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灰色的天，鉛灰色的海，島上全都是白色，雪花向絨布一樣，落在船的周圍，一會兒就堆了起來。
    吉爾看向窗外，雙手背在身後，沉默著，久久不願做出任何的答複。
    在他的內心，不得不承認，再向北走，真的會死人的。
    但他就是這樣看著北方，就是不願移開目光。
    莫雷把吉爾拉到伊蓮娜的房間，這個房間的窗戶，是所有客房中最大的，而且三麵有窗。
    樓上的茶樓舞廳咖啡廳健身房暖和，人已經滿了，不少水手直接坐到了地上。
    宗玉正對著一個爐子，灰頭土臉，不時被煙嗆幾下。
    傑尼往一隻小壺裏到了一點花雕，裏麵放了一點薑，一些紅糖。
    吉爾無話可說，他顫抖著，做了下來。
    火苗終於起來了，供暖不足的屋子裏開始有了暖意。
    傑尼將那隻雕花小壺放了上去。一陣醉人的香氣隨著水汽升騰了起來。幾隻古色古香的瓷杯子擺在桌子上。
    “我家傑尼還特意烤了一隻叫花雞。”說出這樣話的莫雷以前根本不會有。
    “那是你烤的，我隻是在一邊光張張嘴罷了。”傑尼有些不好意思。
    兩個人，現在已經很好了，宗玉看著他們，莫雷冰冷的臉上，終於有了化凍的跡象，他已經放心了：“吉爾。”
    “果然是好酒。”吉爾收回了視線，“我們明天就回去吧，現在正好是冬天，去了別的地方也是可以的。”
    宗玉如釋重負地笑了：“夏天的時候再來吧，可以看到諸神在天上設宴。”
    第二天，輪船返航，經過東京灣的時候，又有許多人上來。
    吉爾又打開了留聲機。
    裏麵有一首很慢很慢的歌，緩緩流出來。
    吉爾抱著宗玉，一瞬間，他們已經白發滿頭。
    就著這舒緩的曲子，緩緩左右擺動。
    “謝謝你，我美麗的妻子。”去了，或許英雄，但是，這一輩子就回不來了。
    吉爾知道，也許有一天，自己白發蒼蒼，可是宗玉，還是像麵前這樣，年輕美麗著。
    “夫妻之間，謝字……”宗玉主動，吻了他一下。
    白雪落在玄窗上，天空顯得那樣幹淨，那樣高遠。
    “我覺得你最近，更像是一個人了。”宗玉亮晶晶地看著他，“笑一個。”
    吉爾扯著嘴角。
    “好難看。”宗玉鬆開了環住他背的手，拎起他的嘴角，向上一提。
    臉上一道道皺紋。
    宗玉搓著，真好玩。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老虎臉上頭麵團的。