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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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選秀之人均如此出眾,確實超出我想象,能看到京中小有名氣的崔明朗,我亦無所遺憾。
我雖不喜與人結交,但對於崔明朗仍忍不住存了些許親近之意。幸而他亦是一個溫柔至極又博學之至之人,與他攀談也令我枯燥的宮中生活增色不少。
“來來來,今天我們難得相聚於此,今日定要不醉不歸!”麵前站起一個穿著淺綠宮袍的人,叫房勝澤。
房家乃金陵四大家之首,父親乃尚書令,深受皇恩,是此次選秀之人中最受矚目的一個,亦是許多人攀附的對象。
我沒有如其他人一般太過逢迎,但亦不敢冷落,此人日後必定會深受皇恩,不可得罪。
重新把視線移回餐桌上,各色珍果佳肴看得人眼花。平時我們自不會吃得這麼豐盛,但今日不同,加之所有選侍聚集於此,因此禦膳房比平時更加盡心,畢竟說不定明天哪個選侍就一朝受寵,成為從此需仰仗之人。
無論在哪裏都不會有在皇宮裏更能體會到世態炎涼和人情冷暖。
大夏國不僅善於歌舞,其飲食等也是聞名於世。或許是地處中原最南,風景如畫,和北梁與西秦比,政局穩定,人們生活安逸。
隻一會兒,金齏玉膾、白沙龍、剔縷雞、熱洛河、石首含肚、烏雌雞湯等已先後擺上了桌。桌上的菜彙集南北,風味不一,偏又式樣別致,讓人不忍破壞。
大家一邊暢聊一邊喝酒吃菜,一時歡樂無限。
我隻就近夾了幾道菜放入碗中,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語。
席間吵鬧,尤其是司馬青岩的“太和餅呢,我的太和餅在哪裏?”讓人忍俊不禁。司馬青岩是所有人中最小的一個,今年十四,依然是一副小孩心性,但皓齒明眸,生的很是俊俏,加之他時常如孩童般與人撒嬌,令人難以拒絕。
“司馬青岩,嚐嚐這個如何?裏麵的材料和太和餅中的相差無幾。”酒過半巡,坐在司馬青岩對麵的樊建斌夾起一個盤中精致的美食放入司馬青岩的碗中。司馬青岩快速的夾起放入口中,使勁的嚼了嚼皺著眉不說話。然後過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眼中流露一絲驚喜,然後又夾了一塊放入口中,笑眯眯的說道,“沒想到還不錯嘛。”
“那是自然。”樊建斌哈哈笑,“我看你喜歡這太和餅想必也是喜歡它的山藥的香甜。偏我們這一桌多是炙烤類的食物,所以才不能讓你開胃。”
“對對,正是正是。”司馬青岩不住點頭。
樊建斌的父親是大將軍,手握兵權,為聖上打江山立下過汗馬功勞。一看他的體型,高大魁梧,定是習武之人。但眼神間有一絲淩厲和陰鷙,讓人不敢接近。許是都來自地方,樊建斌與司馬青岩格外投緣。
不知誰忽然說了一句,“不久便要麵聖了,不知諸位有何準備……”我抬頭一看,說話的是一直默不作聲的林景善。膚色白皙,有一點江南人的靦腆和嬌柔。
林家乃小戶,林景善雖是嫡出,卻不如房家一個庶出,在一眾男妃中便顯得沒有優勢。
看著他眼中的期待和羞怯,我可以想到他的心思。
隻是,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在林家都得不到的寵愛,這汲汲後宮便能得到麼?
“有什麼可準備的?”樊建斌不屑地輕哼了一聲,“都是男子,難道還要作女兒之態搔首弄姿一番麼?”
此言雖並無惡意,卻不免直白了些。
林景善紅了臉,不敢再做聲。
正在氣氛有些微妙之時,崔明朗卻忽然笑了一下,平靜道,“既入宮為妃,便不再是家裏了,諸位還是要謹言慎行為好。”
崔明朗輕慢的語氣,眼睛卻是看著樊建斌。
樊建斌不在意地繼續喝著酒,連眼睛都未抬。以他的性格,想來是極輕視男妃的身份的,如此委曲求全,想來以後不會平靜,還是要離他遠些好。
崔明朗話音一落,還是得到不少讚同之聲,可見其在男妃中已有一定威望。
過了一會兒,便有人道,“說起當今聖上,真可謂文武雙全,這大半個天下都是陛下打下來的。”
“這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有人嗤笑一句,倏爾又眨眨眼,“我們想聽些秘聞軼事……”
此話題一起,席間沉悶的氣氛消散不少,看來無論男女皆有好奇之心。
於是便有人清了清嗓音,“聽說過十八裏亭麼?”
“十八裏亭怎麼了?”有人疑惑地問。
“一看便知道你是來自地方的,在京畿這十八裏亭可算是一個有趣的故事。”另外一個會心一笑。
問的人頗感興趣,“哦,說來聽聽。”
“據說皇上還是秦王殿下時北擊大梁,得勝回朝,在入城前的十八裏亭遇到一個追求者,此人彈得一手好琴,隻可惜醜如謝無歡。”
謝無歡是天下至醜,麵目驚悚,身形鬼魅。金陵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老百姓凡遇不聽話的孩子,都會用謝無歡去嚇唬她:“再哭便讓謝無歡抓了你吃掉。”以至於明明一個人,愣是成了一個妖。
“哦,如此倒是可惜了,想必沒能令秦王殿下駐足吧……”有人感歎道。
其他人也均是笑了笑,答案自明。
因為這個有趣的故事,十八裏亭四個字便成了不自量力的代名詞。若有人說:“你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簡直就是十八裏亭”,那便是很含蓄地告訴你,你真是不自量力。
我微微一笑,便聽到另一邊房勝澤的聲音,“皇上出身尊貴,又見多識廣,一般美人尚且不會入眼,何況是天下至醜。”
其他人認同地點點頭,然後有人道,“此次選秀美人眾多,想必總有幾個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此話一出,眾人神情微妙,有苦惱的,也有平靜的。前者如樊建斌,後者如崔明朗。
還有的則是喜悅的,隻見房勝澤手中描金折扇一揮,笑的氣定神閑,“這是自然。”
司馬青岩隨即拍手附和,笑道:“房哥哥若有朝一日得了恩寵,可要照顧青岩哦!”
“好說好說。”眾人一笑,因房勝澤的自信從容和家世地位而熱絡不少。
能受寵之人顯而易見,男子之間雖沒那麼多勾心鬥角,但是攀比籠絡還是有的,經此一聚,已三兩成群,未來格局隱隱欲現。
我淺抿一口酒,在這談笑風中保持著平凡而沉默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