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玉將斧頭拔出來，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他的樣子把來人嚇到了，但是，他們很快又圍了上來。
    天空中傳來龍的鳴叫，一個影子投到了地麵上，喬舒亞盤旋而下，用尾巴將宗玉麵前的那個人掃倒到一邊，立在吉爾身前，嘴裏噴著氣，齜著牙。
    “魔鬼啊！”一個人丟下斧頭，轉身就跑，其他人也跟著，小心地轉身，一下子都散開了。
    喬舒亞弓著背，像是要衝上去，吉爾按住了它：“乖孩子。”
    宗玉用斧頭將門鎖劈開。三隻進去之後，吉爾用木條在裏麵卡住。
    宗玉的肩很痛，雖然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但是，這種痛苦還是無可避免地存在著。
    吉爾扶著他，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喬舒亞很乖，一直在他們左右。
    這門什麼時候上的鎖，完全不知道。吃飯的時候，應該所有人都到場了。
    兩個人進了吉爾的房間，走到裏麵的套間，亂七八糟，一片狼藉，被子被丟到了地上。床幔也被扯下來一半。
    收拾是來不及了，吉爾又將他扶出去，放倒在沙發上。
    儲藏室裏有新被子，很幹淨，但是有微微的潮濕的味道。吉爾搖著頭，將自己的外套搭在宗玉的身上。
    血已經幹了，微微發褐，襯衫沾了血，有些硬，穿在身上很不舒服，宗玉的傷口已經好了，但是失血的暈眩感還是沒有緩過來。
    吉爾做在他身邊陪著他。宗玉一會兒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透過窗子，可以看見窗外美麗的夕陽，波光的海麵。吉爾在露台外麵，看著遙遠的天際。
    雲彩漂亮極了，顏色變幻莫測，宗玉爬起來，走到他的身邊。
    “感覺好些了嗎？”吉爾問。
    “好多了。”宗玉看到，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拉口，紅紅的一道細線，貫穿了整個小手臂，不知道什麼時候劃到的，“你呢？”
    吉爾看向自己的手臂：“不知道什麼時候劃到的。”大概在剛才找東西的時候吧。
    趁著宗玉睡著，吉爾帶著喬舒亞巡視了一遍自己的城堡。這座城堡現在變得陌生了，吉爾覺得自己完全不認識它，它變得危險。
    地下室看得見的地方被搜刮一空，這已經預料到了，吉爾又看了看那些密室裏的藏品，基本上沒有被人動過。那些人根本不了解這座房子，雖然連吉爾自己都不太清楚到底有些什麼。
    但是他沒有和宗玉說，宗玉從來不是個省心的主，一定會捅婁子的。
    “我們看看城堡裏其它的房間吧。”宗玉果然向吉爾建議。
    “我已經看過了，什麼都沒有發現。”吉爾說這話沒什麼別的意思，但在宗玉的耳中，卻像是藏有什麼秘密一樣。
    “去吧，你不陪我，我就一個人去。”宗玉威脅。
    沒有辦法，吉爾帶著宗玉，條件是要老老實實跟在自己後麵。宗玉嘴上答應得很痛快，連喬舒亞都知道，這話裏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天台上麵的花園，原先的紅玫瑰完全看不到了，風帶來一些不知名的種子，長成了雜草，然後，慢慢變成小灌木。走廊的石窗上星星點點的青苔，爬山虎伸出了枯黃的葉子。
    儲藏室裏幾袋糧食攤在地上，從破掉的袋子口中，撒落的是發黑的麥粒，幾隻老鼠爬過，聞了聞，又爬走了。刀和劍上了鏽，有些似乎已經斷了。
    “這裏有多久沒有住過人了？”宗玉疑惑，即使是在海邊，這些東西也爛的太厲害了。
    “大概兩百年吧。伊蓮娜當年挺喜歡這。”吉爾想了想，最大可能回憶起過去。
    他的意思是這座房子他不太熟，但在宗玉耳中，卻是另一個意思：“原來是你金屋藏嬌用的啊。”
    “你非要曲解我的意思才開心是不？”吉爾有些生氣。
    宗玉吐吐舌頭，然而，有些感覺越發明顯起來。
    二樓的最後一間房間鎖著，宗玉推了推，打不開。“這間房間好像一直沒有打開過。”吉爾補充。
    房門是鐵的，上麵有幾道被利器砍過的印子。喬舒亞向船外吼了一聲，宗玉向走廊外看去，已經挨著崖壁了，如果這扇門後麵還有房間的話，最多是個隻有半米深的房間。
    “當初好像是裝飾用的。”伊蓮娜是這麼說的。
    宗玉暫且信了這個解釋。隨後兩人到了地下室，角落裏散落著一些戒指之類的小東西，宗玉撿起一枚，上麵鑲嵌的歐珀至少有鴿子卵那麼大。
    看來走得很匆忙，根本來不及收拾好全部的東西。
    “還有密室。”吉爾噼裏啪啦弄到一堆東西，下麵打開了一個洞，兩個人下去了，燭光有些晃動，幾口大箱子，裏麵一些字畫，邊上一副鎧甲，手執長斧，倒在密室一角。
    宗玉覺得它好像動了一動，但是又覺得是錯覺。
    吉爾又挪動一副畫，一陣鏈條響後，上方的房間又有什麼被打開了。喬舒亞吼了一聲，兩個人上去，將這間房間關上。側麵的牆上又出現一個半人高的洞。
    兩人鑽了進去，留著四腳獸在外麵守著。
    裏麵，才是真正黃金的所在地。一道溝壑，另一邊是一張黃金王座，數不清的珠寶堆在四周，反射著燭光，金光閃閃，光彩奪目。
    “這些都是你的？”宗玉目瞪口呆。
    “不是，我買下這棟房子之後偶然發現的。”吉爾說，“我從來沒有動過裏麵的東西。”
    “我不明白，如果他們擁有這樣的財富，為什麼還要將城堡賤賣掉？”我記得你好像說這是個因為貧窮而絕嗣的貴族家的。
    “我也不知道，所有我從來不動這些東西。”
    門外傳來了喬舒亞的低吼聲，兩個人又鑽了回去。空氣中帶著一絲緊張，宗玉下意識想要逃出去。
    兩個人回到吉爾的房間，相比較而言，這裏真是非常好了。但宗玉覺得這裏不安全，想要離開。
    “沒事，有喬舒亞在。”吉爾安慰他，“他是從前守護法老的神獸。”比我的年紀都大。
    宗玉終於知道自己決定哪裏不對了：“你到底記得多少？”
    “除了你，我都記得。”吉爾說，“之前的事，之後的隻是斷斷續續的。”
    宗玉不說話了，也許那種藥水隻是讓人忘記自己的最愛。“我先回去睡了。”他碰了碰吉爾的手，有些涼。
    “好。”床是肯定不會去睡的，兩個人都有少許的潔癖，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沾染——宗玉這個毛病完全是照搬吉爾來的。
    幸好沙發夠大，兩個人將兩張長沙發搬到一起，正好夠兩個人睡下去。喬舒亞不願意趴在地上，雖然他是夜行性動物，但是他還是想親近一下好久不見的主人。
    黑暗中，隻有兩道呼吸聲，喬舒亞睜大眼睛，守護著兩個人。
    當天晚上，宗玉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那隻叫喬書亞的四足寵物居然變成了一個少年。
    宗玉一點都不驚訝，這麼多年，多少怪異的事情發生了，還差這一件？何況這還是在夢中。
    唯一比較奇怪的是，吉爾口中的“神獸”遠比吉爾要老，不太可能是十幾歲的模樣。
    “我不是四足寵物。”少年睨著他，“而且我的樣子是可以隨意變化的。”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瞬間變成老人，再變回來。
    好吧，有著一對翅膀的四足老動物。宗玉對著它說。
    夢中的少年用腦袋頂他，這點倒是和那隻小寵物一樣。宗玉被頂得很不舒服，用力推著它，但是推不動。
    喬舒亞見狀，直接對著他就是一口。
    然後宗玉就醒了。吉爾的小寵物埋在他胸前，晶亮的眼睛看著他，咬在他的胳膊上，像是狗在叼骨頭。
    怪不得會做那樣的夢。宗玉想，推推它。但是沒推動。
    “我叫吉爾了。”宗玉威脅它，但是，它依舊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