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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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金陵那天,城中依然戒備森嚴。尤其是城門,已到了隻許進不許出的地步。
我蓋著一層薄被側躺在梁王的禦輦上,梁王則左擁右抱著幾個男寵,還有幾個男寵則姿態不一地慵懶地躺在禦輦上。
赫連鈞好生愜意地舒展著四肢,身邊的男寵則殷勤地服侍著他。
我撐著手,眼神落到赫連鈞身上,輕笑道,“皇上可滿意尋歡樓的這些美人?”
赫連鈞爽朗地笑了笑,親了下懷中的美人,意猶未盡道,“隻有一點美中不足。”
“哦?”我好奇地微微挑眉。
“你若是卸下這庸俗的妝容,朕會更舒心。”赫連鈞直言不諱道。
我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學著他懷中的小倌回話道,“小的是被皇上厭棄之人,皇上不舒心也是正常。”
“誰說朕厭棄你了,朕喜歡你還來不及。”赫連鈞一副向我表明心意的神態,但手卻不老實地鑽進了他懷中美人的衣衫。
美人嬌羞拒絕,梁王卻得寸進尺,扯下了美人肩上的衣衫,露出了白皙圓潤的香肩。雙目對視,梁王已將美人壓在身下,在嬌喘聲中梁王的禦攆過了城門。
守門幾個侍衛早已看到這一幕,均紅了臉不敢多看。
直到馬車走了好遠之後,這香豔的一幕才拉下了帷幕。
重新起身的赫連鈞神色清明,毫無方才的迷離之色。
他打量我片刻,眼中露出一絲讚歎,“這法子倒是不錯。”
我微微一笑,“傳聞梁王好男風,每次出行身邊必有男寵隨侍左右,如此倒正好解今日之局。”
我話一出口,赫連鈞卻漸漸收住了笑容,將眼睛投到了別處,隻淡淡道,“朕身邊現在已經沒有男寵了。”
“哦?這是為何?”我不禁問道。
但梁王卻偏過了頭,情緒變得有些低落。
赫連鈞雖沒有回答我,但我卻大致能夠猜到,應該是因為若水。
梁王的好男色之名早已傳遍中原,在若水之前身邊便男寵無數。
隻是沒想到梁王對若水動了情,為了若水疏散了所有男寵。李振睿要是能為我做到這一步,我們何至於會到如今這地步?
罷了,李振睿心中隻有白芸希,又哪裏有我半分位置。
想到這裏,便忍不住有些羨慕若水,隻是再如何羨慕,終究不是我的,多想無益。
許是各懷心事,禦攆中氣氛逐漸變得有些沉悶。
隨著行車路程越來越遠,我漸漸感到體力不支,又因為急著趕路沒得休息,腹間的不適感越來越強烈,直到服了幾顆保胎丸才好了些。
但到了傍晚便又開始不適,胎動得厲害。
我知道這是快要生了,恐怕熬不了幾天了。
所幸馬上就到了落腳之處,我疲累至極,草草洗漱便上床歇著了。
之後幾日我們又幾乎馬不停蹄地繼續向北梁而去。
待到第六日中午,卻突然被快馬加鞭趕來的一隊官兵攔下。
赫連鈞皺起眉質問道,“大膽,你們竟敢阻攔朕的禦攆。”
來的一行人連忙下馬向赫連鈞行禮,“請梁王恕罪,吾皇對梁王在金陵隻待了兩日便要回去深感歉意,特派小人們過來請梁王回去好生招待。”
“夏王的好意朕心領了,但朕已經決定了,日後有機會再來好生逛這金陵城吧。”
“這……”幾個人為難地麵麵相覷,然後堅持道,“還是請梁王與小人們一道回去吧。”
赫連鈞皺著眉不買賬道,“如果朕不肯呢?”
那幾個人後退一步,已拿出了兵器,“那就隻能‘請’皇上留下了。”
特別突出的“請”字已表明了來意。
我與赫連鈞相視一眼,知道隻能硬闖了。
索性赫連鈞身邊護衛死士多,並沒有廢太多心力便解決了麻煩。
“看來夏王已經猜到你在這裏了,這些人沒有回去複命夏王便能確定無疑。看來隻能再拖幾天,必然會有追兵。”赫連鈞神色一緊。
我點點頭,“推算下來等他派兵趕到我們也差不多快到三國交界之地了,到時應該能突出重圍。”
我催促了一下車夫,轉過頭對赫連鈞道,“還是盡快趕路吧,務必要在三日內到達賀山。”
赫連鈞點點頭。
而馬車一路快行的代價便是我的身體愈發不適,腹中已越來越沉重,恐怕是要早產了。
我半躺在寬大的馬車中,蝶衣一邊幫我擦拭臉上的汗,一邊輕輕替我扇風。
“公子,你再忍兩個時辰,咱們便能到賀山了。
我吃力地“嗯”了聲,閉著眼等待。
走著走著,突然馬車來了一下急促的停頓,外麵便有些吵鬧。
“蝶衣,去看看。”我有些心煩意亂,剛才的猛然停頓讓我腹中非常不適,臉色也白了不少。
蝶衣去了一會兒又匆匆回來,神色緊張,“公子,梁王說有一對人馬正朝這邊過來,不出一刻鍾便能追上我們了。”
該來的總還是會來。
我寬慰她,“別緊張,跟梁王說一聲,準備迎戰吧。”
“好。”蝶衣擔憂地往外看了一眼,抓緊了我的手。
這次的追兵比我想象中的多,金陵的都是禁軍,輕裝鐵騎甚少,短時間內有這麼多騎兵,看來是李振睿從其他地方調過來的。
我不由一陣苦笑,李振睿還真看得起我,派了這麼多人來抓我。
赫連鈞的親兵與李振睿的騎兵陷入苦戰,場麵勝負難分。
在這種情況下,我分外擔心赫連鈞會反悔,畢竟此刻他付出的代價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如果他調轉槍頭幫助李振睿擒拿我,我便真的被動了。
我們一邊盡可能趕路,一邊與攔截的騎兵周旋,形勢幾度危急。而赫連鈞的親兵再多,也難以抵禦驍勇善戰的騎兵,已漸漸難以抵禦。
在萬分危急之時,一個黑色的人影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兩方對峙之地。
他的指尖彈出幾粒石子,最前麵阻擋的幾個人便紛紛被擊中倒地。瀟灑的身姿旋轉落地,手中隻有一柄普通的竹劍,但自其身上出現的氣場卻震懾了所有人。
他出現後,赫連鈞的眼神便再也沒離開,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隻有他麵前的那個人鮮活亮麗,如神邸降臨。
“若水。”他的唇間溢出一聲渴望至極的歎息,但卻意外地沒有像往常一樣貼上去,雙腳仍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有目光緊緊追隨。
若水並沒有看他一眼,他以淩駕於一切的身手輕鬆地擒拿了李振睿派出的騎兵首領,逼他們退兵。
等所有人退去,若水輕功幾步,便到了我們麵前。
他的眼睛直接越過了赫連鈞,投到了我身上。
赫連鈞目光灼灼,幾乎將他的背影刺穿。
“收到你的飛鴿傳書我便趕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他的眼中有些歉意。
我搖頭微笑,“你出現得正及時。”
看到他眼中透露微疲憊,不禁感歎道,“我本不想影響你閉關,實在迫不得已。”
“你我之間,無須計較。”若水擺擺手,幹脆利落道。
赫連鈞終於上前幾步開口道,“若水,好久沒見……你過得好嗎?”
若水轉過身,騎上了馬,隻冷冷道,“與你無關。”
他說完又轉過頭催促一聲,“怎麼還不走,難不成是等著追兵再過來?”
赫連鈞這才回過神,讓手下李振睿整裝繼續趕路。
一路急馳不知不覺已到了晚上,我們匆匆找了處客棧入住。
等進了客棧,洗漱完畢,我終於不再忍耐,有些痛苦地皺起了雙眉。下身的血無法掩蓋,但接下來還要爬山越嶺,我恐怕真的堅持不下去。
蝶衣推門進來,為我送上了一碗紅糖熱薑茶,“公子,喝點茶水會好些。”
紅糖茶下肚,身子總算稍微舒服了些,我又為自己把了把脈,開了副方子讓蝶衣去抓藥。
出門這段時日,帶出來的藥都已用盡,隻能再重新配藥。
待安排好一切,我終於放鬆身心沉沉睡去。
朦朧中似乎聽到了爭吵聲,我睜開眼側耳傾聽,卻聽不分明,隻能猜出爭吵的是何人……
過了一會兒,爭吵聲逐漸消失。
隔壁的房間寂靜無聲。
經過這一出,我的睡意全無,隻披了件外衣便出了房間。
憑欄遠眺,看得到隱約的賀山輪廓。
我仰起頭,明月當空,照亮了這一方天地。
今夜的天象是我見過的前所未有的奇特。
甚至可以說波瀾壯闊。
三顆最耀眼的帝王星彙聚一處,連帶著周邊其他群星閃耀,幾乎花了我的眼。
我有些難以置信地驚歎出聲,又竭力找尋我的命星,隻看到一副夭折之相,心裏頓時涼了。
“無歡,還沒睡?”身後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我這才回過神,看到來人放鬆了神色,應了聲,“若水。”
若水站到我身邊與我並肩而立,“你的神色似乎不太好。”
麵對他,我並沒有一絲隱瞞,平靜地回道,“明日恐怕便是我的大限之期。”
若水平靜無波的眼中閃現了絲不一樣的情緒,“你如何知道?”
我指了指滿天的繁星,不由苦笑,“這段時日我夜觀星相,看到我的命星漸趨衰敗,暗示有生死大劫。”
“今日這星相卻預示著明日便是我的喪命之日。”
他知道我從來不開這種玩笑,聽完我的話臉色也凝重了起來,良久才道,“有我在,不會讓人傷你分毫。”
我看著他,又是感激又是無奈,“我知你會盡力護我周全,可是隻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吧?”
若水怔了怔,想說什麼卻被我打斷,“你練得的功夫我還能不知道麼?我今日見你印堂有些發黑,便知你練功不暢,定是中途被我打斷匆忙趕過來。”
“我……”
我看著他繼續說道,“以你真正的功力,今日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你的對手,又何必使擒王這一招。”
若水低下了頭,神色有些難堪。
我拍拍他的肩,微笑道,“當日在尋歡樓救命之恩你早已相報,算下來還是我欠你的多。”
若水搖搖頭,不善言辭的他低著頭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但我卻是知道他所思所想。
“你不必愧疚,世上之事莫不如是。”
我灑脫地對他笑笑,“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若明日能度過此劫,我們來日再把酒言歡,如何?”
“好!”若水這才精神起來,難得地露出了一絲微笑。
我們許久未見,彼此互訴了近況。
他為我歎息為我不值,我亦為他惋惜為他不忿。
得知我的計劃,若水忍不住驚道,“如此,恐怕會引起三國之亂吧?”
我的眼睛穿過萬千繁華,看向這茫茫蒼穹,清冷地笑道,“以三國之亂換我自由,有何不可?”
“不愧是謝無歡。”若水的眼中隻有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