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21章 你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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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剛上馬車,夏炎猛一拍腦門道:“我朋友還在山上的破廟裏,我不能扔下他們!”
“你朋友?”薛子陌問道。
夏炎點點頭:“他們跟我一樣是孤兒,沒地方去,都躲在破廟裏過冬。”
“有多少人?”淩逸辰突然問道。
夏炎想了想道:“十六個。”
淩逸辰和薛子陌對視一眼,淩逸辰問道:“要現在去接嗎?”
薛子陌搖搖頭:“我們先回去,一會兒讓夏炎帶著侍衛過來接吧,這一輛馬車也坐不下這麼多人。”
“好。”淩逸辰笑了笑。
等夏炎將人接回來一看,他們都是些幾歲到十幾歲的孩子,最大的也不過才十二歲。淩逸辰讓甸西郡郡守將那些孩子先安置在他的府邸內,並著肖燁去尋找同樣無家可歸的孤兒,沒多久,就又找到好些可憐的孩子。
由於汾河河堤的工程停工,淩逸辰和薛子陌也終於得了些空閑。他們時不時便會去看望那群孩子,給他們帶些禮物。孩子們都很喜歡性子溫柔的薛子陌,特別是夏炎,每次薛子陌去,他都緊緊黏在薛子陌身邊。
淩逸辰發現,跟這些孩子在一起時的薛子陌尤其溫柔,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再靠近他。看著他們嬉鬧成一片,淩逸辰的心也越加柔軟起來。
這日兩人正在驛站內商量著開春後的堤壩修建事宜,卻聽見侍衛稟報說有人求見薛子陌,來人正是幾月前劫持過薛子陌的簫正。
淩逸辰一聽是他,臉微微沉下,薛子陌有些奇怪,不知道簫正找他何事,便讓人將他請了進來。
簫正一見到薛子陌,眼中頓時神采熠熠,在簡單地對淩逸辰行了一禮後,就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薛子陌身上:“許久不見薛公子,清瘦不少,想必是為賑災的事所勞累,說起來災民能得到這麼妥當的安置,公子定然費了不少心力。”
薛子陌笑道:“簫公子客氣了,我隻是個閑人,倒是殿下為賑災之事操勞不已。”
“是,這次賑災殿下和薛公子都出力不少。”簫正衝薛子陌笑道。
薛子陌微微一笑:“簫公子今日來可是有事?”
簫正聞言興奮道:“是這樣的,甸西郡內的文人雅士聽說公子到來,都想一睹公子的風采,紛紛央求我來請公子。前段時間公子和殿下忙著賑災的事,我們不敢來打擾,現在得知公子有了空閑,我們特意在雅意書院舉辦了一次歡迎會,還望公子明日能賞光一敘。”
“為什麼央求你?”淩逸辰問道。
簫正愣住:“許是我與公子有一麵之緣吧。”
“一麵之緣!”淩逸辰冷笑一聲。
簫正臉上有些掛不住,薛子陌解圍道:“多謝簫公子專程相邀,還勞煩簫公子轉告眾位朋友,子陌明天一定準時到。”
簫正高興道:“如此,我們便靜候公子大駕。”
簫正走後,淩逸辰看著薛子陌道:“你又不想去,為何要應下?”
薛子陌微感詫異:“你怎知我不想去?”
淩逸辰深深看著他:“從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開始,你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我都留心著,雖然你什麼都不說,但我又如何不知道。”
薛子陌恍然,難怪淩逸辰送來的飯菜越來越合自己的胃口,難怪他對自己的生活習慣了若指掌。薛子陌垂眸道:“這就是你堅持親自打點我衣食的原因?”
“我想好好照顧你。”淩逸辰輕聲道。
薛子陌還是不解:“可你怎麼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麼?”
淩逸辰苦笑:“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有不想做的事情,眼中都會不自覺地閃過一絲猶豫,剛才你聽見簫正的邀請,便是那樣。”
薛子陌看了看他,歎息一聲:“有很多事情,就算不想也要做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你不也是這樣嗎?”
淩逸辰握住他的手,認真道:“你不一樣,你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做!”說著眸光微垂,堅定道,“相信我,總有一天,我要任何人不能勉強你做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能——”
薛子陌動容,不是因為他的許諾,而是因為他的情深。
他們兩人之間,淩逸辰絕對是付出得更多的那一個,他對自己的感情已經走得太遠、太深,而他心中的那個結卻不知能不能解開,也許有一天,他會辜負眼前這個人……
翌日,薛子陌和淩逸辰來到雅意書院,才剛掀開簾子,就見到書院門口站了密密麻麻好幾百人。薛子陌下車的動作微頓一下,才走下馬車。
眾人一見到薛子陌,目光就黏在他身上再也挪不開了。
簫正站在最前麵,看見薛子陌下來,快步走到他跟前,彎腰恭敬道:“公子,您這邊請——”說著側身讓開路,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俱是驚歎不已,眼前這人就是薛子陌,果然如傳說般俊美非凡。
淩逸辰是和薛子陌一起下馬車的,然而這些人全都不認識他,所以沒人知道他是三皇子,而唯一認識他的簫正因為高興過頭,全然把淩逸辰忘在了一邊。
薛子陌緩步朝書院走去,眾人見他過來,自動分出一條道來。
一路上,跟薛子陌打招呼、套近乎的人不斷,薛子陌一一微笑回應。還有更多人試圖擠上前近身觀看,而沒辦法靠前的人隻能對薛子陌品頭論足,跟周圍人興奮交流,一條十幾米的道路走下來,足足用了一刻鍾。
淩逸辰開始有些明白薛子陌為什麼不想來了,任誰也不願意跟個猴子似的被展覽點評,同時還得疲於應付這些觀賞的人。
淩逸辰緊跟在薛子陌身旁,小心護住他,一看到有人企圖靠過來,立即將人擋住,動作之迅捷,愣是沒讓任何人有機會靠近薛子陌。另一旁的簫正也在有意無意幫薛子陌擋著那些過分熱情的文人學士,生怕驚擾了這位翩翩佳公子。
好不容易走進書院,簫正將薛子陌請到上座,這時騷動的人群也稍微冷靜了一些,紛紛落座,畢竟麵對俊美儒雅的天下第一才子,誰也不想在他麵前失了風度。
其實,今天能夠到雅意書院來的都不是一般的文人學士,他們不是蜚聲文壇,就是有深刻背景的,在座的絕大多數人都比薛子陌的年紀大,甚是還有幾位年過花甲的文壇泰鬥,但他們見到薛子陌,無不是一副崇敬之色。
簫正見眾人皆已落座,才對薛子陌恭敬道:“公子今日能駕臨雅意書院,真是我們莫大的榮幸,在座諸位無不是久仰公子大名,還望公子能一展身手,讓我們開開眼界。”
簫正的話一說完,眾人紛紛點頭附和,眼中綻放出神采來。
薛子陌微微笑道:“多謝諸位對子陌的厚愛,在座各位都是我的前輩同仁,子陌不敢在你們麵前賣弄。子陌來到甸西郡,本該去拜訪諸位的,現在反倒勞動諸位為子陌舉辦這歡迎會,不如就讓我為大家撫琴一曲,以聊表心中謝意。”
眾人聞言激動不已,能得天下第一才子為之撫琴,那得是多大的榮幸啊!
簫正激動之情更是溢於言表,他向薛子陌深深鞠了一躬道:“公子,我有一把家傳古琴,雖然說不上多麼名貴,但也是經過無數先賢之手彈奏,希望公子能看得上眼。”
薛子陌點點頭:“如此就勞煩簫公子借琴了。”
簫正立即著人去取來。
眾人一聽都很詫異,簫正說的這把古琴他們是知道的。
簫家本是甸西郡的大戶之家,當年他的太爺爺曾經位居尚書,後來告老還鄉留在甸西郡養老,這把古琴正是簫老尚書的畢生收藏。據傳,這把古琴已有上千年的曆史,簫家一直代代相傳,對之極為珍視,就連前任甸西郡郡守提出想觀賞一下,簫正也是諸多推諉拒絕。
直到簫正為了救濟災民散盡家財,也還保留著這把古琴。當然,還有他藏有的薛子陌的那幅畫,這是眾人不知道的。
不大一會兒的工夫,取琴的人回來了。
簫正接過家仆手中的楠木長盒,將它小心翼翼地放在薛子陌麵前,輕輕打開,從裏麵抱出一把古琴,眾人都忍不住引頸打望。
薛子陌也在留意這把琴,古琴通體紫紅,琴弦漆黑,線條流暢。琴身上有許多斷紋,看來這琴的年頭的確不短了。要知道,琴無百年不生斷紋,從這把琴上密集的斷紋來看,若說真有過千年的曆史,也不是誇大其詞的。
簫正抱琴的動作十分輕柔,仿佛那不是一把古琴,而是一碰就碎的豆腐,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薛子陌說道:“雖然它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卻是太爺爺傳下來的,所以我不敢不慎重。”
薛子陌伸手撫了撫琴身上的斷紋,搖搖頭笑道:“這琴很珍貴呢,它身上的斷紋是龜背斷,而這紫紅木是非常罕見的冰淩木。據我所知,世上確有這樣一把古琴,名為‘飛泉’,乃一千三百年前築琴世家董氏所製,想來應該就是這把了。”
眾人聞言紛紛歎服,簫正看了看古琴,對薛子陌敬重道:“公子見多識廣,在下真是自歎弗如。”
薛子陌笑了笑,不再說話,將手輕輕放在琴弦上,微閉雙眸,仿佛在與古琴融通交流。眾人都凝注呼吸望著他,淩逸辰離薛子陌最近,看得也最真切,他心裏一陣悸動,一種強烈想要親吻這人的衝動不斷激蕩著他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