的醜陋男子。
回去的路上也並不安全,還是有暗中刺殺他的人,但他一直護著我直送到上官府才離開。
他本不應再來金陵,明知路途凶險,卻反而無畏無懼,這種氣魄實在令人敬佩。
沒有多久,李氏取代了趙帝,隨後李堅策即位,那個戰功赫赫的少年將軍卻不知去了哪裏。
表哥成為了帝妃,他曾不止一次地欲為我張羅一門好親事,可是我都拒絕了。
“雅兒,你還在等他嗎?”
“雅兒,他不好男色。”
“雅兒,他早已有意中人了。”
這樣的話很多人在我耳邊說過很多次,而我還是會情不自禁地等待著。
愛上一個人豈是那麼容易便能忘卻的,何況曆經了那麼多年的沉澱,這份單純的癡戀早已化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恐怕再也割舍不了了。
在我心中,他就是這個世間最偉岸的男子。
若能得到他的心,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而我的遙不可及卻是他人的唾手可得。
從白芸希到謝淩熙,我錯過了一次又一次。
我知道他不好男色,便從來不敢在他麵前表露心意。自從知道他有了白芸希,我便已打算將這份癡戀埋到心底。
卻沒想到老天又給了我第二次機會,宣陽之變後的那次選秀我精心準備了許久。我本已打定了主意,哪怕他不好男色,隻要能陪在他身邊,時常能看到他,便知足了。若不是意外生了一場大病,我定然不會錯過。
但我萬萬沒想到,沒有了白芸希,卻出現了謝淩熙。
是什麼樣的男子,竟讓不好男色的他動了心?
我不甘心,央著父親帶我參加了外使宴。
見到謝淩熙的第一眼,我也不得不為他的美貌震懾,仿若謫仙的他美而不妖,眉宇間的自信從容是我所沒有的,與李振睿在一起是那麼地般配。
我用最挑剔的眼光審視他,內心無比地嫉妒他,卻也不得不承認,傾城男色,我猶不及。
這樣的男子在他身側,他的眼中還會有我嗎?
我這矛盾的心理最後還是被能見到他的期盼而取代。
李振睿原本並不打算召我進宮,聖旨前還特意派人來勸告我。對他來說,要的隻是一個上官家的人做妃子,而非上官溫雅。
可我的心意不容動搖,最後還是堅定地入了宮。
他對我的確非常好,照顧有加,除了召我侍寢卻從不碰我以外。
表哥曾告訴我,李振睿不會再對除白芸希以外的人動情。
我知道這個中原因,卻實在難以相信。
言語可以騙人,可李振睿的眼神不會。
隻要有謝淩熙在,他永遠不會多看我一眼。他的眼光一直追隨著他,片刻都不曾離開。
我的確為謝淩熙製造了一些麻煩,那些麻煩雖無傷大雅,但也為他們之間的關係劃開了一條裂縫。
李振睿或許從沒想過,謝淩熙遠比他想象中的更為複雜,也更為神秘。
而我很樂意慢慢地為李振睿揭開謝淩熙的真正麵紗,也很樂意讓謝淩熙知道李振睿曾經曆過的一切。
謝淩熙如斯孤傲的男子,真的能忍受得了嗎?
不可能。
僅憑這一點,謝淩熙便不如我。
隻有我對李振睿才是真愛。
謝淩熙最愛的,永遠是他自己。
可是沒有關係,謝淩熙能做的,我都能為他做;謝淩熙不能為他做的,我也可以。
但是,當真的看到李振睿因為謝淩熙的拒絕而痛苦不堪時,我真的好恨謝淩熙。
這世上沒有人可以這麼對他,謝淩熙憑什麼這麼對他。
那段日子,李振睿每日忙完國事便是酩酊大醉,謝淩熙從來沒有看過他,沒有關心過他過得如何,終日隻沉醉於自己的天地,連東華閣都沒邁出過一次。
但我也由衷感謝他,若沒有他的屢次拒絕,我又怎麼會有這麼多機會與李振睿共處。
或許隻要謝淩熙願意接受,他們又能回到過去,而我卻已不能再忍受。
我的身形與謝淩熙很相似,李振睿有一次喝醉了竟將我錯認。
我知道,我並非毫無資本。
那一日,我在李振睿的酒中下了催情藥。
我將我的第一次獻給了他,盡管當時的他並不知曉。
一夜翻雲覆雨,等他醒來時,我早已跪在他麵前,將一切坦承交代。
李振睿盡管喝醉了,卻頭腦清明,與其讓他懷疑我而惱恨我,不如讓我主動承擔過錯。
他坐在床頭靜靜地聽著,神思卻已飄得很遠,久久之後才對我招了招手,讓我起身,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
沒有懲罰,卻反而封我為西陵君。
幸福突如其來,讓我不願再放開。
在謝淩熙屢次無情的拒絕之下,我卻展現著我的體貼嗬護,李振睿終於漸漸地開始視我與眾不同,在我身上尋找慰藉。
無論是出於相似的身形還是其他,我都可以接受。
我相信終有一天我可以取代謝淩熙,成為他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