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生緣  003 劫數難逃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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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內紅黃相映,暖爐裏燃著旺火,飄出股沉韻的古味兒,與殿內的腥味混雜在一起,很是難聞。
    一襲紅花地毯從門欄延至黃段的坐榻前,坐榻中間放著一張小型的暖木香桌,桌側正單手扶著已年過半百卻威嚴依在的皇帝,皇帝下方的紅毯上正奄奄一息地癱躺著一個血肉模糊的男童。
    安德海帶著焱夙走至乾雍殿殿外,躬身對著大殿的紅門衝著裏麵的皇帝通稟道。“皇上,五皇子到了。”
    “讓他進來!”皇帝怒極地拿起桌案上的茶杯扔到地上,正濺在地上人的身側,粉碎成零零星片。
    “是。”安德海得皇帝的令,轉身恭謹地對著五皇子點頭。然後猶豫一瞬,終小聲地對著他提醒道。“三皇子中毒,皇帝正在氣頭上,五皇子還是小心回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三皇兄?!”焱夙意料之外,不過即刻他就恢複平常。
    父皇定會讓太醫提著腦袋救他,又何須我擔心?召我前來,是認定了我便是下毒之人吧!
    乾雍殿內。
    榻上,皇帝的手邊擱置著一條沾血的蛇尾鞭,他一臉怒意地瞪著正癱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男童。
    怒然紅火的雙眸猛地一閃,手一揮,便將身側桌塌上僅剩的東西全然橫掃到地上,連帶著茶杯、茶壺稀稀落落地碎滿一地。
    焱夙應聲踏進大殿,門外的安德海隨手將門掩上。焱夙暗瞥一眼地上的血人,不禁柳娥眉抖動。
    坦然地抬首,迎向皇帝的怒眸,暗自感歎:父皇的眼睛很美,黑旋黑旋的,像生要把我吞了一樣。毫不猶豫地衝著地上的瓷片屈膝跪下去,就在他膝蓋觸到瓷片的那一瞬間,冷不防地先雙掌蜷縮落地,幾股細流般流淌的血即刻順著他的手滴落到地上,再就是一陣嘶嘶地如風蕭瑟般瓷片紮進肉裏的聲音。焱夙沒吭一聲,隻緊咬著牙關,緊閉雙眸。
    “兒臣給父皇請安!”跪好,緩上口氣,抬起他已鮮血濺沒的手作揖道。卻不料,皇帝猛地從坐榻上起身,抬腿就朝著他的肩膀踢了著實的一腳。
    被一股強大的勁力向後推落到足有一丈遠,焱夙後背朝地重重地跌落,正好觸動了他後身的傷口,一時沒有忍住血肉被生生撕裂的痛,低鳴一聲。“呃嗯。”
    “孽障,你竟敢把毒下到旭兒身上!”眼中沒有一絲憐憫,皇帝蔑視地俯瞰地上的焱夙,吼出一聲怒喝。
    “兒臣沒有……”焱夙艱難地爬起身,忍受著難以承受的痛,弓著身子緩緩向皇帝的腳邊爬去。
    “轟!”解釋就是狡辯。又是一腳,壓根不給焱夙解釋的機會。
    “朕本想讓你風風光光的死,你卻如此歹毒!那毒藥入肚穿腸,如若救不回旭兒,朕定要把你碎屍萬段,讓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焚燒的怒火似脫韁的野馬,轉身拿起坐榻上的蛇尾鞭。
    “啪!”麾下的鞭意外地落了一聲空響。
    許久癱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童竟突然起身撲到皇帝的腳邊。“毒是我下的!是我趁著皇上不注意,把毒下在了三皇子的酒樽裏。”
    “沒錯,是你下的。這個孽障連旭兒都能勾引,何況你一個小小孌寵?他心如蛇蠍,又怎會想不到引誘你下毒?”皇帝震怒,隨腳將他踢到在地,揚起鞭子就往他身上抽去。那麼一刹那,焱夙毫不猶豫地就撲到男童的身上,生生還了皇帝這斷骨的一鞭。
    “啪咻~~”這一鞭震耳的響聲貫徹著整座大殿,焱夙的後背已裂開一條半指厚的裂縫,滾滾紅豔的血向上涔出來,浸染著他身著的暗紫色袍子。
    “父皇英明天縱,料事如神,兒臣就是這樣的人。兒臣生來帶有煞星,克死母後,實在不該活著。是兒臣的錯,不該投世為人,就連蛇鼠蟲蟻都比不上兒臣的禍害。若有來生,兒臣寧可為畜……不,兒臣今生便灰飛煙滅,決不再投入輪回害人!”虛力地癱倒在血人的身上,咬緊了牙關,才斷斷續續地說出這些違心的話。
    罌粟是嗎?這樣美妙的人怎會下毒?我死不足惜,但願能救你一命……
    “兒臣是想引誘他,可他愚鈍無知,不通造化,決計不聽。兒臣記恨於心,才留下線索陷害他,這都是兒臣一個人的罪……我不過是個孽障,父皇如若因為我而冤枉了好人,豈不可惜?”
    “孽障,朕冤沒冤枉他還無須你定奪!”揚起的鞭子,再次無分差地對準焱夙打下去。
    “啪咻~”
    “啪咻~”
    “啪咻~”
    ……一鞭接著鞭,力度不減反增。
    挨了多少鞭子,焱夙沒有數。隻死死地護在罌粟身上,成了一灘稀巴爛的肉泥。後背慘不忍睹了,也痛得麻木了,命也不久矣了。
    “皇上!”迷離之際,安德海轟地破門闖入,連滾帶爬地衝到皇帝腿邊哭嚎。“三殿下他……他歿了!”
    歿了!恍惚中似聽到了“歿了”兩個字,焱夙癱軟的身體動了動。
    歿了,三皇兄歿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毒藥明明被我喝了,為什麼會這樣?
    頓生的力氣,像有什麼在支撐?焱夙靜悄悄地爬起來俯瞰著身下的血人,抬起血跡斑駁的手緩緩地拔下紮在血人淩亂發髻裏的發釵,然後一鼓作氣,狠狠紮入血人的心口。
    一灘鮮紅四濺,濺紅了焱夙的臉。勝似白錦上綻放的紅牡丹,美得嬌豔。
    “罌粟,真的是你殺的嗎?你為什麼要殺他?”血液沸騰,焱夙口中反出一股血腥味。無意間,他看到罌粟臉上竟還帶著笑,那雙被血染紅的眼睛仿佛在說:因為五殿下值得,您是好人!
    “唔……噗!”一口鮮血奪勢而出,噴灑在他身上的衣袍上,原本華貴的暗紫被渲染成奪目的黑。焱夙失重地一頭磕在血人的身上,再無意識。
    臉上還是一抹笑,笑得像盛開的牡丹,透著血色的紅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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