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吃完早飯之後江少涵倒是沒有再被發配去做園丁，魏莊今天有重要會議，所以不能像昨天那樣用一天時間和江少涵消耗。不過他也挺不客氣的，安排了盧卡斯去教江少涵格鬥。
    “雖然現在不流行冷兵器了，拳腳也沒槍支彈藥實用。不過是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氣魄，要硬朗，有血性。我家幾個兄弟雖然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意外時自保能力都有。而且你看著太單薄太漂亮了，沒男子漢氣概。今天你就和盧卡斯開始練練吧。”
    走之前魏莊如是說了一番話，說到“太單薄太漂亮”的時候眼裏還明顯淺笑了一下，看著似是挺諷刺的。
    江少涵已經習慣魏大大這種藐視的眼神了，他明白，在看自己不喜歡的人的時候，誰都是這種眼神。
    盧卡斯和盧麗思長著一模一樣的臉，單從五官上看比江少涵更有種模糊了性別的漂亮。不過和盧麗思的奔放熱情相比，盧卡斯十分陰冷，除了看魏莊的時候，他的眼神永遠像包裹在不見天日的幽暗之中。
    “走吧。”盧卡斯對江少涵側了側臉，表示跟我來，你得聽我的了。
    那一整個上午江少涵都和盧卡斯在健身室裏練散打和搏擊。盧卡斯出手不帶一點猶豫，打起江少涵來就像打仇人。不過他不打臉，每一下也不會真的傷到肺腑骨骼，說到底還是算手下留情了。
    江少涵一門心思全在想著魏東籬的事情，想著他腳腫成那樣又不能去看醫生該怎麼辦，想著自己最後對他說了那麼過分的一句話該怎麼挽回，想著盧麗思闖進來時他匆忙翻身躲到床底下的樣子……
    “很不專心，我當你對手你很不屑？”盧卡斯一拳對準江少涵肩頭而去，但是被江少涵回神一側身，躲過了。盧卡斯冷笑一聲，竟然誇了他。“反應力相當快，四肢十分靈活。沒有從小學武很可惜。”
    江少涵也不應聲，雙眼始終遊離狀態好像總有什麼不能讓他集中注意力。他隻是不斷地側身，低頭，或者彎腰，後仰，用生澀帶點怪異的姿勢躲著盧卡斯的拳腳。腿上肩上挨一點拳打腳踢相比更頻繁，即使是手下留情的盧卡斯也不好對付。
    練了一上午，最後還是盧麗思來打斷了二人。
    江少涵當時給打得仰麵倒下地上，盧卡斯威脅說你要不起來我就用腳踩了。他當時是真的彈盡糧絕沒一點力氣了，要他起來至少讓他緩一口氣。
    盧卡斯一腳踏在他肩頭，陰冷的表情盯著江少涵：“如果現在你麵前的是敵人，你就是個累贅，還不如死了好，否則還得拖累身邊的人！”
    江少涵這時注意力才完全集中了，瞪著盧卡斯：“請你把腳拿開。”不管魏莊怎麼討厭他，至少麵子上不會明著羞辱他，這會被盧卡斯踩在腳下，江少涵也怒了。
    盧卡斯冷笑一聲，金色的短發在室內燈光的印襯下熠熠生輝。“不拿開。”
    江少涵十分火，咬牙撐著發軟發疼的四肢要站起來。可是盧卡斯腳下一重，立刻又讓江少涵躺下去。“這一腳是讓你知道，弱小的人就該受欺負。”
    “盧卡斯，拿開你的腳！”健身室裏突然傳來盧麗思的聲音，其中隱含著一點惱怒。盧卡斯這才不冷不熱地看了江少涵一眼，撤開腳離去了。
    “嗬嗬，你別跟他計較，他小時候給人欺負狠了，所以比較偏激。”盧麗思把江少涵扶起來，找了原來的衣服給他換了。“身體怎麼樣？要不要我給你推拿去痛？”
    “不用了。”
    “那我送你回房間。”
    “不用了。”
    看著江少涵離開的背影，盧麗思知道這小孩是給傷到自尊了。也對，誰被另一個人踩在腳底下都得這樣。她回頭看了看在另一邊打沙包的盧卡斯，也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兩個倔小子其實挺像的，就是從小生長在不同的環境裏而已。
    麵對著自己房間的門，江少涵手握著門把手有點猶豫。他先回頭左右看了看，然後才開門進去。
    內心祈禱著魏東籬你一定要在啊，我還有話要對你說。
    房間裏空落落的，顯然沒有其他人。江少涵就走到床邊跪下，把床單下擺都掀起來。
    不在，魏東籬不在。
    失望地放下床單，江少涵就這麼呆呆地抱著腿，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肩膀還有點疼，火辣辣的。其實盧卡斯那一腳和身上其他傷比起來算是很輕的，但是那種傷在自尊上的疼沒辦法忽略。
    江少涵用手壓著肩頭歎口氣，咬著嘴唇不再動彈。
    這個時候要是魏東籬在就好了，一定不會覺得這麼疼。可是魏東籬偏偏不在，而且他的消失又像另一隻腳，正踩在江少涵因自責而不斷抽痛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