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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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雖說合作一事不能著急,但投標一事迫在眉睫。
若雙方有意向合作,必須趕在投標前締結合作合約,以免競標後雙方發生牽扯不清的事情。簡符和厲尉各點了一支煙,對視著抽了起來,雲山霧罩,這輪到他們單獨對話的時間了。顏木和南傾走到了陽台上,俯視色彩斑斕的夜色。
“合約都是死的。再完美的合約都約定不了想違約的人。合作夥伴,必須是熟悉的,我們算是第一次打交道,這次合作對我們都是很險的一步棋。其實對於我來說,跟南氏合作的機會有的是……”厲尉滿不在乎的一笑,“不過,南傾力薦這次機會,我相信南傾的眼光。”
聽到這種狂妄的口氣,簡符皺了一下眉。
雖然話不中聽,理卻實實在在——簡符又何嚐不是在賭南傾的眼光呢?要知道,這種合作本來就是機遇與危機並存,危險的合作對象,比危險的敵人還可怕。
“當然,南氏這一塊大蛋糕,看得見,吃不著,確實難受。”厲尉往陽台處看了一眼。
厲尉的眼神太過犀利,總有解剖的意味,簡符並不喜歡。
同質相處會更容易,比如簡符和顏木沈契就很融洽,因為經曆及背景相似,能談得攏。但厲尉不是,他的出身及興起都是硬拚過來的,有股黑道的蠻勁及什麼都不怕的生猛勁,豪放中還有些粗野。據簡符的了解,厲尉的兩次兼並,耍的手段都挺蠻橫,像他的外表——這跟根正苗紅的簡符不同。
不投機,不唯利,不是商人。
因此,厲尉絕對不可能毫無條件的就答應合作。
“如果中標成功,押的是我厲尉的名義——所以我們潛在的危險係數高。假如你們操作出現問題,毀的是我的牌子,這可不是小事。”果然,一根煙後,厲尉開條件了,“所以,我要提三個要求:第一,盡快找個機會,雙方能有個別的由頭合作,這樣你們摻和進來參與南氏就合情合理;第二,每次和南氏的商洽必須由我和你一同出麵;第三,……”
厲尉吸了一口煙,接著說:
“假如,一旦項目運作中你們出現了問題,耽擱了南氏項目的工程進展,那麼,契符必須立刻退出,轉由厲尉集團全權負責——因為,怕你們一旦出問題,轉身就走了,所有的名譽可都由我們擔著呢,所以不得不留個後招。”
這一招狠!
好一個“曲線救國”!恐怕,厲尉一直想說的就是最後一點。中途一旦契符出現問題,厲尉全盤接手,也就順利暗渡陳倉,表麵裏子,可都成了厲尉集團的了。
簡符掐滅了煙,冷靜地說:“可以!”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簡符也知道,不扔一塊肉下去,狼是絕對不會來的——誰見過無私奉獻的商業合作?合作必須是雙贏的,換做自己,也會做厲尉的這種盤算。
簡符也拋出了自己的憂慮:“南駿先生是你的貴人,和我們聯手瞞他,你是怎麼想的?”
這個問題,很矛盾。如果厲尉說不在乎,那他口裏的那些感激就是虛偽假話;如果說在乎,那合作的基礎就堪危了。
“我考慮過這問題,南先生遲早會識破,到時我向他謝罪。南駿是我的恩人和貴人,他隻有南傾一個兒子,我不願看到他們父子反目。所以,才願意從中斡旋,時日過去,南先生是個深明大義的人,會改變看法的。不過,與你的合作,雖然由南傾從中撮合,以後出了什麼敗壞集團名譽的事,我是不會講朋友情麵。”厲尉說得一碼歸一碼。
這種回答讓簡符無可挑剔,軍人作風,雷厲風行。
那就,擬定合同吧。
南傾望著一幢幢高樓中央,一輪紅日努力躍出白色層霧,蓬勃待發。顏木則目不轉睛看著筆記本,合同一句一句敲出,每一個字都倉促,但落下是堅定,承擔都是後果。
“你現在,還好嗎?”南傾望著紅日,問道。
“很好,你呢?”
“我也是。”南傾望著遠方,伸出手,微風從之間穿過,“以前和你在學校天台上,就像現在。當時以為這樣的日子可以永遠。想不到,沒等到永遠你就離開了。”
“還在介意以前嗎?”
“沒有。既然當時是我意氣用事放棄了,就必須承當這樣的後果。過去的事,再怎麼遺憾,都是已經發生無法更改。但未來,卻是嶄新的。所以,顏木,別為我擔心。”
兩人互望一眼,南傾一如既往地笑了。
心中如吹動柔柔的微瀾,顏木嘴唇微動了一下,沒有說出心中的話,反而說:“簡符有情人了,你知道嗎?”
沈契說過簡符和裴野的事,顏木得給南傾提個醒,別一條道走到黑最後又傷心。
南傾臉色一滯:“他說有個秘密情人,你知道是誰嗎?”
顏木搖搖頭,既然是秘密情人自己也就不要揭穿這個秘密了。
“沒事,我還沒陷進去。”南傾斜斜躺在躺椅上,合上了眼睛,放棄是心痛,放手是釋然,可為何每次都是自己要放棄和放手?
風吹得更舒緩了,時時拂過額前劉海,顏木敲著電腦,不多時草擬的合同很快成形:“好了,南傾……”
沒有回音,微妙,不可言說的安靜。顏木回過頭,看見南傾的雙手交疊在胸口,胸口平緩起伏,已經睡著了——睡容恬靜,疲憊中含著淺淺的笑。
顏木放輕了敲擊鍵盤的動作:“真的沒陷進去?南傾,你跟厲尉合作也一樣,為什麼偏偏會絞盡腦汁非要和簡符合作,隻是想向南氏舊勢力示威嗎?”
紅日東升,四人道別。
“簡符,你說,為什麼厲尉會那麼巧地出現在醫院。也許,南駿的目的,就是讓厲尉摻和進來呢——因為坦白地說出來南傾不一定答應。這麼一個迂回,我們和南傾都心甘情願。”顏木分析得很深入,不無可能。
“南駿不像這樣的人。既然已經同意合作,那就,快速擬定其他合同吧。”簡符並不否認顏木的猜想,但要合作,必須放下這些,才能順利。
連續三天在公司,沒日沒夜的加班加點,畢竟在拿下項目之前,所有與厲尉的合作預定必須協調簽訂完畢。黑著眼圈的簡符在簽署了最後一份合同後,開車回家,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一覺好夢。
這一覺睡得很長很踏實,做的夢都夠寫一部小說了,小說的結尾,一片大好的金色陽光,陽光下是大片金色麥田,麥田裏還有……
“你醒了?”逆光而立的裴野俯身問。
噢,麥田裏還有裴野。
簡符揉了揉額頭,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再看看自己,睡袍什麼都很齊全,渾身胳膊腿的點軟,但都很自如。看來裴野沒有趁自己睡死過去時,吃個豆腐之類的。真是,讓人,掃興啊!
裴野端過飲料:“不要命了是不是?你差點把我嚇死,整個人跟鬼一樣飄進來,然後就這麼睡死了。”
簡符一口將飲料喝盡,看看日曆,再看看窗外夕陽西下,今天正是競標結果公開的日子。
“誰贏了?”
裴野暗了暗眼神:“A項目被XX集團贏了,B項目被厲尉集團拿了——沒事,有的是機會。”XX集團是龍頭老大,它拿走了大項目不服不行;厲尉集團是新秀,現場惹來一片喧嘩。
簡符笑了,很快就由微笑轉成了大笑。
裴野以為他是自嘲的笑,白忙活白高興一場了。但簡符嘴巴越咧越開,越笑越開懷,裴野越看越迷惑,而後慢慢眉頭緊鎖,仿佛猜到些什麼。
好容易等到簡符停了,才問:“怎麼回事?”
簡符心情舒暢,雖然百轉千回,到底還是落到了自己手裏不是——即使要跟厲尉分一杯羹又怎麼樣,往好裏想,風險均攤了?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簡符手舞足蹈,喜笑顏開,聽得裴野臉色越來越僵:“這麼說,還是被你……”
“是啊,多虧南傾。”簡符勾起得嘴唇,笑得極純粹。
裴野啪的一聲倒在床上,震得床上下波動如海浪。臉色先是僵硬,後是隱怒,末了,眼眸子深邃了:“這樣啊,可真不錯。”
簡符當他還在吃南傾的醋,一手撈過他的腰。
“你呀!別盡胡想!玫瑰和麵包,都得拿在手裏才放心!別一天到晚盡盯著南傾,沒事看看麵包看看錢!”簡符戳了戳那張陰沉的臉——說起來真奇怪,之前覺得陰沉,現在逗一逗就能看著裴野窘迫的樣子,心情很舒暢。
裴野悶了半天,才說:“厲尉是什麼樣的人?我是聽說他為人既講義氣又很奸詐,商業手段都很血腥,跟他合作,我怕你們會吃虧。”
“這一招棋雖然險,但總要搏一搏才行,別怕,我也不是吃素的。”簡符好笑地拍了拍他的額頭,“對了,今晚肯定是南氏的慶祝會,我得去參加一下。”
裴野鬱鬱寡歡,卻還是很快振作精神,將簡符與厲尉的所有合約看了一遍。
指著合約的一條說:“這一條,不是陷阱吧,別最後南氏沒吃到,倒把契符給填進去了。”裴野指的這一條,正是厲尉的第三個要求。
機會,總是偽裝著危險和麻煩而來。
簡符自信地說:“放心,運作中我一定會特別注意的——我們怕厲尉設陷阱,厲尉也會怕我們魚死網破同歸於盡。他一定不會用招牌做賭注,無非就是,給自己多一條百利無一害的款項而已。”
簡符知道,競標成功隻是跨出的第一步而已,更多艱難還在後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