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什麼？沒有接到人！”
    雲劍道：“是，屬下一直在暗處注意送水車，過了寅時也不見九殿下來。因這車也是每日定時出入宮廷，屬下便私自做主令王老三先行出宮。”
    北宮殤想了想道：“他為何不來，是不相信我還是……”
    “屬下有看到一排宮燈往崇芳院去，想是……”
    “啪——”北宮殤狠狠一拍案麵，玉白的手掌紅了一片，他若未覺，“是孤思慮不周，誤了大事！”
    此時，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跑進殿內，輕聲稟報：“太子殿下，陛下賜死了雲才人……今夜……今夜凡是在崇芳院的宮人除餘公公外無一活口。”
    “可有聽說九皇子也在崇芳院？”
    那小太監細細想了一遍，道：“回殿下，不曾。”
    北宮殤不禁緩了一口氣，他揮退小太監。手指輕敲案麵，這是他思考的一慣動作。雲劍不敢擾他，抱劍靜候在一旁，隨時等候著命令。
    良久，才聽太子吩咐道：“你讓毓華宮的眼線留意著九皇子的行蹤，稍有風吹草動立刻來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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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北宮殤沒想到的是，情況來得是那麼快。
    第二天早上，他方下完朝踏出大殿，就見自己的隨身大太監正向這邊偷瞄。
    他裝作若無其事狀，直行到一無人僻靜之處，才問道：“發生了何事？”
    “回殿下，雲大人說毓華宮的九殿下失蹤了。”
    北宮殤眼色一凜：“何時的事？”
    “確切什麼時候，沒人知道。隻曉得，今早毓華宮的人進內殿伺候，不見了人。裏裏外外翻了個遍也沒找著。這事似乎已經上報了。”
    他沉吟片刻，道：“你速回東宮，讓雲劍派人在宮裏偷偷地搜，動作切記要小，萬不可與陛下的人碰上。”
    那大太監平日裏就是太子身邊得力之人，很有幾分體麵，對太子一向的忠心耿耿，他想了想，遂大了膽子道：“若萬一九殿下他已經出了宮……殿下，是否要雲大人派人去宮外查查。”
    “不用，孤有種直覺，他仍在宮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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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階，地麵，柱子上斑斑血跡，血絲滲入石麵紋路，化為枯瘦手爪的怪模樣。
    是不是因為又多了幾十條冤魂的緣故，整個崇芳院裏冰冰冷冷，仿佛十多年無人居住，連絲人氣都沒有。
    北宮殤見此情景，不知該恨世事捉弄，還是人心狠絕。他能料得到，北宮凰必是已經聽聞噩耗，所以他躲起來了。
    也不知道此時正在哪裏舔舐傷口。
    他又看了一遍四周，無奈一歎就要離開。
    可他的眼睛盯在了一樣東西上——一個櫃子。
    櫃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它足以躲進一個少年。
    北宮殤一步步走近它。
    櫃門關的不好，留了條縫。縫裏透出細小的呼吸聲，光是憑聽覺，北宮殤斷定，裏麵的人在哭。
    他的五感都忽而弱了下來，聽不見其他，看不見事物，聞不到味兒，感受不了冷暖。
    櫃門被輕輕拉開，“刺啦”一串長長的聲響，露出裏麵小小的一團。
    十多年前的冷宮裏，也是這麼小小的一團倒在枯死老樹下。
    北宮殤把他從櫃子裏挖出來。也不知道他在裏麵呆了多久，衣衫前襟濕了個透，眼睛紅彤彤，活像隻兔子。
    嘴唇都破了，想是憋著不哭出聲，生生折磨自己。
    北宮殤把他摟在懷裏，像小時候哄他睡覺一樣，輕輕拍他後背。
    或許是在悲痛欲絕之下見了心安的人，北宮凰滿腹的情感，苦的辣的酸的，獨獨沒有甜味，一股腦從鼻腔和喉嚨口傾瀉而出。
    無聲的眼淚化為低低的嗚咽，且有轉成撕心裂肺哭喊之兆。
    北宮殤狠狠心，捂了他的嘴，不讓他哭出聲來。
    “乖，在這冷冰冰的宮裏，是不能哭出聲來給別人聽到的。你對著我的心口哭，就不會有聲音了，我會聽著。”
    北宮凰真的靠在他心口。他很少哭，更不會為了自己哭。所以北宮殤從來不知道原來北宮凰也有這麼多的眼淚。
    從胸口傳到耳朵裏，就成了一聲聲悶悶的仿似春雷的聲響，扯得人心疼。
    北宮殤抱緊他顫抖的身體，聲音悠遠而帶著無盡的希望：“聽話，我會送你出去的，你就可以永遠地離開這個牢籠，過你想過的日子，再也沒有人可以困住你。”
    就連我……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